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征途

馬車越跑越快,眼看着就要跑到前面的河裡去,阿生嚇的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後面馬奔和冷泰也高喊着追了過來,玲瓏更是嚇得在車內失聲痛哭。

就在千軍一發之際,只見冷星猛的站起來,拽住了飛奔的馬車,馬兒長長的嘶鳴一聲後,咯噔停住了,馬奔最先來到車旁,他立刻上前掀起簾櫳,只見樂小蝶額頭密密的汗珠,玲瓏則昏了過去。

阿生從車上溜下來,腿腳不住的哆嗦,冷星斜睨的看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阿生哥,你腿抽風呢!”

阿生看着若無其事的冷星,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都怪你,唱什麼戲曲小調,這馬才驚了的!”

冷星長大嘴巴道:“哎哎哎,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沒聽說過唱小調馬能驚得,你趕得不好就說你趕得不好,別拉不出屎來怨茅房!”

馬奔冷聲道:“你們倆個都別吵了,連個馬也趕不好,我看午飯都不用吃了!”

樂小蝶此時已經從馬車上下來,冷泰也把玲瓏抱出車內,樂小蝶對馬奔道:“他們倆個一直在盡全力的拉拽驚了馬,好在沒有造成什麼大事,這事就算了,不過星星在最後關頭將馬拽住,還是該獎勵的!”

冷星聞言,笑嘻嘻的道:“小的不敢,小仙女無事就好!”

玲瓏這時候慢慢醒轉,看到自己被冷泰抱在懷裡,不由羞紅了臉,趕着就要下來,樂小蝶道:“你受了驚,別再撐着了,讓冷泰帶着你吧,這車也被馬兒拖壞了幾處地方,需要修修,暫時不能乘了,我們就去前面的鎮子上休息,順便修一下馬車再走!”

於是,阿生和冷星上了後面的馬車,讓這輛載人的馬車空着跟在衆人後面慢慢前行,冷泰則將玲瓏放置馬前,用胳膊將她圈在懷裡,帶着她走在隊伍最後面,樂小蝶依然騎了紅紅與馬奔並馬齊驅。

終於來到前面的鎮上,找了一家客棧,馬奔趕着帶人去修馬車,樂小蝶則和阿生帶了玲瓏去鎮上的醫藥館買了些藥,給玲瓏服下後,讓她躺在房間裡休息,樂小蝶則親自去安排飯食。

爲了獎勵冷星立功,樂小蝶特意給他買了兩根雞腿,別人誰都沒有,冷星拿了兩根雞腿,很顯擺的在衆人面前轉來轉去,一個夥計道:“星星兄弟,你拿兩根雞腿吃不吃得了啊?不如我給你幫幫忙怎樣?”

冷星聽了趕忙將兩根雞腿各自咬了一口道:“不用不用,其實分你一根吃也行,不過我已經都吃開了,這上面有了我的吐沫,可能不夠乾淨,兄弟不好意思,下次,下次啊!”

那夥計笑着搖頭,低頭吃自己飯菜,冷星唯恐再來個不嫌他髒的,麻利的將雞腿全吃到肚子裡。

等大家吃飽飯,又休息了一會兒,馬車也修好了,於是一行人繼續向北前行,樂小蝶這次沒等冷星選擇,就直接喊了他上車,冷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麻利的跳上車,和阿生一起趕着車向前,車內是樂小蝶和已經恢復平靜的玲瓏。

衆人走出一段距離後,原本在車外優哉遊哉倚在車廂上的冷星,突然對阿生道:“那個,阿生哥,你停一下!”

阿生不知他要作什麼,剛要開口問,就見冷星快如脫兔,迅速下了馬車一溜煙的跑進了路旁的草叢裡。

阿生衝着冷星的背影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停下車來等冷星,其餘的人都趕到了前面去,只有冷泰騎着馬跟在馬車後,也停住一起等着。

過了一會兒,冷星才露出腦袋來,慢慢走回來,臉上十分痛苦,爬上了車,他吐了口氣,對阿生道:“好了,咱們走吧!”

阿生不冷不熱的道:“怎麼了,中午雞腿吃撐了吧!”

