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璃珞看看四周無人,壓低聲音道:“我看到你們樂家在出具丟失物品名單時,上面居然寫了《秋水長天圖》,我可是記着當初辦馬戲團,這畫送給吳大將軍了,怎麼能出現在失竊物品單上?是不是搞錯了?”
樂小蝶聽了,狡黠的一笑道:“沒有錯,一點也沒有錯,那天賊人進來,確實把我們樂府的《秋水長天圖》給偷走了,這是一件書畫界的至寶,我怎麼可能弄錯呢,而且,我還得到消息,現在那畫在什麼地方,想必找回來,是不難的事!”
孫璃珞見樂小蝶一口咬定那圖就是前幾天丟的,登時明白過來,想到樂小蝶曾經講過的話,原來她在等這個機會呢,果然是個聰慧又機敏的人,真是會利用時機,他暗暗替那位吳大將軍疼惜口袋了,只怕這回,這位大將軍要出點血了!
當下不再多問,孫璃珞領着樂小蝶進入府衙,孫大人沒有升堂,只是把書記和吳大將軍及爲首的捕快喊到了一起,大家正在討論樂府的失竊案。因爲樂小蝶今非昔比,是皇上親自下旨封的明王妃,身份和地位高了他們不知多少,有誰敢得罪?是以對這件案子孫大人非常重視,幾乎是天天盯着手下火速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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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蝶上前給孫大人和吳將軍施禮,她雖然被封爲明王妃,但是大婚未成,她此時的身份還是樂夫的二小姐,是要給孫大人他們施禮的。
饒是這樣,孫大人和吳將軍也不敢受,孫大人急忙從大案後下來,親自來扶樂小蝶,口中恭敬道:“樂二小姐不用多禮,過幾天大婚,本官還要尊稱小姐一聲明王妃的!”
樂小蝶淺淺一笑道:“這是以後的事,孫大人過謙了,不知大人找我來有什麼事?還請明示則個!”
孫縣令命人搬了把椅子,讓樂小蝶坐下,纔回到自己座位上,溫和道:“是有些事情需要樂二小姐的口述,希望二小姐能提供一些線索,對破案有幫助!”
樂小蝶微微一笑道:“孫大人請講,小蝶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樂小姐,首先你先看看這份失竊物品的名單,可有遺漏?”孫大人說着,令人交給樂小蝶一張紙,上面羅列的正是樂府當然日失竊的財物!
樂小蝶取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點頭道:“一點不假,就是這些,不知孫大人可有線索了?”
孫縣令輕嘆一聲道:“那夥賊人武功極高,做事麻利,手腳很快,竟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所以這幾天本官甚是着急,故,才請小姐過來問話!”
樂小蝶微微一笑道:“孫大人不用着急,關於這些東西失竊的方向,樂府的手下倒是打聽出一些消息,對於失竊的東西,到沒有什麼太值錢的,只是其中有一幅《秋水長天圖》,是父親祖上傳下來,是古人的手法,有些年限了,極爲難得。父親在家時一直視爲珍寶,如今在我手上丟失,等父親歸來,只怕要責備於我,因此,無論如何,請大人一定幫小碟將這副圖找回來!小蝶定會感激不盡!”
孫縣令忙道:“這是自然,不光是這幅圖,樂府失竊的東西一點也不會少,本官會全力以赴,將物品找回,還請小姐也多想想,最近有沒有可疑得的人,幫我們多找些線索出來!”
樂小蝶點頭道:“這是自然,這圖的下落,小蝶的手下倒是打聽出一些消息來,只是還有待於考證,明王也知道了這事,他說等我們大婚後,他就會請令帶兵搜城,到時候何愁盜賊不落網呢!”
樂小蝶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吳將軍一眼,但見他正坐臥不安,頭上微微冒出了冷汗,心裡不由感到一陣好笑,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隻紙老虎,真不經嚇,樂小蝶一唬之下,他就先受不住了!
