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聞言大吃一驚,他頓時變得口吃起來,“這,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你看我像開玩笑嗎?”樂小蝶一臉的嚴肅,眼眸清亮,卻含了一層寒冰,靜靜地看着冷星。
玲瓏一旁聽了,大驚失色,慌忙跑過來,跪倒在樂小蝶面前哀求道:“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請小姐原諒奴婢,您讓奴婢做什麼都成,小姐,請您千萬不要發落了奴婢!”
樂小蝶看着跪在腳下的玲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輕聲道:“怎麼?玲瓏,您不願意?我說的可是真的,橫豎你也是要嫁人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我是你的主子,自然有責任幫你選一門好親,冷星雖然是冷府的家生奴才,但在冷府很受冷大公子的重視,還曾親口向我提親,連花公子都願意爲你保媒。你說,你還有何不願意?若你心裡沒有冷星,怎會對他言聽計從?而明顯他心裡也有你,不然也不會闖進我倚梅園裡來,爲了你甘願受罰!這種成人之美的事,若你家小姐還不做,豈不讓人說我苛待了丫頭,讓望月看着也寒了心。玲瓏,你說呢?“
樂小蝶的一番話,玲瓏已然明白,第一,小姐的確有些生氣,千萬不該萬不該,她未得允許便跟着冷星走了。只是冷星說到冷泰生了病,當時她就慌了,哪裡還能考慮那麼多?平時她也是個謹慎地,斷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由此推知,她是真的對冷泰動了心了,這情愛果然是要不得的,心思一亂,大腦都不會思考了!玲瓏心中越發的後悔起來。
第二,小姐這麼做,還有隔山震虎的功效,她要的是絕對忠心,望月沒有阻擋她,已是失職,樂小蝶這麼做就讓望月看着,若違逆了她的話,也是嚴懲不貸的!
第三,小姐說要把她許給冷星,不過是要幫她斬斷冷星對她的心思,只要她不鬆口,小姐也不會強迫了她,卻讓冷星看清她的心思,以後斷了對她的念想,說到底小姐還是在幫她的。
玲瓏這會兒,心裡又是悔恨,又是感激,幾種情緒同時在心頭翻滾,她低頭含淚道:“小姐若是真的要發落了奴婢,出了這個門,奴婢就落髮出家,青燈古佛相伴一生,爲小姐終生祝福!“
冷星聽了,面上一沉,急道:“玲瓏,你說什麼?萬不可有這樣的心思,若你願意,冷星會以命守護你一生一世!”
玲瓏轉頭看了看冷星,含淚道:“謝謝你,冷大哥,玲瓏並不想嫁人,只想守着小姐,會有更合適的女子與冷大哥匹配的,對不起!”
見玲瓏說的非常乾脆和堅決,冷星眼眸中劃抹一抹痛楚,他不甘心地道:“玲瓏妹子,可是因爲樂小姐今日說要把你賞我,心中有些糾結?樂小姐左右都是你的主子,定不會害你,而且,冷大公子的確爲我們的事跟樂小姐提過親!今日小姐既然發了話,也是一個機會,只要你點頭,冷星必然是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擡了你過門的,斷不會委屈了你!”
“不,冷大哥,我從未想過要嫁你,而且現在玲瓏也沒有要嫁人的心思,對不起冷大哥,你的這份情意,玲瓏註定是辜負了,以後,會有比我合適的女子,和冷大哥成就百年之好,到時候,妹子會親手繡一對鴛鴦繡枕給你,祝你和嫂子和和美美,幸福萬年!”
玲瓏這回是徹底斷了冷星的念想,冷星本就頭腦靈活,自然一想就明白,玲瓏對他根本無意,而對冷泰似乎不一樣,否則也不會他一說冷泰病了,她就不顧一切地跟着他走了。
冷星現在完全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誰讓他多事,爲得兄弟情深,把玲瓏叫走,本想在冷泰面前顯擺一下他和玲瓏的關係非比尋常,誰承想卻弄巧成拙,反倒把玲瓏遠遠地推離了自己!
