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宮宴,花解語牽着樂小蝶的手向外走,不期然與花滿樓撞到了一起,不待花解語開口,花滿樓先道:“明王和明王妃真是恩情非常羨煞旁人,如今大燕怕是傳遍了!”
花解語微笑道:“這還有多謝睿王你這半個媒人,若沒有睿王的精心佈置,我和蝶兒也不會有那麼好的洞房!”
花滿樓一聽登時黑了臉,他本還有後話想要戲弄花解語,如今被他一說,登時沒了興致,他泄氣的道:“時辰不早,本王累了,沒有三弟好命可以摟着佳人欣賞夜色,告辭了!”
花解語淡然道:“不送,二哥走好!”
樂小蝶看着落寞而去的花滿樓,轉頭嗔怪道:“你這人嘴上吃不得一點虧,他已經敗給你了,你就不能讓讓他?”
花解語聞言,眼光一冷,低聲道:“怎麼?心疼呢?”
“胡說八道什麼呀,誰心疼呢?我是幫理不幫親!”樂小蝶急的跺腳,甩開他的手,轉身向外就走。
花解語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自己身邊,霸道的說:“除了我,誰也不許幫!今天宴會上,你看看那幾個人的目光,要是能動手,我會直接將他們扔出去,你惹了桃花,還不讓說,你這個女人還講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了,你能怎麼樣?眼睛長在他們身上,我又不能指揮,讓他們不看我!只要我心裡坦蕩蕩,就不怕人來看,都是你小心眼兒,看孫璃珞身處險境也不救,好歹他在桐城也幫過我啊!那時你一直不見鬼影,若不是他,如今哪有我們的今天!”
樂小蝶見花解語無緣無故吃味,登時惱了,這男人還有完沒完?還要她說幾遍,就這麼不放心她?
花解語被樂小蝶一通指責,俊臉上已是陰霾一片,突然,他猛的抱起她,迅速出了宮廷,等在門口的鐵勒和望月見她們出來,剛要上前,花解語轉頭大聲道:“不許跟着,你們回府等我和王妃!”
鐵勒和望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見花解語怒氣衝衝的樣子,知道兩人又吵架了,只有樂小蝶纔有本事將花解語氣成這個樣子。兩人對望一樣,俱搖搖頭,帶着馬車回王府了!
花解語抱着樂小蝶腳下生風,很快就來到一處熱鬧繁華的地方,他卻沒有走大門,直接從後院飛進去,轉眼間就上了一座樓房,進入其中的一間房屋內,裡面佈置的極爲清雅,房間打掃的哦也似一塵不染,傢俱和擺設都精緻大氣,看的出主人的品位不俗。
“這是哪兒?花花,你怎麼待我來這裡?”樂小蝶被花解語放到地上,她看着陌生的房間,感到十分奇怪,這黑心男人又要做什麼?
“柳娘,把她們都叫進來吧!”花解語沒有回答樂小蝶的話,而是直接對外吩咐。
就聽見外面有人答應一聲,接着腳步去遠了,花解語轉頭頭來,眸子裡盈光閃動,他低低道:“本來想晚些時候再告訴你,你今天一激我,就不受控制的帶你來了,反正早晚你也會知道,就現在吧!”說完,他上前拉開了們,但聽一陣衣袂飄飛的聲音,似乎來了很多人。
樂小蝶好奇的向門外望去,不多時,門口出現了一名窈窕豔麗的女子,身着紅色紗織長裙,雲鬢高挽,眉目如畫,端的是風情萬種。
樂小蝶看的目瞪口呆,接着,那女子蓮步輕移,走進房內,接着後面又是一名女子,一樣的裝束,一樣的俏麗,也走入房中。
接着是第三位,第四位,……直到房間裡站滿,居然一起走進來十二名女子。她們見了樂小蝶都驚喜萬分,齊齊拜倒,喜極而泣:“桐城十二金釵拜見小姐!”
“啊!是你們?!”樂小蝶忍不住驚叫起來,她們居然是自己在桐城辦馬戲團時招募的十二名演節目的女子,當時自己就給她們取名“桐城十二金釵”,後來馬戲團拆散,她們被一個神秘的人買了去,卻不承想竟在這裡見了面!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樂小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花解語,只見面帶微笑,衝她點了點頭。
樂小蝶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他買下了她們,他並不是對她的事漠不關心,而是一直在暗中關注着她,保護着她!
