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煙聽完呢樂小蝶的話,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看樂小蝶,低聲道:“姐姐若是不信妹妹,就當妹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姐姐年輕守寡,又容貌秀麗,難免會被人覬覦,就如英哲王,可不是那麼好拒絕的啊!”
樂小蝶聞言起身走向窗口,看着門外的亭亭翠竹,她凝思不言。柳含煙一時也猜不透樂小蝶的心思,只得默默坐在那裡,也不作聲。
“皇上可找到了明王的屍骸?”樂小蝶悶聲問道。
“還沒有,不過在崖下尋到了明王破碎的衣服,還有大片的血跡,居尋找的侍衛講,明王遺留的衣物周圍有野獸出沒的痕跡,只怕……!”柳含煙沒有再說下去,臉上顯出悲痛的神情來。
樂小蝶又沉默良久,輕嘆口氣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回去告訴皇上,讓欽天監看日子,將明王下葬吧!沒有屍骸,就做個衣冠冢吧!”
柳含煙眼中已經滾下來來,她用帕子拭淚,傷心道:“姐姐與明王情投意合,恩愛非常,妹妹一直羨慕姐姐和明王如神仙眷侶,可是卻發生這樣可悲的事情,可見上天竟是嫉妒姐姐的好姻緣,生生就拆散了你們,好在姐姐不是一般女子,心胸寬廣,不然,我早就來陪在姐姐身邊了!”
樂小蝶淡淡道:“煙兒,如今你已經爲皇上的惠妃,宮中現在爲你最大,但是做皇上的女人太難了,以後你要面對的只怕是危機重重,爾虞我詐的後宮爭鬥,由來已久,不是自你開始,也不會自你結束,你千萬要小心。如今我寡居,不便進宮,姐姐只有些話送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人物百日好,花無百日紅!帝王恩寵如雨露,朝時有,日出時無。無論他的女人有多少,你把你的愛給他就好,若他不懂珍惜,就要守好你的心,別被人傷害了!”
柳含煙聽完,眼淚流的更兇了,今日她替皇上來謀樂小蝶,卻得到了樂小蝶一番肺腑之言,這讓柳含煙登時羞愧難當,她真是又悔又恨,只願自己沒有來過纔好。
樂小蝶看清了柳含煙的表情,慢慢走進她,坐到她的對面,輕聲道:“以前皇上喜歡你,不光因爲你的容貌出衆,還因爲你清高又帶着神秘,這讓他有了好奇心和征服欲,這纔對你事事上心。如今你和他已經結爲夫妻,雖然因爲身份,你不能成爲他的正妻,但是,你卻可以抓住他的心。
後宮中皇后向來就是擺設,那個位置必須是對皇上有最大助力的女人才能做。以後無論是誰入住中宮,就是紅顏枯骨,死熬歲月!
煙兒,你愛皇上不假,但是愛不是忙從,你必須有獨立的人格和魅力,才能一直吸引他的目光。否則,你可以想象,面對後宮不斷涌入的新人,你有什麼獨承一份寵愛,還指望着天長地久?”
柳含煙聞言吸了口涼氣,額上登時冒出細密的汗珠!今日若不是樂小蝶點醒了她,只怕她很快就會踏上爭寵之路,到最後完全失去自我,再被皇上厭棄!因爲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柳含煙再美,也有人老珠黃的時候,後宮的嬪妃們如雨後的花兒一樣一茬茬在皇上面前嬌豔的開放,到時候,她又會被置身何處?
“姐姐,煙兒錯了,煙兒不該欺瞞姐姐,的確是皇上讓煙兒過來的,煙兒私心裡想,明王已經去了,獨留姐姐孤苦無依,皇上對姐姐未曾忘情,若姐姐進宮,必然會得到他的寵愛,如此妹妹也算有了依靠。你我姐妹二人聯手,即便朝臣們送進後宮的女人再多,又有何懼?是以,煙兒才喬裝出宮,做了說客,姐姐,你原諒煙兒好嗎?”
柳含煙雙手捂住臉眼淚順着指縫汩汩而出,此時她真是後悔極了,若不是樂小蝶大度,她們可是連姐妹也做不成了!
“好了,我若真的怪你,還跟你說這麼多話做什麼,你回去告訴皇帝,明天大殿上,我會以求取明王下葬之日的由頭見駕,讓皇帝把英哲王也招來,我自有法子斷了他的念想!”
柳含煙聽了,忙忙的點頭,又叮囑樂小蝶注意身體,這才起身去了。
樂小蝶輕輕嘆了口氣,想到花滿樓和阿古拉,心裡一陣寒意!
第二天一早,樂小蝶簡單用了餐,估摸着早朝差不多已經要結束了,才坐車進了宮,來到乾坤殿外,樂小蝶讓太監前去通稟,求見皇上。不多時,太監回來,引了樂小蝶過去,望月和玲瓏都守在大殿臺階下。
進入乾坤殿,遠遠看到龍案後那個熟悉的身影,此時他一身明黃,頭戴金冠,俊美的容顏多了華貴與自傲,有種蔑視天下的霸氣和凌厲。
果然是身份能改變一個人,樂小蝶此時再也看不到花滿樓原來所具有的溫文爾雅和悠閒清逸,他已經是千萬人之上的王者,手握天下蒼生的生殺大全,自然有資本驕傲!
再清掃了一遍,文武百官俱都來了,英哲王阿古拉也在一旁坐着,見樂小蝶進來嗎,嘴角便噙了一抹笑意!。
樂小蝶不動聲色來到花滿樓面前,俯身下拜,恭順道:“明王遺孀樂小蝶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花滿樓看到多日不見的樂小蝶,眼眶一熱,只見她一身月白的衣裙,越發清麗,楚楚動人!身形清瘦了不少,一張小臉真就如巴掌一般。頭上簡單挽了一個髻,只別一根白玉簪子,再無飾物,倒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依舊黑亮晶瑩,宛如墨玉。只是往日的純真和聰靈,被一種難以言說的幽深和複雜代替,誰也看不清她深潭下是何等的情緒!
“平身,明王妃不用多禮,明王爲國捐軀,實在是我大燕的弘股之臣,臣已經下令追封明王爲明親王,責欽天監選定後日吉時下葬皇陵,朕親往送行!”皇上言語懇切,對樂小蝶聲音格外溫柔。
樂小蝶謝了恩,並不起身,反而復跪倒行禮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懇請皇上作證,以享天下人之知!”
花滿樓聞言疑惑道:“明親王妃不知何事?請講!”
樂小蝶伸手就從懷中掏出一把雪亮的剪刀來,回手扯了及腰得的青絲,毫不猶豫的齊肩剪下,長長的拎了起來,堅定道:“今日,明親王花解語遺孀樂小蝶,當着皇上,滿朝文武,及沁爾汗草原英哲王的面發誓,樂小蝶此生此世唯嫁花解語一人,斯人已去,樂小蝶願終身爲其守節,不會再嫁,若違此誓,當如此發!”
樂小蝶說完,明亮的眸子裡盈光閃動,面容卻是無比的堅定,她跪在那裡,素衣如雪,眉目清越,全身上下透出一種凜然之氣,宛如皓月當空,又如高山映雪,或者碧水寒潭,不可侵犯!
登時,乾坤宮內鴉雀無聲,震驚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