後悔自不必說!冷星臉上一時間陰晴變幻,看不出是何心思,但是眼眸裡卻有着,不可掩藏的痛苦。
樂小蝶心中不由輕輕一嘆,愛由心生,因愛能生怨,因愛能生怖,因愛能生恨,感情這東西,最是折磨人,如今這冷星定是深受打擊!
接着,樂小蝶清冷道:“玲瓏,你可想清楚了,你確定不想嫁給冷星!”
玲瓏跪在當地低頭堅決地道:“是的,奴婢想清楚了!若小姐有什麼責罰,奴婢一併領着,決無怨恨!”
“好,既然這樣,你去找樂管家,自領十大板子,扣除你一個月利錢,你可領受?”
樂小蝶的聲音不高,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楚,望月站在一旁,臉上眨眼睛,沉默不語!
“是,奴婢謝小姐開恩!”玲瓏神色平靜,坦然接受,從地上爬起來,向外就走!
冷星也站起來,跟着追了幾步,悽然道:“玲瓏!”
玲瓏腳步一頓,低頭道:“冷大哥,你出來時間不短了,該回去了,免得讓冷公子擔心!我就不送了,你走好!”說完,玲瓏徑直快步出了院門。
冷星失落地看着玲瓏遠去的身影,顯得非常孤單,慢慢轉身,他衝樂小蝶抱了抱拳道:“樂小姐,冷星無禮了,告辭!”
樂小蝶點了點頭,冷星大步離開。
一旁,望月走過來,跪倒在樂小蝶面前,低聲道:“小姐,奴婢失職請小姐責罰!”
樂小姐上前用手扶起望月道:“你不用多心,今日事錯不在你,不過,以後也需多謹慎,若是被利用,只怕會有不小的麻煩,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望月此時才知道自己這位看起來年少單純的主子,遠比表面上聰慧和心思慎密的多,以前她有些小瞧她,如今竟是她眼拙了,想花解語那麼個謫仙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看上的人是花瓶和草包?
隱約覺得這位樂小姐仍有些隱藏,望月就覺得後背冷嗖嗖的,一股涼意升起,她暗暗慶幸,自從跟了小姐還算孝敬,不然今天受罰的就不止玲瓏一個人了!自此,望月排出其他雜念,全心全意扶侍樂小蝶。
樂小蝶領着望月正要轉身回房,卻見果兒進來報道:“小姐,三小姐房裡的翠桃過來了,問小姐明天有空去大國寺嗎?”
樂小蝶這才記起來,她答應樂芊芊去大國寺進香,爲賈氏的生辰祈福的,便對果兒道:“讓三小姐準備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啓程!”
果兒答應一聲去了,樂小蝶轉頭對望月道:“玲瓏捱了板子,不好跟着,明日你隨我走一趟,記着凡事要細心些,我這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燈,上次去大國寺就差點着了她的道,這次她殷勤相邀,必不會那麼簡簡單!”
望月答應一聲,心裡細算着,着手準備。
樂小蝶不知樂芊芊又要耍什麼手段,總感覺這事有些不對,表面卻又看不出什麼,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只得不想了,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第二天清晨,樂芊芊果就打扮好,一早來找樂小蝶,只見她一身淡黃色衣衫,妝容精緻,容貌秀麗,嬌滴滴婉如迎春花兒,看着賞心悅目。
樂小蝶輕笑道:“妹妹打扮的可真是標緻,不知道的還以爲妹妹要出門會心上人去呢?”
樂芊芊聞言,臉上不由飛起一抹紅罷 ,羞澀道:“二姐姐取笑,妹妹看姐姐今天才漂亮呢,這一身翠色軟煙羅的衣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察穿出飄逸的風采來!”
樂小蝶對樂芊芊的讚美,毫不爲意,淡淡道:“妹妹,越發會說話了,看來庶母調教的極好,時候不早,我們走吧!”
