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辛子闌的昭昭言辭,黎夕妤原本高高提起的一顆心,便緩緩落了回去。
雖不知辛子闌的實力究竟如何,可至少有人相助,司空堇宥便不再是孤身奮戰,危險自然也降下了一半。
再去看司空堇宥,他的衣衫有多處都被利刺劃破,稍顯狼狽。然眼眸之中卻溢出幾分光亮,嘴角微微揚起,轉而望着站在身側的辛子闌。
只聽他道,“辛子闌,你在暗中等了那麼久,我還以爲,你此番又要袖手旁觀!”
聽聞此言,黎夕妤愕然。
卻見辛子闌無半點窘意,甚至面露心疼之色,“還以爲你司空堇宥有多能耐的,最終還不是毀了我兩瓶靈丹妙藥!”
見這二人一言一語間竟說上了,那白髮男子陡然間怒了。
但見他將鐵棍扔至半空,待其墜下後便又接住,低喝道,“你這毛頭小子,竟敢暗中偷襲,看我不宰了你!”
“究竟是誰宰了誰,可由不得你說了算!”辛子闌赫然凜眸,眼底竟有幾分暗芒涌動,那是黎夕妤從不曾見過的神態。
片刻後,但見三人齊齊動了,一時間殺意大起。
司空堇宥仍舊握着他的佩劍,白髮男子也同樣抓着鐵棍。
卻唯有辛子闌,他猶自懷抱着古琴,手中卻無任何武器!
黎夕妤本想開口將古琴討回,然三人間的廝殺,卻一觸即發。
隨後,她只覺眼前是青衫與黑袍交錯的景象,卻硬生生混雜了一抹亮眼的金色,將本該緊張激烈的氛圍,陡然間淡化了。
但見司空堇宥招招凌厲,於白髮男子身前身後周旋良久,手中的利劍不時便與那生了利刺的鐵棍對上,發出“錚錚錚”的刺耳聲響。
而辛子闌,黎夕妤竟不忍直視他的一招一式。
從前對付無能鼠輩時,辛子闌打打鬧鬧的便也罷。可此番對上了高深莫測的殺手,他竟仍舊是那般一通亂打的姿態!
只見辛子闌抓着古琴一端,掄着它便向白髮男子揮去。而他總能對準了敵人的後脊,似是與司空堇宥有着超強的配合力。男子手中的鐵棍永遠都向着司空堇宥揮去,而後脊處,自然便留給了辛子闌。
而辛子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次次偷襲的好時機,抓着古琴便是一通亂打……
黎夕妤瞠目結舌,心下卻是一陣疼痛。
那可是司空堇宥送給她的絕世好琴,如今竟被辛子闌如此糟蹋,委實令她心痛。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黎夕妤竟漸漸發覺,白髮男子在二人這般的夾擊下,已漸敗下風。
雖說辛子闌的招式凌亂無章,卻也因此不曾被敵人察覺出破綻,甚至總能逼得敵人毫無還手的餘地。
司空堇宥也因着辛子闌的幫助從而將一身的武藝展露得淋漓盡致,他舉手揮劍間,白髮男子的面色便愈發難看。
利劍與鐵棍相撞時,有火星四濺,伴着陣陣銀光,大有火樹銀花之感。
許是辛子闌砸的太過用力,白髮男子始終齜牙咧嘴着,面目猙獰,眼眶中泛着紅光。
突然,男子牙關一咬,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猛地逼退了身前的司空堇宥,而後他迅速轉身,揮舞着手中的鐵棍,向身後的辛子闌快速襲去。
見此一幕,黎夕妤心頭大驚,立即替辛子闌捏了把冷汗。
但見那滿是利刺的鐵棍迅速向辛子闌襲去,且它的目標,乃是辛子闌的腰腹。
而此時此刻,辛子闌尚掄着古琴,竟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當他瞧見鐵棍轉換了目標,對準他直直襲來時,連忙飛身躍起,隨後在空中來了個前翻,輕易間便避開了那鐵棍,最終穩穩地站定在男子身後。
然他的雙腳剛沾着地面,便驀然舉起手中的古琴,向着男子的後心,狠狠砸去!
