而扶蘇的另一個助力……諸子百家裡的便是儒家,農家……農家因爲熒惑之爭元氣大傷……所以這一次是……羅網針對儒家的一次行動麼?
可是……羅網,又或者說趙高,究竟做了什麼,纔會讓嬴政如此動怒?
張良已經接着道:“嬴政於幾月前,經東至北巡視……”說到這裡張良神情有些苦澀:“這一路上似乎聽聞了一些傳言。”
“哦?”
“似乎事關嬴政之母。”說到這裡,張良的神色並不是太好:“以及令母。”
輕舞瞳孔鄒然一縮。
如果說嬴政有什麼死穴的話,那麼趙姬與呂不韋嫪毐絕對全是一樁,另一件就是母親。
“高談闊論,言論甚囂,此外還有諸多傳記傳文流傳市井,種種線索,皆指向小聖賢莊。”
張良深吸一口氣:“不過現如今,嬴政雖下令封鎖小聖賢莊,但不知爲何並未下殺手,且爲了掩人耳目,又下達焚書之令。”
“當然,具體事宜乃是由李斯提出。”
——“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爲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爲師。”
張良微微皺眉:“焚書一事,不僅僅是爲了那兩則流言,在我看來,大坻還是爲了斷六國傳承,統一天下言論與思想……而那兩則流言則是讓嬴政下定決心的引子,另一面,也讓儒家成爲衆矢之的。”
同樣是焚書,百家之中損失最爲慘重,最容易“出頭”和“暴亂”的必然是儒家。
羅網和嬴政都達成目的,兩人皆大歡喜,對於一些存在貓膩的地方,嬴政就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輕舞點了點頭:“良美人你明白便好。”說白了就是焚書一事是由多個原因促成的。
一來是嬴政本就想統一六國言論文字制度……而焚書是最快最有效的做法。
二來嬴政的確因爲那兩則流言而動怒,使他下定決心,採用這種偏暴力的手段。
三來這其中想都不用想必然有着胡亥和趙高的手筆,嬴政也許有所察覺,也許沒有,但基於某種原因,嬴政並不會去深究。
四來,如果說焚書的下達,嬴政是爲了統一六國和制止流言,那麼胡亥和趙高就是針對儒家……那麼爲了讓儒家成爲“出頭鳥”和儆候的那隻雞,一定還會有後續行動。
輕舞能想到的,張良自然也已經想到,也正是因爲如此,張良才更加不安。
“所以當務之急,良美人你一定要約束好小聖賢莊的諸多弟子,萬不可公然與大秦作對。”給胡亥和趙高針對儒家的理由。
張良微微點頭:“我已經吩咐下去……但大家年輕氣盛,總歸會有人對此頗有微詞……況且,就像那些流言……是不是儒家弟子,並非那般重要不是麼?”
輕舞也是一臉凝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胡亥和趙高如果真的針對儒家,理由這種東西,不管是栽贓還是真的,想找實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就只能讓他挑不出錯來。”
“現如今也只能這般……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張良嘆了口氣:“只可惜儒家收藏的典籍太多……我能記下的也只有一小半……若真的全部燒燬,真的太可惜了。”
“離嬴政要求的三十日之期,如今還剩下二十多日……我也只能奢望在這些日,我與諸多儒家弟子,多背誦一些典籍了,雖然可能會有遺漏和錯誤,但總比全部遺失要好。”
輕舞:……人形電腦什麼的,簡直可怕。
“此外……”張良皺眉:“只怕李斯會揪着儒家的事情不放,帶我們前往咸陽……也許在咸陽,有些更大的陰謀在等着我們。”
輕舞贊同的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她對於李斯爲何會和趙高“狼狽爲奸”十分不解,唯一的緣由是就是兩人有着共同的敵人?