樂芊芊見樂小蝶不冷不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緊跟在身後出門,門外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樂小蝶皺眉道:“昨夜我不曾睡好,再準備一輛吧!我想在車內睡一覺!”
樂芊芊本來打算兩人同處一車,拉近一下彼此的感情,卻不想樂小蝶根本不買賬,而是與她分開坐,讓她的計劃已然落空!
此時,家人已經趕了另一輛車來,樂小蝶帶着望月和果兒上了車,樂芊芊只好領着翠桃和新買的丫頭紅玉上了另一輛車。
不到半日時光,馬車已經來到寺外,大國寺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樂小蝶和樂芊芊下了車,一起向大雄宮殿走去。
樂管家早命人打點了寺裡的僧人,樂小蝶和樂芊芊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小姐,但樂府在桐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小姐們出門,自然不能象一般的家庭一樣,沒有避諱就公然拋頭露面。
此時,大雄寶殿裡沒有多少人,寺裡的僧人又清了場,將閒雜的人請了出去,樂小蝶和樂芊芊上前禮佛燒香。兩人各自禱告了一通,樂小蝶既然答應了樂芊芊,也沒有玩虛的,很虔誠的給賈氏祈禱了一番,最後加一句,若是賈氏懷了壞心,那這些祈福就要反運而行。就看賈氏能不能受得起她的祈福了!
等禱告完畢,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寺裡遷了一個小沙彌過來請樂小蝶和樂芊芊去後院用餐。樂小蝶便和樂芊芊道了謝,跟着小沙彌過去。
後院環境非常幽靜,因爲都是女眷,寺裡特意安排了一個清雅的地方,小沙彌在前面走,後面是樂小蝶,一旁是樂芊芊,她們身後分別跟着幾個丫頭。
走過一個轉彎處,空間有些窄,樂芊芊很恭敬的讓樂小蝶走在前面,樂小蝶剛剛轉過去,迎面就與一個人裝了個滿懷,那人手中端着不少的香灰,正好給樂小蝶倒了一身!
“你是怎麼辦事的?笨手笨腳,衝撞了貴客,方丈會趕你出山門的!”小沙彌見給樂小蝶到了一身灰的,是剛來的另一個小沙彌,不由出口責備,那個小沙彌嚇的面如土灰,跪在地上一個勁道歉,身子也抖個不停,顯然是害怕極了!
樂小蝶走到一旁一邊拍打身上的灰,一邊道:“算了,他還是個孩子,以後小心些就是了,讓他走吧!”
領她們過來的小沙彌施禮道:“阿彌陀佛,樂小姐,實在對不起,我這師弟剛來不久,不懂寺裡的規矩,居然在這個時候亂撞亂跑,實在該罰,等回到大殿,我會報告師傅,請他下令責罰,現在小姐弄髒了衣服,不如暫時到寺後的溫泉室換洗一下,實在抱歉!”
樂芊芊在一旁看的清楚,厲聲道:“姐姐的翠色煙羅紗要值一千兩銀子呢,被你們寺裡的人給弄壞了,你們道一聲歉就算了嗎?還是快去稟告方丈,看看姐姐的這裙子如何來賠!”
聽了樂芊芊的話,兩個小沙彌都跪倒在地,嚇的聲音哆嗦道:“小姐,實在對不起,小姐的衣服貴重,就是打殺了小僧,也不夠賠的,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繞過小僧這一回吧!來時裡我會給小姐當牛做馬,報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樂芊芊的豎了眉毛,還要搭話,樂小蝶卻搶先道:“算了,芊芊,他也不是故意的,加上又是新來的,難免會出些差錯,不要和他計較了,你先去用飯,我去清理下衣服就來!”
樂芊芊見樂小蝶饒過那小沙彌,頗有些憤憤不平,她冷聲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帶姐姐去清洗的地方?碰到你真是倒黴透了!”