隨後只聽“砰”地一聲悶響,男子竟被他砸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甚至吐出了一口鮮血。
見此,黎夕妤下意識便望向辛子闌手中的古琴,此番卻是連帶着心肝肺一併疼痛着。
“哼!”卻聽辛子闌高傲地一聲冷哼,居高臨下地斜睨着白髮男子,眼底盡是輕蔑,“本公子可說了,究竟誰宰了誰,由不得你說了算!”
辛子闌說着,擡腳便向白髮男子走去,眼底有一股狠戾流動,彷彿……起了殺心!
而就在此時,司空堇宥突然一聲厲喝,“辛子闌,快閃開!”
聽見他這呼聲,黎夕妤便見兩柄暗箭自白髮男子袖中飛出,分別射向司空堇宥與辛子闌。
司空堇宥早有防備,揮劍將那暗箭打飛了去。
而辛子闌卻並未留意,此番暗箭射出,他匆忙閃身間,下意識便舉起了手中的物體。
遂,下一刻發生的事,便是那柄暗箭迅速刺入包裹,甚至直直穿透了古琴一端,最終飛向了遠方……
可想而知,男子在放出這兩柄暗箭時,用了多大的力道。
當琴身被暗箭直穿而過的那一刻,一道沉悶卻刺耳的聲響在黎夕妤耳中炸開,令她頓時目瞪口呆。
“哼,兩個小子,今日算你們走運,他日若再遇,便休怪我無情了!”白髮男子趁機爬起身,拖着受了傷的身子,迅速逃離。
“哎,誰準你逃的!”見敵人要逃,辛子闌雙眉一擰,擡腳便要去追。
然他尚未跑出,身前便赫然多了一柄利刃。
但見司空堇宥抓着劍,橫擋在辛子闌面前,“此處被七皇子佈下了奇門陣法,我們即便去追,也未必追得上!倘若不慎踏入陷阱,興許會更麻煩。”
辛子闌思索了片刻,認爲司空堇宥所言不無道理,便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反正他們要殺的是你,與我無甚干係!日後倘若此人要來尋仇,我可是會躲得遠遠的,半點也不……”
辛子闌正說着,話語突然頓住。
他只覺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正盯着他,令他頓覺毛骨悚然。
他立即轉眸,循着那目光望去,便瞧見了黎夕妤。
“小妤!”他正歡快地喚着,欲擡腳向黎夕妤走去時,卻陡然間發現了異樣。
此時此刻黎夕妤的目光,很不同尋常。
她正幽幽地盯着他,面容漸漸扭曲,也不知出了何事,總之她此刻……很不對勁!
“小妤,你怎麼了?”辛子闌面露驚異,懷抱着古琴,向黎夕妤走去。
待到得她面前時,但見她的衣袖輕輕顫了顫,她似在……隱忍着什麼。
“小妤,你……”
辛子闌正要再次詢問,黎夕妤的神色卻又是一變,隨後只聽她沉聲開了口,“辛子闌,我的琴!”
黎夕妤的嗓音分外低沉,正壓抑着什麼。
而辛子闌聞言,卻陡然間咧開嘴笑了,“小妤啊,你放心吧,這琴並未損毀,只是破了個洞而已,不影響的!”