冷星忽然黑了臉,一聲不吭,眼睛有意無意掠過車廂,向裡瞟了一眼。

樂小蝶在裡面似乎睡着了,一點聲息也沒有。

又走了一段路,冷星突然又道:“阿生哥,快停車!”

阿生停了車不耐煩的道:“你又怎麼了?”

車上早就沒了人影,阿生向遠處看去,就見冷星跑的飛快,一下子躍進一個深坑失去了蹤影。

馬車依然等在原地,冷泰依然跟在馬車後,一起等!

等了會兒,冷星又露出腦袋來,慢慢走回馬車,無精打采的爬上來,話也懶得說了,阿生嘟囔了一句,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沒多遠,冷星突然瞪大了眼,還沒等說話,阿生直接把車停了閉眼向車後一倒道:“你可快點啊!”

冷星聞言,慢慢溜下車,一步步向遠處的草叢走去,不多時,就失去了身影。

這次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冷星一步步走回來,來到車前,全身已經沒有了力氣,他試了一下沒爬上去,可憐兮兮的喊了聲:“阿生哥,幫個忙!”

阿生伸手將他拉上來丟在車上,趕着車繼續向前走。

等冷星向阿生轉頭的時候,阿生很淡定的道:“我們等你!”

冷星搖了搖頭,虛弱的對阿生道:“阿生哥,我下不來車,你幫我吧!”

看着可憐兮兮的冷星,阿生心裡不忍,過來將冷星扶下馬車,扶着他慢慢走向遠處的山坡後。

等兩人回來,阿生將冷星抱上車,冷星四肢舒展的躺在車上,忽然淚眼婆娑的對着車廂道:“小仙女,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你行行好,救救小的吧!”

樂小蝶在車內早已忍俊不禁,剛要開口說話,玲瓏卻伸手拉住了,小臉上依然還有怒氣未消。

樂小蝶衝玲瓏擺了擺手,平靜的道:“你哪裡錯了,需要我救你什麼?”

冷星趴在車頭,聲如蚊蠅,細細地道:“是小的不該弄驚了馬嚇着了小仙女和玲瓏妹子,小的有錯,小的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犯,要是說話不算,就小的轉世做個啞巴,一輩子不能說話!”

阿生聽了,怒不可遏的道:“果然是你搗的鬼,活該,你這是咎由自取,二小姐,別理他,拉死他算了!”

冷星忙拉住阿生,氣吁吁的道:“阿生哥是我不對,別和我一般見識,你快幫我求求小姐,饒了我吧!”

這時,玲瓏從車廂內探出頭來,看到面色如紙躺在車頭的冷星,狠狠瞪了他一眼,將一個紙包交到阿生手裡,清冷道:“給他弄點水喝了,一個時辰後再喝一次,就好了!”

阿生依言給冷星服下,過了會兒見他臉色好轉,這纔將馬車趕得快了些,走了一個時辰後,阿生又給冷星服了次藥,。再過了會兒,冷星臉上有了血色,肚子也不疼了。他忽然喊道:“停車!”

阿生生氣的道:“星星,你又鬧什麼,不是已經吃了藥了嗎?”

冷星衝着阿生討好的一笑道:“阿生哥,我剛剛在這車上躺的全身痠疼,我去後面找我兄弟給我揉揉!”

說完,冷星忙不迭的跳下車,跑到後面冷泰面前,也不和冷泰搭話,猛的竄起,穩穩落到了馬背上。

冷泰沒有催馬前行,而是冷冷的道:“真是自找的!”

冷星煩躁道:“少廢話,快走,丫的,沒想到這小蝴蝶兒這麼黑心,和冷家那位大爺真有一拼!怪不得那位爺非要哥哥來保她,也就這丫頭能治得了他,換誰也不行!”

冷泰漠然道:“說了不讓你生事,你偏不聽,這次是輕的,下次就沒這麼容易饒了你了!”

冷星聞言怒道:“哥這次大意了,哪裡還能給她機會等到下次,下次我……!”

