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那彷彿那如同火中之神的女子,瞪大了眼睛。
而此時的葉諾,比起前兩次更加的詭譎,整張臉上都浮現出金色的印文,襯的葉諾整個人神秘,詭異,而且冷淡無比。右手食指側摁在額頭處,金色的瞳孔之中好似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露出的兩節手臂以及脖子上也佈滿了和臉上相似的金色紋路。
媚火與雪衣都是略微睜大了眼睛:“ 這是…… ”本能的畏懼讓他們忍不住後退。
葉諾的右手緩緩放下,額間是一枚小小的金色印文圖案。
與此同時,葉諾再次緩緩向媚火與雪衣走去,腳下步步生蓮,搖曳着火光,而後葉諾擡起了右手,頓時彷彿有一頭面目猙獰的火龍從地下竄起,圍繞着葉諾,巨大的龍頭就浮現在葉諾上當。
葉諾口中緩緩吐出一個字:“死。”右手手指微微動了動。
“葉子。”剛剛解決掉一羣蝦兵蟹將,意識到葉諾這裡可能出事了的輕舞,剛剛趕到,就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葉諾的頭,微微偏了偏,然後轉過身,看向輕舞,冷如冰霜的眼眸之中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紋,帶着迷茫。
“我認識你……”
“我們見過。”葉諾偏着腦袋,緩緩吐出這八個字,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唔,但是,好像過了好久。”
衆人雖然詫異,但是也都感覺到了一場,這個聲音,根本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葉諾的聲音,這倒聲音帶着幾分普通機械的冰冷生硬,又有幾分孩童的懵懂。
“戰?”輕舞也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麼,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原來你也還記得我啊——真好。”葉諾,又或者說,是戰,勾起了一抹笑,身形一閃而逝,就已經出現在了輕舞的面前:“我也記得你的名字呢,雲。”
見到葉諾突然靠近輕舞,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緊,尤其是星魂和千宸,手指已經掐印,稍有異常他們就準備出手。
輕舞看着眼前的戰,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葉子呢?”
戰偏了偏頭:“難道雲不想見到我麼?”
輕舞輕微的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我擔心葉子。”
戰的眼睛裡似乎流露出一絲落寞:“她只是暫時沉睡了。”
輕舞微微鬆了一口氣。
“雲很擔心她麼?”
輕舞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戰的嘴角似乎僵硬的動了動,但是卻沒能成功,它的眼中閃過一絲懊惱,許久之後,它纔是緩緩開口道:“我和她正在逐漸融合……更爲準確的說,是吞噬。”
“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雲會難過的吧。”
輕舞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別的方法了麼。”
“從她選擇接受那份力量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就被寫定了。”戰緩緩看着輕舞:“那如果是我消失了,雲會不會傷心呢?”
“我……”輕舞頓時有些啞口,有些呆呆的看着戰,如果它消失了,也就意味着葉子不會再有任何的威脅,而她與它,交集也不過僅有那一個月。
戰折了折眼睛,然後張開了雙手:“雲可以抱抱我麼?”
星魂等人都是無比的擔憂看着輕舞,他們雖然不明白眼前的情形,但是葉諾身上充滿毀滅的氣息,卻足矣讓他們擔憂。
但輕舞卻只是點了點頭:“好。”說着,已經張開雙手抱住了戰。
“果然很溫暖啊……”戰金色的瞳孔裡,出現了小小的光亮:“雲,我一點都不喜歡哪裡,哪裡又黑又冷,我喜歡這裡,有光。”但是隨着它的聲音落下,緩緩閉上了眼,葉諾的身子也逐漸癱軟下去,身上的金文,和無盡火域也逐漸褪去。
“睡吧。”輕舞斂了斂神色,輕輕拍了拍葉諾的後背,然後把她交給了洛子陽,看了一地的殺手屍體,和被捆圓的赤影,追剎,以及還會不過神來的媚火,雪衣。深吸一口氣,微微眯了眼:“帶回去。”
星魂皺了皺眉:“剛剛趁亂跑了一個。”
輕舞抿了一下脣,許久才搖了搖頭:“無礙,逃不逃走一個,冥落想知道的都會知道。”
……
“魅。”千宸看向輕舞:“有關這位玉漱公主的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和我們說一下,如果下一次再出現這種情況,而你不在的話,我絲毫不懷疑,以她剛剛的狀態,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輕舞恍若未聞,只是緩緩將葉諾的胳膊放進被子中,然後將被角掖好。許久之後纔是緩緩道:“葉諾的身體裡封印這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你們剛剛也看到了,葉子的控火能力,莫說這一千年來,就是再過兩千年,整個陰陽家也無人出其左右。”
“而這股力量,本就不還是凡人所能駕馭的。”輕舞看着葉諾,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最初認識葉子的時候,她就是剛剛那個模樣。也是戰。”
“那時葉子剛剛擁有那股力量,自己本身有是一個連六歲都不到的孩子,自然一下子就被戰佔據了心神,足足一個月才恢復過來。我便是在那時,認識的葉家兄妹。”
星魂絕味有些擔心的看着輕舞,雖然好似不管是戰還是葉諾,對輕舞都好的有些過分,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始終都會是弊端,成爲潛在威脅:“可那股力量究竟是什麼?”