聽了這話,黎夕妤心底的怒意漸漸升騰,目光又暗了幾分。
她連忙伸手,想要去奪古琴。
然當右手抓住琴身想要用力時,便突有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令她立即便收回了手臂。
而這時,司空堇宥到得她身側,伸手拂上她的肩頭,輕聲道,“阿夕,你冷靜些,且先看看情形,興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司空堇宥說罷,立即瞥向辛子闌,以眼神示意他將琴取出。
辛子闌也被黎夕妤這副模樣所驚,半點也不敢遲疑,連忙拆開包裹,將其內頂好的鳳尾琴取了出來。
黎夕妤的目光便直勾勾地盯着琴身,當她瞧見琴身一端那突然多了的一處菱形小洞時,心底便有如被利刃捅了一般,絞痛。
“小妤你看,不過是這端口處破了個洞,並未損及琴絃,不會有任何影響的!”辛子闌自然無法體會黎夕妤心底的難過,卻捧着鳳尾琴向她湊去。
“小妤,你若是不信的話,便彈彈看。”辛子闌說着,臉上洋溢出一個大大的笑顏,好看的眼眸一眨一眨,似會說話。
從前,只要瞧見這副笑顏的辛子闌,黎夕妤即便心中再惱火,也總能立即消了氣。
可此番,她心中想的唸的全是她的琴,絲毫不願理會辛子闌。
但見她擡起左臂,將五指搭放在琴絃之上,而後輕輕一撥。
只聽一陣婉轉空靈的音符自她指尖流淌而出,那聲音分外美妙。
見這琴音當真不曾受到半點影響,黎夕妤終是鬆了口氣,可那菱形的小洞,仍舊令她十分不暢快。
“眼下既然這琴無礙,你便也安心吧。”司空堇宥又在耳畔說道。
“可是……”
可是這琴是你送我的,如今琴身受損,我心中當真難過。
黎夕妤並未將此言說出,卻是長嘆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她又怎能怨怪辛子闌呢?
先前若不是辛子闌及時出現,司空堇宥此刻怕是早已受了傷、毀了顏面。
聽見黎夕妤的長嘆,辛子闌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那菱形小洞,而後輕快地說道,“小妤啊,這天下古琴本都是一般模樣,如今你這琴破了個洞,變得與旁琴都不相同,可謂是獨一無二了!到時尋個好看的流蘇吊墜掛在這,必定能爲這琴添光異彩。”
聽聞辛子闌這般言辭,黎夕妤細細思量了片刻,竟覺他所言很有道理。
遂,她長舒了一口氣,眸色漸漸恢復如常,便也不再心疼惱火。
“少爺,此處終歸不安全,也不知荊子安與小桃去了何處,我們快些去尋他二人……”
“錚……錚……錚……”
黎夕妤正說着,忽聞一陣刺耳沙啞的琴音響起,猶如鋸木般的音調。
但見辛子闌一手託着琴身,另一手則扣在琴絃上胡亂地撥弄着,令這本該如流水般的琴音,變得分外刺耳。
“辛子闌,你在做什麼?快停下!”黎夕妤緊擰了雙眉,問道。
此時此刻,她只覺黎未昕的琴聲,都要比辛子闌這聲音好聽百倍。
“小妤啊,爲何你彈出的琴聲就那般動聽,而自我指尖流出的音,卻這般慘絕人寰?”辛子闌也蹙眉,比黎夕妤還要不悅。
“辛子闌,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快將琴給我裝好了!”
黎夕妤乃是一副嫌棄的模樣,對於辛子闌此人是愈發無可奈何了。
而司空堇宥卻不經意地轉了轉目光,也不知他瞧見了什麼,眼底竟閃過幾分驚奇,眸色也愈發地深邃了。
待辛子闌將古琴裝好後,司空堇宥便自他手中將其奪去,“阿夕受了傷,你快替她看看。”
聞言,辛子闌立即便伸手,抓住了黎夕妤的右手手腕。
黎夕妤強忍着痛,任由辛子闌診看。
片刻後,辛子闌鬆開了她,道,“索性那人並無要害你的心思,否則你這條手臂,便也徹底廢了。”
聽了這話,司空堇宥雙眸一眯,有些不悅,冷聲問,“那阿夕現下如何?”