未及說完,冷泰突然一伸手,將冷星抓起來遠遠的扔了出去。冷星吃了一驚,忙在空中翻了身,打了個旋子落到地上,擡頭間,冷泰已經騎着馬跑遠了,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馬車,仍舊緊跟着。

冷星氣的跳着腳在原地大喊大叫,除了火辣辣的太陽很給面子的將他曬得滿頭大汗,沒有誰來理他。

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賭氣不走了。頭頂傳來呼啦啦的聲音,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冷星伸手將白鴿抓下來,再把它腿上的信取下來,展開看了看,忽然扯得紛紛碎,然後放到嘴裡使勁嚼了嚼,然後狠狠吐到地上,氣惱的道:“就知道問樂小蝶,怎麼也不問問我,今天拉了七八次,爺的腸子都給拉出來了,爺不幹了,讓你那小蝴蝶斷了翅膀做繭去吧!”

說完,他伸手墊在腦袋後面直接往地上一倒!那白鴿無措的站在他身邊低聲咕咕的叫起來。

“煩死我了,煩死我了,拜託,你離我遠點,讓我清靜清靜好不好!”

冷星翻過身煩躁的雙手堵住了耳朵。

走在路上的樂小蝶突然間打了兩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悶聲道:“誰在說我啊!”

玲瓏回頭從窗戶裡看看跟在後面的冷泰,吃驚地道:“小姐,那個星星沒有和冷泰在一起,冷泰一個人騎馬跟過來了!”

樂小蝶不在意的道:“沒關係,那星星機靈着呢,會趕上來的,否則,冷泰也不會扔了他自己過來!”

玲瓏轉回頭來,疑惑的道:“小姐,奴婢總感到那個星星有些邪乎,賊眉鼠眼的樣子,看着就不象好人!這次居然還想害小姐,太可恨了!”

樂小蝶微笑道:“星星長的的確有點對不住觀衆,不過這不是他的錯,他沒辦法選擇呀,不過你說他想害我倒是冤枉他了,他不過是因爲我讓人給他潑了冷水,想捉弄我一下。如今他被我下了瀉藥,好一陣折騰,也算是扯平了,以他的伸手,要想害你家小姐,這會兒說不定我早已經挺屍了!”

玲瓏嗔怪的看着樂小蝶道:“哎呀小姐,看您說的真不吉利,快張嘴吐出去啊!”

樂小蝶笑了笑,向窗外啐了一口,玲瓏這才放下心來。

旁晚時分,大家趕到了一片樹林旁,因爲這段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只能在野外露宿了,馬奔帶人砍了些樹枝過來,在林子邊找了處空闊的地帶搭起了帳篷,外面生了火。冷泰帶着阿生和幾個夥計去林子深處打了些野味回來,馬奔便着手烤野味吃。

一會兒,玲瓏給樂小蝶取了些烤野雞來,樂小蝶和玲瓏一起吃了,天氣有些悶熱,樂小蝶看着沒有任何星斗的天空,心裡想着,可不是要下雨?

事真不擱惦記,後半夜,帳篷外真就下起了雨,樂小蝶聽到馬奔起來帶人給馬匹蓋東西防雨的聲音。玲瓏要出去看看,樂小蝶沒讓,馬奔做事以向仔細,根本用不着她操心,聽外面的雨聲不小,只怕玲瓏出去淋感冒了。

一夜雨聲未住,天亮的時候,雨聲小了,待大家都從帳篷裡起來,外面已經是雲去雨歇,天開始放晴了!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啓程,忽然有人喊道:“快看那是什麼?”

只見遠遠的地上躺着一個黑影,似乎還在蠕動,樂小蝶心裡一沉,冷泰已經飛奔過去,不一會兒便抱着已經昏迷的冷星過來。

大家一下圍了上來,都七嘴八舌的道:“怎麼是他,怪不昨夜沒見着他,還以爲他拉肚子躲哪兒睡覺了,原來是昨天掉了隊了,他不是一直跟着冷泰兄弟來嗎?怎麼冷泰兄弟也沒發現他沒有跟過來?”

冷泰聞言臉色更黑了幾分,將冷星放到了一旁的馬車上,樂小蝶過來試了試他的頭,很燙,大約是昨夜淋着雨趕路,加上拉肚子損了元氣,才病的這麼厲害!