“小姐,我們被公子買下來,就帶到了這裡,這裡是京城最大的妓院海棠居,我們是這裡的樂師,負責教授這裡的女孩子吹拉彈唱等樂技。公子說讓我們耐心等候,總有一天會見到舊主子,我們等了這幾個月,也盼了這幾個月,沒成想,真把小姐盼來了!”
說道激動處,幾個金釵都流下了激動地淚水。
“原來如此,你們在這裡呆的還習慣嗎?”樂小蝶含笑看着她們,怎麼說她們也是自己一手調教過,都是有感情的,當初賣她們的時候還有些愧疚,如今重聚一起,知道她們都還不錯,樂小蝶心情登時放鬆了不少。
“嗯,非常好,我們不用接客,平時的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這裡雖是妓院,卻不同於以前呆過的地方,來這裡的女子都是自願的,而且和園主分成制,她們都有人身自由,不想做了,就可以走人,不過象徵性的給一部分補償金,也不多,總是每個人能承擔的起的。昨兒,春字打頭的姐妹中,春曉就自個贖身跟着一位喜歡她的公子走了呢!因爲這裡的人性化管理,許多紅牌都爭先恐後向海棠居跑,是以這裡的生意最大也最熱鬧!”
其後一個嘴巴利落的金釵向樂小蝶解釋了海棠居的現狀,看出來,她們對目前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看到你們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先在這裡安心住着,等有機會,我再把你們帶回府中,將來找一個殷實的人家,把你們都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樂小蝶很高興她們過的很好,既然是花花買了她們,他是她們的主人,那麼她們依舊是自己的人,所以,她便直言不諱的跟她們講明瞭以後的打算。
十二金釵聽到樂小蝶的許諾,個個露出嬌羞和期望的眼神,她們都來自社會最底層,出身貧苦,不得已才進了青樓,若不是遇到樂小蝶,她們此時說不定還在原來的地方過着悽苦的賣笑生涯,怎麼還能有機會過正常人的日子?如今樂小蝶給了她們希望,也讓她們對樂小蝶更是尊敬和膜拜!
花解語在一旁揮了揮手,十二金叉忙施禮告別,樂小蝶也笑着揮手,讓她們徑直去了,轉過身來,她幾步來到花解語的身邊,不顧一切的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悶聲道:“爲何不早告訴我,還讓我誤會你,花花,有時候,你還真是傻!”
“我是傻,只有碰到你這個小女人的時候,我纔會變傻,如今你將我原本平靜的日子攪得一團糟,你得補償我!”花解語突然耍起無賴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花解語居然還有向女人撒嬌的本事。樂小蝶直接無語了!
花解語要的所謂補償不過就是把樂小蝶剝光,扔到大牀上吃幹抹淨。有了歡娛經驗的樂小蝶,自然不會是他的敵手,他已經清楚的知道她的身體那裡最敏感,那裡最容易撩撥出火來,所以樂小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只能在他身下輾轉承歡,口中溢出醉人的嚶嚀之聲。
如此一番折騰,就到了天亮,樂小蝶累的沉沉睡過去,花解語還猶自不滿足的撫摸着她滿是紅梅的身子,唏噓不已!真該好好給她補補,不然還能承受幾次他的熱情。花解語決定回府後,一定再去廚房給那些廚子們訓訓話,王妃要是一個月內胖不起來,就把他們統統扔到河裡餵魚!
等樂小蝶醒過來的時候,花解語已經不在了,她的全身痠軟無力,懶懶的不想動彈。門外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而有禮:“夫人,奴婢是柳娘,夫人可是醒了,要不要奴婢進來伺候?”
樂小蝶聽柳娘喊她夫人,便知道花解語不讓柳娘透漏她真正的身份,隨接口道:“嗯,你去準備熱水,我想先洗個澡!”