“稍後尋些消腫止痛的草藥包敷在這腕間,約莫七日的時光,便可痊癒了。”辛子闌如此回。
“那麼立即出發,與荊子安二人匯合後,再不做停留,火速趕往蠻州。”司空堇宥發了話,隨之望向黎夕妤,與她一同邁步向前方走去。
辛子闌仍舊站定在原地,他望着二人並肩而行的身影,眼底竟有一絲疑惑閃過。
從前,這二人雖也是形影不離,卻始終摻雜着幾分怪異的氛圍。
而如今,他們只是走在一處,竟給旁人帶來一種分外親切之感,彷彿他們之間……本就該如此親密自然。
不知怎的,辛子闌竟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連忙晃了晃腦袋,將那怪異的思緒拋卻,追上了前方的兩人。
興許,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
在這錯綜複雜的巷子裡穿梭來去,許久之後,三人方纔走出七皇子佈下的奇門陣法。
而尋到荊子安與司桃時,又是半個時辰後。
彼時,荊子安將司桃背在背上,面目堅毅,卻宛如一隻無頭蒼蠅般,向着周遭的牆壁便撞去。
待他撞了一臉的灰,發覺此路不通時,便轉換個方向,向前走上幾步,繼續撞……
黎夕妤便愕然地望着荊子安,發覺他背上的司桃正緊閉着雙眼,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荊子安!”她連忙喚出了聲,及時制止了荊子安繼續撞牆的動作。
而聽見她的聲音後,荊子安連忙轉身,面上露出幾分欣喜。
他快步走來,既欣喜又焦灼,“姑娘,少爺,你們都沒事吧?”
黎夕妤連連搖頭,“我們都無礙,小桃這是出了何事?”
見黎夕妤有些驚慌,荊子安立即出聲安撫,“姑娘莫慌,司桃姑娘並未受傷。只是先前遇上敵人時,她不慎中了迷煙,便昏了過去。”
黎夕妤仍有些不放心,直待辛子闌爲司桃看了診確認無大礙後,她方纔鬆了口氣。
而荊子安便始終揹着司桃,前行了足足三個時辰,司桃方纔轉醒。待她發覺自己正趴在旁人背上時,面色立時便漲得通紅。
可無人發覺她已然轉醒,她便鬼使神差的,又閉上了眼,佯裝仍在睡着。
辛子闌尋了草藥替黎夕妤包敷在腕間,又給她餵了幾粒不知名的藥丸,便去照顧他的愛馬古愛了。
此後這一路上,五人再未遇上過半點危險。
可依照七皇子的脾性,他斷然不會如此輕易便放過司空堇宥。
卻不知何故,黎夕妤隱隱有種預感,七皇子似是在忌憚什麼。
而若當真有他所忌憚之人,那便也只能是後來偶遇的辛子闌了!
漸漸地,黎夕妤對於辛子闌的身份,可謂是愈發好奇。
七日後,待她手臂的傷勢徹底癒合後,這一程路途便也到了盡頭。
蠻州,就在眼前。
回到軍營後,聞人兄妹、司空文仕、史華容,以及鄒信、天宇等一衆人等,皆迎了來。
甚至,自練兵場的方向傳來三十萬大軍的陣陣高呼,將士們皆在慶賀司空堇宥的迴歸。
隨後,一大一小兩匹馬兒飛奔而來,那匹白色小馬駒吸引了黎夕妤所有的目光。
陌央很快便衝到了她身前,晃着腦袋不住地蹭着她,甚至伸出舌頭輕舔她的掌心。
瞧見陌央的那一刻,黎夕妤竟不由得熱淚盈眶。
將近兩月未見,她的陌央,似乎又長大了!
而那一路上都高傲至極的古愛,此番瞧見了竺商君,便再也無法保持那清冷的姿態。
古愛圍繞在竺商君身側,探着腦袋不停地嗅着竺商君周身的氣息,那發了情後的輕浮姿態,一度令辛子闌崩潰。
“我說古愛,你好歹也是個種族優越的馬,怎麼見到公的就這般熱情,便不能矜持些嗎?”辛子闌憤憤然地說着,甚至牽過繮繩,想要將古愛與竺商君分開。
古愛此番卻並不聽他的話,仍舊圍繞着竺商君,暗送秋波……
而它望向自家主人的神色卻有些鄙夷,彷彿在說:愛美之心,馬皆有之,我好不容易遇上個極品美馬,你這笨蛋主子可莫要給我攪黃了!