先是韓非,再是儒家。
話說,李斯明明師從荀子,爲啥就和儒家有這麼大的仇呢?輕舞摸了摸下巴,一臉的困惑:“聽到過一個傳言……李斯一直想要從儒家找到一件東西。”
“還有一個傳聞,說儒家的藏書閣在數年前曾經生過一場大火,將儒家許多書籍都付之一炬,而李斯找的東西就在其中。”
張良神色未僵,半響纔是緩緩點頭:“並不是傳言,而是確有其事。”
“至於李斯尋找的東西……”張良苦笑一聲:“是一本書。”
“此書乃韓非所書。”
“韓非?”輕舞的眼眸微亮,那個傳說中極其具有神秘色彩的韓非?好吧,她幼年的時候是見過韓非的,怎麼說呢……一個痞而優雅的帥大叔?只可惜,只有匆匆幾面,後來再聽聞的就是他的死訊了。
而即是小時候的自己再怎麼看起來可愛聰明又像個小大人,人家韓非也不可能對着一個幾歲的小豆丁高談闊論,所以韓非究竟多有才多厲害……她就真的只在傳聞裡聽過。
嗯……讓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求賢若渴,幾乎是從韓國綁來的……額,咳咳,請來的上賓。
讓……師叔至今都無比懷念,苦苦追查死因的好友?
如今還要多一個對其“念念不忘”的人,那就是李斯……嗯,同門師兄弟?
果然是“迷”一樣的男人呢。
“那本書真的毀了?”
張良脣角微微勾起:“毀了,不過……”張良擡起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輕舞當即豎起大拇指,果真是人形電腦,不得不服。
……
也許是儒家弟子太過安靜,完全不像他們預計的那般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又或許是因爲輕舞的到來,讓李斯生出危機感,沒等到三十日之期,李斯等人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行動。
期間輕舞回了天明哪裡一趟,替白沉診斷一番後,心裡已經有了些思緒。
總的來說……似乎比救蓉姐姐要簡單一點?至少白沉的抗藥性沒蓉姐姐那麼恐怖,而且中毒之深,稍有差池就會失敗。
不過……這個白沉,身爲冥落的黑無常,似乎體質很差……更爲準確的說,應該是經脈武功具廢,還有一股寒氣盤踞其中,唔說是寒氣也不盡然,亦有着熱毒,當然此毒非是毒藥的那個毒,而是辯證裡的一種。
寒熱夾雜?這種病最複雜又討厭了。
換而言之,白沉就算沒被天明刺中,以他的身體,壽命也不會太長,而且餘生都會被這股寒氣和熱毒折磨。
因此想要就醒白沉,並不難,可困難的是如何解決寒氣和經脈體質的問題。
話說,堂堂黑無常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於是輕舞本這訊問的原因,問了天明。
而天明聽完輕舞的描述,有片刻的呆愣,半響之後,纔是用一種極其悲傷的聲音開口道:“姐姐……你聽過乍暖和還寒麼?”
“乍暖,還寒?”分開沒聽過,連在一起是個成語。
“是一種毒,和他的解藥。”天明目光微垂:“爲影夜所獨有的一種毒。”
“我曾經中過。”看着輕舞擔憂的目光,天明連忙道:“姐姐放心,已經解了,而且因禍得福,得了百毒不侵的好處。”
輕舞皺眉,百毒不侵在她看來素來不算什麼好東西?因爲想要得到往往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嘗百毒方可百毒不侵……如師父,如蓉姐姐那般。
“我曾以爲,自己是運氣好,姜堯哪裡纔會有這種東西的解藥……”
“但是當姜堯就是時剎的時候,這種事情也就不成立了。”
“基於某種原因,姜堯似乎並沒有打算讓我死,到這其中絕不包括不希望我廢了,恰恰相反,如果有這種機會,他一定樂見其成。”
“而乍暖就是這麼一種毒……即使不解,只要挺過去了,它不至死。卻會使人經脈全廢,不能用內力,也不能過於用力……天越冷越痛,骨頭如同浸泡在冰水中,但血液卻是沸騰的。”天明將當初姜堯告訴自己的那段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一遍,當初聽的時候他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隨意道。
——“那還真慘。”
想到這裡,天明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澀。
輕舞微愣:“你是說,他這種情況,也是因爲中了這種毒?”
天明輕輕點了點頭:“我想是了,所以那份解藥,必然是他給的姜堯,讓姜堯替我解毒。”
“冥落既然有意如此……必然會讓他只能弄到一份解藥。”不得不說,天明猜測的完全正確,只除了一點,並非白沉只能弄到一份解藥,而是隻有一份解藥。
“所以姐姐……你說我傻……其實他也不聰明不是麼?”
輕舞:“……”話是沒錯,但忽然有種詭異的感覺是腫麼一回事?
如果此時葉諾在的話,葉諾一定會雙眼放光的大聲感嘆,這是什麼?這就是主角身邊必備的好基友啊!!!還是相愛相殺的那款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