柳娘答應一聲去了,樂小蝶穿了衣服下來,打開窗子,發現這裡是海棠居的後院,離着主樓還有很長的距離,怪不得她都沒有聽到花樓裡慣有的靡靡之音。
此時,柳娘帶人過來,擡了一大桶熱水,放到屏風後面,樂小蝶衝柳娘點頭,示意她們都出去伺候。
那柳娘不過三十歲光景,長的人如其名,身材苗條,面容姣好,風韻猶存。眸光裡有着不易察覺的精明之色,樂小蝶便知道,這柳娘只怕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不去細想柳孃的由來,花解語要用的人,總該錯不了,她徑直去了屏風後,褪了衣衫,坐進浴桶裡,熱乎乎的水溫讓她感到十分舒服,登時減少了一夜歡愛後的疲倦。
等洗好了身子,樂小蝶擦乾水漬,穿好衣服,喊了柳娘來收拾。柳娘帶了兩個小廝並一個丫頭過來,很快便打掃乾淨,接着,柳娘又讓人給樂小蝶端來了飯菜,樂小蝶確實也餓了,就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
正吃着,房門一響,就見望月和玲瓏推門進來,樂小蝶不由一怔,接着笑道:“你們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玲瓏見樂小蝶在吃飯,忙過來伺候着,關切道:“昨兒王妃和王爺一夜未歸,望月和奴婢守了一夜,今天上午,鐵勒回來才把我們帶到這裡,王府的馬車就在外面,王妃吃完飯,就可以回府了!”
“回府?難得來到這麼好玩的地方,我可不想就這麼走了,望月,你去取幾身男裝來,我們到前面逛逛去!”
樂小蝶吞下一口菜,玩心大起,這裡是花花的地盤,看來是他收集情報的地方,妓院裡魚龍混雜,最容易隱藏,也最容易得到消息和散播消息,他能有這麼一家大妓院,一邊也不奇怪!
望月答應一聲,轉身去了,玲瓏卻黑了臉,低聲道:“小姐,這裡是妓院啊,您去好像不太合適啊!”
樂小蝶嘻嘻一笑道:“作爲明王妃呢,我去的確是不太合適,但是作爲名落孫山的失意舉子,我來這裡正是爲了找慰藉的,正合適呢!”
說完,樂小蝶三口兩口吃完了飯,抹了抹嘴脣,坐到梳妝檯前,讓玲瓏幫她把頭髮挽起來,再用頭巾包上。剛剛收拾好,望月也回來了,樂小蝶忙過來把衣服換了,讓望月和玲瓏也換好。望月對這位主子總是與常人不一樣思維已經習慣了,玲瓏雖然見怪不怪,卻有些擔心,會招來麻煩。樂小蝶卻已經打扮好大步出門去了,嘴裡還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心情極好,哪裡有名落孫山失意舉子的半點影子?
望月也換好跟出去,玲瓏只得快速收拾好,也追出去。
時近中午,海棠居已經開始營業,大廳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樂小蝶剛走進來,立刻有幾個妖豔的女子纏了上來,媚聲道:“這位公子長好秀氣,可是第一次來麼,是來聽曲兒,還是來點燈籠的?要不要奴家伺候你!”
樂小蝶被女子身上濃重的脂粉味嗆到,不由皺了皺眉,甕聲道:“都說這海棠居是京城最大的歡場,怎麼就這些庸脂俗粉,沒有好的嗎?”
樂小蝶的話音剛落,一旁就走來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女子,她上下打量了樂小蝶一番,賠笑道:“這位公子看起來儀表不凡,想必是外地人士吧?”
樂小蝶見女子沉穩內斂,模樣雖說不上極好,但是氣質卻不凡,年輕時應該算是個美人,知道她該是這裡管事兒的鴇兒,忙笑道:“媽媽好眼力,小可是外地進京趕考兒的舉子,不想流年不利,沒有得中,心裡鬱悶,所以來貴寶地散散心,不知媽媽這裡可有好玩的節目?”
那鴇兒呵呵一笑道:“公子喊我薛姨即可,公子來這裡卻是來對了,我們這海棠居的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精通的姑娘大有人在,要清倌唱曲兒,還是要豔娘跳舞,都能滿足公子需要,只要公子出的起銀子,下午還有新來的煙姑娘初演,公子感興趣可以一聽!”
“煙姑娘?”樂小蝶一愣,居然和姐姐是一個名字,心裡不免有些好奇,於是笑道:“薛姨這樣一說,到讓小可有了幾分興致,這樣,你找個安靜的房間,我就在裡面吃吃小酒,聽個曲兒,等着下午煙姑娘出場!