“吳將軍,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怎麼冒出這麼些汗來?”孫璃珞一旁看的清楚,自然是想祝樂小蝶一臂之力,當下插口道。
吳將軍聽了孫璃珞的話,身子猛的一顫,繼而遮掩道:“這幾天爲了盜賊的事,一直帶兵巡城,晚上睡得又晚,有些身體吃不消,孫大人,孫公子,樂小姐,吳某不才,想先告退了!”
吳將軍見事不好,急忙想溜了!
孫璃珞淡淡一笑道:“吳將軍身居要職,負責保護一方百姓的安危,責任重大,實在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免得被病魔糾纏,豈不是百姓之禍?”
吳將軍感激的衝孫公子抱了抱拳,就要轉身離去。樂小蝶清冷的聲音卻清楚的傳來:“我們家那《秋水長天圖》,可是放在一個鎏金的盒子裡,盒子裡都用金豆子鋪底,用錦囊包着,誰也假冒不了去!”
吳大人聞言,腳步一頓,繼而走的更快了,三步兩步就出了縣衙,騎了馬直奔吳府而去!
孫璃珞此時幾乎要笑出聲來,他發現這個樂小蝶真是得罪不得,不然等有機會,她一定會翻身,而且一定要咬你一口才行!古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是一點沒錯!好在他對她還過得去,不然這小丫頭逮了機會報復回來,可不是一般的心黑!
一幅《秋水長天圖》外加一盒金豆子,那吳大人這回可要狠狠切塊肉下來了,想到他愛財如命的樣子,孫璃珞就想笑,只怕這老傢伙會疼的好幾天睡不着覺了,不過也是活該,這些年他暗裡瞞着父親貪污了不少銀兩和物件,父親爲了桐城縣文武官員的團結,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該得到些教訓了!
孫璃珞想着,對樂小蝶越發的讚賞,含了笑,他柔和的看向樂小蝶,樂小蝶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擡頭與他撞到一起,卻是會心的一笑,宛如桃花綻放,瞬間就讓孫璃珞迷失了眼!
又與孫大人說了一遍當日時的情景,樂小蝶才起身告辭,孫璃珞趕忙送了她出來,來到縣衙門口,孫璃珞含笑道:“你說,吳將軍會怎麼辦?”
樂小蝶輕輕一笑道:“我說過,我的東西可不好拿,他既然拿了,就得看能不能守得住,不然就會偷雞不成蝕把米,讓我們白看笑話罷了!”
孫璃珞柔和一笑道:“我發現,你這丫頭真是不能得罪,很是記仇,所以,以後再與你共事,非得多些心思才行!”
樂小蝶低頭輕笑,接着道:“我有那麼可怕嗎?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所露出來的伶牙利爪不過是爲了自保罷了,何曾主動傷過人?就像樂芊芊,若不是她想毀我名譽在前,我豈會看她被退了婚而不管?說到此,真是抱歉,我也不曾想到,樂芊芊竟是那麼個有心思的,只是心思用的不正,才終會害人終害己,如此結果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孫璃珞聽了,感到有些侷促,低聲道:“終究我和她無緣,誰也不怪,倒是你不怪罪我就好,我也是要聽父親的,只是這樣做,樂芊芊在桐城就很難再嫁了,不知會不會因此而記恨你?若是她是心思透亮的,就該好好反思反思,將來找一戶殷實中等的人家,好好過日子便好!”
樂小蝶嗯了一聲,看着腳下的落葉,輕輕嘆了口氣道:“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她若不爭,便只好聽天由命了!”
兩人一時間沒有再搭話,沉默了一會,樂小蝶跟孫璃珞告辭,孫璃珞眼中露出一絲不捨來,遲疑了一會兒,才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誠懇道:“你要和明王大婚了,作爲朋友,我沒有什麼好送你的,只有這個鐲子,看起來還好,你若不嫌棄,就收着吧!”
說完,將盒子打開,舉到樂小蝶面前。樂小蝶看去,只見那鐲子碧綠透光,煞是好看,一看就是名貴的玻璃種,必然也是昂貴的。
樂小蝶急忙推脫道:“璃珞,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還是留着,送給將來你要娶的姑娘吧!”