好在車上備着常用的藥,樂小蝶讓玲瓏趕緊去煎了一碗過來,給冷星灌了下去,又小心的給他餵了些米粥,見他呼吸順暢了,樂小蝶便把他留在車內,讓玲瓏照顧他,自己則去騎了紅紅。

等到中午的時候,冷星的燒退了,樂小蝶來看過一次,冷泰也看了好幾次,見冷星已無大礙,大家才放下心來。等到車內嘰嘰咕咕有了動靜,樂小蝶不由勾起了嘴脣,這個冷星真是個閒不住的,一旦好受,就會生些事出來。

因爲依然沒有村鎮可以歇腳,大家只是在車上馬上吃了點乾糧,就繼續趕路,馬奔說在,再向前走就是灃水了,他們加快速度,大約在天黑前可以趕到。

一提到灃水,樂小蝶變得沉默了很多,她的爹樂景山就是在這裡失蹤的,她對這個地方懷有一種複雜的難以說清的情緒,不知能不能在這裡找到關於父親的蛛絲馬跡?

樂小蝶再次去看冷星的時候,他已經活蹦亂跳的了,見樂小蝶過來,他躺在車內,笑嘻嘻的道:“小仙女,這次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這小命就沒了,看你這麼仗義,我決心跟着你幹了,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向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你看我的誠意足夠了吧!”

樂小蝶微微一笑道:“救你回來的,可不是我,是你的好兄弟冷泰,要謝你去謝他吧!”

冷星聽了,忽然收了笑容,耷拉下腦袋來不說話了,樂小蝶知道他心裡還埋怨冷泰,也不逼他,而是吩咐玲瓏好好照顧他,等到灃水,她會給他單獨買一匹馬!

隊伍繼續前行,終於趕在天黑前進了灃水城,這個城市不大,是通往沁爾汗草原的必經之路,這裡也有不少從沁爾汗草原販馬過來的馬商,他們在這裡和內地人進行交易,把馬再販到內地去。

此時正值盛夏,草肥馬壯,來這裡交易的人不少,樂小蝶他們找了好幾家客棧纔算住下,這家客棧有些簡陋,那些好一點的都被人住滿了。

吃了晚飯,樂小蝶在房間裡閒的無事,正翻看着馬奔留給她的關於養馬的書本知識,忽然聽到馬奔敲門的聲音,樂小蝶忙開了門,只見馬奔笑着道:“晚上,這裡有夜市,你需不需要買些東西回來?”

樂小蝶一聽,登時瞪大了眼睛,高興的道:“真的嗎?太好了,我就喜歡熱鬧,你陪我去?”

馬奔點頭,樂小蝶馬上要喊玲瓏,馬奔卻攔住了,輕聲道:“不用別人跟着了,玲瓏照顧星星一天,也累了,就咱們倆吧!”

樂小蝶想想也是,便跟着馬奔出了門,等走到街上,樂小蝶這才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熱鬧,一條街上,都是賣東西的。樂小蝶象只小蝴蝶一樣跑到這邊看看,跑到那邊看看,有一些草原上的服侍和裝飾品,樂小蝶看着很新鮮,馬奔微笑着道:“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我買給你!”

樂小蝶卻只是拿起來看看並不買,反倒是走到一處賣刀具的地方,樂小蝶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吸引,拿起來反覆觀看,只見匕首有半尺來長,帶着刀套,刀套是牛皮做的,鑲着銀光閃閃的珠子,拔出匕首來,匕首光可鑑人,刀鋒非常鋒利,一看就是把不錯的匕首。

樂小蝶問:“貨主,這匕首多少錢?”

貨主是個蒼老的男子,聲音也一樣蒼涼混沌,他昏黃的眼睛裡卻是一片祥和,他報道:“五十兩銀子!姑娘要是識貨,一定覺得我賣的便宜了!”

樂小蝶笑了笑剛要放下,馬奔呵呵笑道:“老人家真是爽快,好馬配好鞍,好刀送美人,我買了!”

樂小蝶看了馬奔一眼,就要反對,馬奔已經付了錢,拉上樂小蝶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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