說着,樂小蝶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票遞給薛姨,自從樂小蝶上街和玲瓏吃飯沒了銀子,以後她出門身上是一定要帶錢的,這樣方覺得踏實,就像今天,正因爲身上有錢,她纔敢這般大膽的來逛妓院,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十分篤信這個道理。
薛姨果然不同於其他老鴇,見了銀子並沒有表現的眉開眼笑,而是很坦然的收下,道了謝,領着樂小蝶上了正中的樓,將她領到一間偏房,房間不大,佈置的乾淨整潔,也很素雅,樂小蝶看着滿意,便擡腿走進去。
薛姨命人很快就上了幾個精緻小菜和一壺好酒,並領了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來,女孩子長的極爲清秀,梳着兩隻可愛的雙螺髻,果真是隻爲客人唱曲兒的清倌。
樂小蝶看到女孩子,嘻嘻道:“小妹妹,你都會唱些什麼呀?”
小姑娘口齒伶俐道:“眼下流傳的小曲兒奴婢都會唱,還有我們海棠居金牌師傅教授的《盛世華章》也會唱!”
“哦?你會唱《盛世華章》?那就唱一個聽聽!”樂小蝶聽到小姑娘口中說出自己編排的歌曲,興趣頓時被勾起,看來是十二金釵教授了這小姑娘,不知她唱的如何?
小女孩很大方的接着就唱起來,聲音稚嫩婉轉,很是好聽,雖然沒有李玉剛唱的那般雍容大氣,底氣十足,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首改編自《新貴妃醉酒》的歌,讓樂小蝶想到了馬戲團開業時的鼎盛時期,十二金釵也因此一舉成名,如今事過境遷,再聽到舊的曲目,讓人頗多感慨!
小姑娘唱完了,樂小蝶微微一笑道:“果然唱的不錯,你想不想學首更好聽的歌呢?”
小姑娘見樂小蝶不像在說笑,不由眼睛一亮道:“想啊,哥哥會新的曲子嗎?”
哥哥?嗯,目前她的確是哥哥,樂小蝶笑道:“自然,來我唱給你聽,你聽仔細了,我只唱兩遍啊!”
樂小蝶說完輕展歌喉,輕輕爲小姑娘唱着《許諾》
等待緣份需要千百年,
愛一個人就在一瞬間。
對你迷戀是一場冒險,
我心甘情願在紅塵擱淺。
你的嘆息撥動我的心絃,
爲你受苦眼淚都是甜。
人世間滄海變桑田,
我的心 不會變。
只要你 再出現。
爲你而活是我的許諾,
失去你還怕失去什麼,
只要快樂 愛就沒有錯,
歲月的枷鎖比我們脆弱。
請在來生等我!
這本是雙人唱的歌曲,樂小蝶卻用一人來演唱,依然是纏綿蝕骨,悽婉悠長,聽在人心中,讓人涌動着莫名的感動和淡淡憂傷!
輕輕唱了兩遍,樂小蝶對小姑娘道:“你聽清楚了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道:“嗯,哥哥,我唱給你聽!”
果然,這小姑娘一字不差的唱了出來,讓樂小蝶又驚又喜,低頭笑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何來到這裡?”
小姑娘脆脆生生道:“奴婢叫梅兒,是來京城尋找我爹的,因爲沒有了盤纏,所以就來海棠居唱些曲兒,等賺夠了錢,就和娘去尋找我爹!”
“哦,那梅兒知不知道,你爹叫什麼名字?他是哪裡的人?”樂小蝶不由心生同情,這小姑娘和父親失散,只和孃親相依爲命,爲了尋找親人,不得不來海棠居賣唱,實屬無奈之舉,要不是這小姑娘天賦好嗓子,只怕就要流浪街頭,忍飢挨餓了!
梅兒搖了搖頭,水靈靈的大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那你娘呢?”樂小蝶追問道。
“就是海棠居的煙姑娘,下午要彈曲子的!”梅兒揚起小臉回答,明顯帶着一份驕傲。
“孃親彈的曲子天下無雙,誰聽了也會沉醉,梅兒可愛聽了呢!”她繼續補充說。
樂小蝶心中升起一抹好奇,這個煙兒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忽然間她很想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