孫璃珞一聽,臉色一暗,不由分說就塞到了樂小蝶手中,有些負氣道:“這是我專門挑了給你的,你若不要,我就只能扔到鏡湖中去,你真不收嗎?”
無奈,樂小蝶只得收了那玉鐲,道了謝,孫璃珞這才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來,親自扶了樂小蝶上馬車,一直目送她遠去。
孫璃珞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一臉的笑意已經變得冷了下來,一聲長嘆,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終於要出嫁了,從此,她和他再也不能如現在這般無所顧忌的說話了,那時她會貴爲明王妃,又豈是是他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可以輕易見到的?
想到此,那惆悵,失落,無助,和煩惱便層層密密的包裹過來,圍的他密不透風,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樂小蝶一路坐了車向樂府趕去,路過自家的綢布莊,樂小蝶讓停了馬,想着去把自己定製的布料取回來,玲瓏道:“小姐,您就不必下車了,讓奴婢去取吧!”
樂小蝶淡淡一笑道:“既然到了,不妨一起去看看,這店鋪最近起色很好,值得一看!”
於是玲瓏,望月,還有樂小蝶便一起下了車,到了店裡。裡面果然是很忙,幾個夥計身邊都有顧客,樂小蝶進了門,便在大廳一旁爲客人準備的椅子上坐下來,旁邊一個管着給客人沖茶倒水的夥計趕緊過來,給樂小蝶斟上了茶水,恭恭敬敬的端過來,聲音溫和道:“小姐,您請用茶!”
樂小蝶見這夥計白淨精幹,有些喜歡,便笑道:“很好,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綢緞莊,我怎麼不認識你?”
小夥計聽了樂小蝶那一聲謝謝,激動不已,趕忙答道:“回小姐的話,小的剛來兩個月,叫孫揚,不知小姐要買什麼的綢緞,咱們這店裡上的都是新貨,樣式新穎,顏色大方,品種也多,一定會有小姐喜歡的,不妨一會兒小的領您到裡面看看去?”
樂小蝶見孫揚口齒伶俐,說話很有調理,還有一定的技巧,想必來了後,是用心學習了,有心提拔他,便道:“好啊,那你就領我去看看吧!”
孫揚見樂小蝶模樣清麗,性子溫和,很好說話,穿着打扮非常不俗,帶着的兩個丫頭,也明顯比一般人家穿戴的要好,心裡直到遇到了大買賣,倍加殷勤起來。因此介紹的十分詳細,聲音不急不緩,聽的樂小蝶十分滿意。正走着看着,掌櫃的賀岷山走了出來,一看到樂小蝶,急忙過來見禮,孫揚一聽,感情這位小姐是自己的東家,登時嚇的說不出話來,變得誠惶誠恐起來。
樂小蝶看到孫揚的變化,不由微微一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我是東家,也是店裡的客人,平時你怎麼招待客人的,就按你的思路來,不要害怕,你有沒有犯什麼錯,爲什麼要緊張呢?”
孫揚聽了一顆慌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他看樂小蝶與賀掌櫃說話,與自己說話的態度沒什麼兩樣,仍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心裡對樂小蝶這個東家越發的尊重,因此表現的也更加謹慎和仔細起來。
賀掌櫃親自將樂小蝶訂的幾匹布料拿了出來,其中有一匹淡藍色開着月白色玉蘭花的布,樂小蝶非常喜歡這布料的顏色,很適合給姐姐樂如煙和秦姐姐做衣服,便特別讓掌櫃的拿出來,準備帶走。
從賀掌櫃那裡瞭解到這孫揚的確是不錯,剛來沒三個月,上手卻很快,人也勤快,是個可塑之才,樂小蝶便叮囑賀掌櫃悉心培養。
賀掌櫃答應着,準備給樂小蝶把布料搬到車上去,卻見門口突然進來好幾個人,中間是位翩翩公子,樂小蝶仔細看去,心裡不由吃了一驚,來的人居然是太子花青案,一旁是他的隨從辟邪,另外的幾個樂小蝶不認識,想必是一等一的高手吧!