瞧見這一幕,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好在竺商君很能把控分寸,任由古愛如何投懷送抱,它都昂首挺胸目視前方,猶自保持着它的高傲。這令司空堇宥很是滿意。
而接下來,聞人貞的一席話,卻令原本和樂的氛圍,陡然間一變。
他道,“少爺,這三月來,軍中生出諸多變故。”
礙於人多耳雜,聞人貞並未明說,卻也仍舊令黎夕妤的心底,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而這預感,在聽見那一聲“阿宥”時,變得極爲強烈。
所有人都轉過身,便瞧見了身着一襲戎裝的姑娘,司寇瑕!
黎夕妤心頭一滯,下意識便看向了身側的司空堇宥。
但見他也蹙起眉頭,眼中有疑惑,卻無半點喜悅。
“阿宥!”司寇瑕又喚了一聲,便向這方跑了來。
她到得司空堇宥身前,笑得燦爛至極,眼眸清澈明媚,着實動人。
可黎夕妤卻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司空堇宥壓低了嗓音,沉聲問道。
聞人貞立即拱手,回道,“少爺,司寇姑娘乃是敵軍派來的使者,如今已在軍中停留三日,似是……爲了等候少爺。”
司空堇宥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卻繞過司寇瑕,大步向主帥營帳走去。
黎夕妤見狀,擡腳就要跟上,卻聽他道,“阿夕,你先隨辛子闌回去,正好安頓了荊子安與司桃。”
聽了他的吩咐,黎夕妤站定在原地,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已有許久,他已有許久不曾以這般淡漠的語氣同她說話,今日這是……怎麼了?
而司空堇宥並未停留,大步向營中走去。
在他身後,跟隨着聞人兄妹與史華容,當然還有那英姿颯爽的司寇瑕,她行走在他身側,阿宥長阿宥短地喚着。
他便如此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孩子,路途艱辛,既然回來了,便該好生歇息。”司空文仕滿懷關愛的嗓音自耳畔響起,黎夕妤察覺到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她深吸一口氣,強自扯出一抹笑意,轉而望着眼前這已漸蒼老的父親。
“伯父,”她輕聲開了口,問道,“許久未見,您的身子可還好?”
司空文仕笑着搖頭,“不必掛念我,我一切都好。”
“走,伯父陪你去收整收整,也好替這二位安頓。”司空文仕說着,又拍了拍黎夕妤的肩頭。
黎夕妤輕輕點了點頭,三匹馬兒交由天宇、鄒信二人帶去了馬廄,她則與辛子闌、荊子安、司桃等去往大營西北角。
待一切收整妥當,天色也已暗去。
黎夕妤本想去往中營尋找司空堇宥,卻自辛子闌帶回的消息得知,司寇瑕仍未離去。
一時間,她尋人的念頭便也淡了。
時值初春,天氣漸漸迴轉,可夜裡的邊關,仍舊有些嚴寒。
黎夕妤裹着厚實的衣裳,搬了小凳,坐在帳外。
如今這大營的西北角,已搭起四座帳篷。
司桃初來乍到,自然有些不適應,便也搬了小凳,坐在黎夕妤身側。
而在黎夕妤的一再堅持下,司桃換回了女兒裝,以幼妹的身份,可每日伴在她身側。
同爲姑娘家,黎夕妤乃是情非得已纔會換上男裝,可她心中又何嘗不懷念穿女裝時的自己?
可她如今已是無法回頭,卻也不願搭上司桃的一生。
夜裡寒風吹,二人誰也不曾先開口,黎夕妤的目光卻望向軍營深處,仿若能夠望眼欲穿。
“小姐,你遲遲不肯睡下,是在等候堇宥少爺嗎?”
突然,司桃問出了聲。
伊鬧鬧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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