“你們……聽說過龍之九子麼……”輕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葉諾的眼神有些心疼:“龍之第二子睚眥,生性好勇喜鬥,武力高強,爲九龍子之最,然太過嗜殺,故被龍所棄,幸得其母求情。”
沒有看其他人的反應如何,輕舞自顧自的接着說了下去:“在葉子六歲的那一年,重明葉家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難。”
“當時正值桐息之難一年之期葉家之主在閉關之中,兩大護法下落無蹤,生死不明,原本的五大長老,兩人重傷,經脈俱廢,三人身死,連屍首都未能被送回家族,而其接班人,尚未可以獨挑大樑。偌大的葉家,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危機四伏。”
“而就是那時,另一國一派借切磋交流之名,實爲打壓試探,甚至是將葉家徹底除名。可當時葉家中人,因爲一年前的桐息之難,死的死,傷的傷,年輕一輩之中,竟然除了當時才十歲的葉宸再無人能出戰。而三局兩勝的比試,至少還需要一人。”
“而當時葉子,固然是葉家百年難遇的不世之材,卻不過堪堪六歲……”
說到這裡,輕舞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緊握:“葉子爲了能夠打敗對手,去了葉家禁地,喝下傳說之中,所謂的龍血,自此刺激血脈,暫時獲得強大的力量。”
那一年,年僅六歲的葉子,一手執劍,將所有重明葉家的弟子全部擋在身後,朗聲開口:“葉家熒惑在此,何人敢犯。”
以一人一劍,將來自日本的陰陽師一脈,盡數擊退,年僅六歲,整個玄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敬。
玄界之中,人人皆道,葉姐大小姐葉諾,天賦絕倫,性格張揚,年僅六歲就擊敗日本陰陽師一脈的少年天才。
然而又有何人知道,這些葉諾是拿什麼交換來的。
——“喝了它,你將獲得強大的力量,但你也將不是自己。”
——“什麼意思?”
——“聽說過遠古時期的祭師麼……用某種古老的意識,讓自己所信仰的‘神’用自己的身體得以重生。當你喝下它之後,屬於它的意識會逐漸開始甦醒,直到將你的意識全部吞噬殆盡。即使這樣,你也不後悔麼?”
——“後悔?也許會,但是現在的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那瓶血便是睚眥之血。”
“如同那遠古所謂的祭師,乃是以自己本體爲祭。”
“十歲之前的葉宸,是葉家的第一天才,修煉的是殘系辰支,號稱未來葉家戰鬥力之最。十歲之後,葉宸自費廢全身修爲,改修守系月支,學盡天下禁止與封印之術,以保葉諾體內力量的沉睡和封印,使葉諾平安長到如今。”
“葉諾十六歲之時,便已被稱之爲葉家最強戰力,同年葉宸二十,號稱葉家未來之眼。”
“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葉諾身上的封印越來越薄弱,而且已經近一年沒有加僱,所以……”輕舞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卻已經不言而喻。
洛子陽有些慌亂:“那,那去找那個什麼葉宸的,將封印加固不就好了麼?或者別的什麼人。”
輕舞搖了搖頭:“沒用的,葉子身上的封印是阿宸獨創的,經過無數次的試驗和摸索,根本不可能複製。這世上成爲祭體,卻還能壓制十三年,已經是絕無僅有,而阿宸……”輕舞輕輕抿了你一下脣。
姬千宸微微眯眼:“所以,重明葉家與陰陽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輕舞微微擡頭,緩緩嘆了一口氣:“陰陽家,始於周,強於鄒衍,盛於秦。然,百年後,漢之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陰陽家自此隱,且更起名,曰,重明葉家。”
“兩千年後,桐息之難,古武八家皆元氣大傷,期中尤以葉家爲最。”
除了姬千宸與星魂,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主,主子,你剛纔說什麼了?我好像幻聽了。”
“你沒有幻聽。”輕舞斂了斂眸子:“葉子來自兩千多年後,亦是兩千年後,陰陽家的正統傳人,又或者說……天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