只見玉太子頭戴玉簪,墨發如雲,劍眉朗目,很是英俊,只是眼眸裡依然帶着一股邪魅之氣,樂小蝶心裡十分不喜。
那花太子進來後,旁若無人的向裡走,對衆人看也不看,神情十分倨傲,不多時他來到樂小蝶身邊,看到樂小蝶正要搬走的那匹布,不由眼前一亮,登時有了笑容,轉頭對手下道:“包上,拿走!”
樂小蝶本不想惹這個禍患,但見他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看着便覺得礙眼,立刻冷聲道:“這位公子,這批布是我向綢布店定的,就是要買,也要有何先來後到吧?如果不聞不問就先取了布,太沒有禮貌了吧!”
聽到樂小蝶清冷的話語,花青案不由感到有些吃驚,怎麼在這小小的桐城縣城,居然有和他這當朝太子叫板的嗎?
花青案眯上眼睛,想看看這膽大的人是誰,卻見面前人影一晃,樂小蝶直接跑到他的面前,壓低聲音道:“太子爺,你放着不遠處的錦繡莊不去看,爲何非要來我們這個小店裡呢?還是有人告訴你,這裡是樂家的產業,你便想來看看,我們樂家倒下了嗎?對嗎?”
花青案被人一下子說中心事,有些生氣,他瞪大眼睛看着樂小蝶,仔細辨認了一番,也認出了那個爲了保護姐姐,不管不顧的小丫頭,幾個月不見她長高了不少,更加清麗脫俗,看那身子更加圓潤窈窕,很有些味道了。
他不由興趣濃濃的笑了笑,傲然道:“是你?我該叫你一聲三弟妹了吧!這綢布店是你們樂府開的,有多少布不能買,非要和本公子搶這一匹,這樣,看你大婚在即,這布我出雙倍的價錢,你賣給我便是!”
樂小蝶聞言,淺淺一笑道:“這布小女子早已經做個打算,若是賣給太子,就再也找不到這麼合適的;了,再說,這布在這店裡,並不是最好的,花公子要買好布,我就讓賀掌櫃將所有的好布都拿出來,任花公子挑可好?”
花青案聽了,嘴巴一撅,蠻橫地道:”不行,爺看上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失手過!樂小蝶,最大你不過就是明王妃,見了我依然要行禮的,實話告訴你,這布我買了就是爲了討好你姐姐樂如煙的,你明白了吧?”
“姐姐?”
樂小蝶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怎麼,這傢伙對姐姐還不死心嗎?如今姐姐身懷有孕,到了該顯身子的時候,自然不會出門與這個傢伙有什麼交接,難道,她被他擄了去了麼?
這個念頭一轉,樂小蝶忽然巧笑了一下,柔聲道:“既然公子非要這批布,樂小蝶只好忍痛割愛了,賀掌櫃,這布就按正常價格給花公子,不必多收錢!”
賀掌櫃聽了,無奈的答應一聲,就要去準備。一旁孫揚忍不住道:“買東西都是講個先來後到,公子如此強求,倒是強人所難了!再者還是和一個女子搶東西,豈不有失一個男子的尊嚴?”
樂小蝶沒有想到孫揚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生怕花青案再怪罪到他的身上去,忙勸阻道:“算了,一匹布而已,既然花公子看上了,小蝶就送給花公子了,不過小蝶先要一句實話,我姐姐她怎麼樣了?”
花太子聞言,眼眸裡閃過一絲陰暗,繼而就不見了,接着露出他慣有的招牌式的笑容來,柔聲道:“如此,就謝謝三弟妹了,不過,看到三弟妹,就讓我不由自主想到你姐姐樂如煙,她若有你一分分乖巧,我也知足了!”
“什麼?!”
樂小蝶聽的有些糊塗了,聽花青案的口氣,似乎姐姐是跟他在一起的!不,這不可能,一定不會的!樂小蝶臉色煞白,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她舉目望向花青案,卻見花青案很鄭重的向她點了點頭!
轟隆!這一刻天崩地裂,石破天驚,樂小蝶徹底傻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