那闖了禍的小沙彌一臉的惶恐,趕忙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一旁,帶着樂小蝶徑直向裡面去了。
樂小蝶身後跟着望月和果兒,果兒邊走邊嘟囔道:“你這傢伙,走路不長眼睛啊?前面你看着你是師哥轉過去,不該站住和他打個招呼嗎?怎麼急急的就闖了過來,奔喪呢你!”
果兒的話讓望月美頭一動,她忍不住輕聲道:“小姐!”
樂小蝶轉頭看了果兒一眼,低聲道:“不許再說了,果兒,這小沙彌也不是故意的,能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得理不讓人!”
果兒忙應了一聲,不再說話,此時,主僕三人已經被領至後面一所幽靜院落裡,進門後,前面竟然是依着山岩建的一個石洞,洞口有幾個遒勁的大字“春陽泉”。
小沙彌停了腳,恭敬的衝樂小蝶施禮道:“小姐,就是這裡了,最裡面有溫泉,外面還有晾衣間,不過半個時辰衣服就能晾乾,小姐請自便吧!我會將這院門關了,守在外面,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樂小蝶微微一笑道:“有勞小師傅啦,你去吧,我們進去了!”
說完,樂小蝶領瞭望月和果兒進入裡面,裡面竟然是非常的大,外間建設就像一間休息室,桌椅茶几樣樣俱全,而且都是上好的紅木傢俱,到處都非常整潔,可以說一塵不染,沒想到佛家重地居然有個這麼好的去處,樂小蝶不由心中暗贊。
再向裡走,有一扇石門隔斷,石門虛掩,裡面傳來潺潺的水流之聲,不時有水汽從裡面跑出來,可以讓人感覺到的到,裡面應該是暖意融融的!
果兒上前就要推門進去,望月去一把拽住了她,輕輕搖頭,低聲道:“我感覺到裡面似乎有奇怪的氣息,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樂小蝶聞言,對望月道:“我昨夜讓你發出的信息可發出去了?”
“是,小姐,都發出去,保證不會有差錯!”望月堅定的回答道。
“好,既然三小姐存了害人的心思,她就該爲這份心思付出代價,果兒,望月,你們俯身過來!”樂小蝶說着,又壓低了聲音,輕輕跟湊到一起的果兒和望月說了些話。
望月點頭稱是,果兒卻有些遲疑道:“小姐,這樣行不行?”
“行與不行,一看你演的的怎麼樣?二看你能不能把人帶來!果兒,這事你要辦好了,我就會提拔你當一等的丫頭,你看如何?”樂小蝶雖然信任果兒,但是她畢竟還小,尚需鍛鍊摔打,所以她便借這個機會來考驗她,也是給她一個提升的機會!
果兒眼睛一亮,繼而高興的道:“好,小姐,奴婢一定會把人帶來!”
果兒說完,幾步出門去了,這邊,樂小蝶邁步走進溫泉室內,望月則守在門外。
樂小蝶進入內室,只見裡面水霧瀰漫,偌大的房間裡,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青石切就的池子,裡面是一汪清泉,水面上還有幾處在汩汩泛着水花,那大約就是泉眼所在的位置了。
樂小蝶將外面的衣服褪下,裡面竟是一身短打扮,顯得乾淨利落,她就那麼穿着那身衣服,一步步走入水中。
不愧是春陽泉,泉水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很是舒服,樂小蝶伸出手來,輕輕在水面上攪動,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水岸上正有四個黑衣人消無聲息的摸了過來!
等四人摸到水邊,樂小蝶此時正背對他們,四人見樂小蝶毫無反應,相互對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獰笑,接着他們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打開,正準備將裡面的東西向樂小蝶撒來!
樂小蝶忽然就從水裡躍起,一聲清吒,她便落到了黑衣人的身後,接着,樂小蝶毫不留情手腳同時攻出,不過轉眼間,就將四個黑衣人,齊齊打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