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蝶喊了玲瓏進來給她梳了頭,果兒已經端了飯菜進來,聽說小姐要出門,來不及吃飯,便飛奔着又出去拿了些點心來,包好了讓玲瓏帶着。
樂小蝶和秦語嫣有說有笑出了倚梅園,還未到菊花堂,就見樂芊芊帶着翠桃嫋嫋而來,與樂小蝶和秦語嫣碰個正着!
樂小蝶本不理想理樂芊芊,可樂芊芊卻主動迎了上來,見到樂小蝶後頗有禮貌地施禮,道:“芊芊見過二位姐姐,聽說府裡來了貴客,所以芊芊便冒昧前來,想認識一下花魁大賽的榜眼風采,沒有打擾倆位姐姐吧?”
樂芊芊表現的極爲溫柔懂禮,加上嬌滴滴的模樣,像是個未經世事的女孩子,毫無公害,秦語嫣看着欣喜,忙還禮道:“是三小姐吧,我是秦語嫣,已經和小蝶認爲異姓姐妹,你是小蝶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無需多禮。姐姐我也不過是僥倖勝出,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芊芊妹妹就不要取笑我了!”
樂小蝶一旁冷眼看着,淡然一笑道:“姐姐勝出,自然憑的是真本事,有什麼好謙虛的,三小姐仰慕也是應該的,她可是連賽場都不敢進的人,如今有幸見到姐姐,是三小姐的福氣呢?”
樂小蝶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根本沒有打算給樂芊芊留着面子,她這般陰奉陽違的來討好,就讓樂小蝶生了警惕,只怕她另有心思。
樂芊芊被樂小蝶一頓搶白,登時慘白了小臉,她咬了咬嘴脣,輕聲道:“芊芊知道前幾天惹姐姐生氣了,早就想着來道歉的,只是怕姐姐氣還不順,沒敢過來,今日秦姐姐也在,芊芊就結秦姐姐的面子,請二姐姐不要和芊芊計較了,好嗎?”
說完,樂芊芊帶着柔弱無助的樣子看着秦語嫣,美麗的眼眸中露出淡淡的哀求。
秦語嫣看着這樣的樂芊芊,心先軟了,忙回頭對樂小蝶道:“小蝶,芊芊還小呢,即便說了不合適的話,你是姐姐,也不該和她一般見識,都是自家姐妹,還有記仇的嗎?我看過去的就算了,你說呢?”
見秦語嫣開口給樂芊芊講情,樂小蝶翻了翻眼皮道:“我聽說相傳有個彌勒佛,成天笑呵呵的,沒有憂愁,世人都說他大肚能通天下難容之事,我自然比不得佛爺,卻也不小氣,秦姐姐都開了口了,做妹妹的還說什麼?算了就算嘍!”
樂小蝶聳了聳肩,衝秦語嫣淺淺一笑,表示與樂芊芊和解了。
秦語嫣微笑着衝樂小蝶點了點頭,然後柔聲道:“芊芊,我要和小蝶去鏡湖遊玩,不知你可感興趣,不妨同去?”
樂芊芊聽了驚喜的擡起美眸,脆聲道:“真的?左右妹妹在家無事,不如跟姐姐過去熱鬧熱鬧,如此就打擾二位姐姐了!”
樂小蝶淡淡看了樂芊芊一眼,不知她今日表現的如此乖巧打的是什麼主意,反正她也不怕她,隨她去了,當下不冷不熱的道:“我和秦姐姐同乘一輛車,你自個兒坐一輛!”
說完伸手拉了秦語嫣就走。
樂芊芊站在那裡抿了抿嘴脣,輕聲道:“是!”
很快,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離開了樂府,向鏡月湖駛去。樂小蝶和秦語嫣坐在前面的車子裡,她懶洋洋的靠在車壁上,身子後面依着一個靠墊,一邊用手抓了一塊點心吃,一邊從懷裡掏出那隻玉簪來,拿到秦語嫣面前,含混不清的道:“秦姐姐,送你的,喜歡嗎?”
秦語嫣伸手取了玉簪,仔細翻看,嘴角露出歡喜的笑容來,“小蝶,真好看,只是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哎,不過就是一隻簪子嘛,什麼貴重不貴重,秦姐姐喜歡,戴着就是,不然我可不高興了!”樂小蝶使勁嚥下一口點心,瞪大了眼睛道。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姐姐就收下了,謝謝你小蝶!”秦語嫣將玉簪收起來藏好,衝樂小蝶感激的一笑。
樂小蝶笑嘻嘻道:“姐姐喜歡就好,不用跟小蝶客氣!”說着,將手中剩下的一小塊點心一股腦都塞進了嘴巴里,弄的嘴巴周圍都是點心沫。
秦語嫣好笑的看着樂小蝶,口氣寵溺的道:“看看你,還跟孩子似地,吃的到處都是,讓人看見了豈不笑話你!”,說着秦語嫣伸出手,用帕子將樂小蝶的嘴邊擦拭乾淨!
樂小蝶享受着秦語嫣暖暖的關心,心情異常的舒暢,她衝秦語嫣嘿嘿一笑道:“沒事,誰要敢笑我,我把他的眼珠子扣下來喂狗!”
秦語嫣聞聽登時變了變臉,她嗔怪道:“小蝶,別說的那麼嚇人,血淋淋的,好難受!”
“哈哈哈!秦姐姐你膽子可真小!”樂小蝶見不過嘴上一說,秦語嫣就嚇的花容失色,忍不住大笑起來。秦姐姐的性子太柔弱,怪不得會被孫沁雅和吳可嬌欺負。
秦語嫣也低低跟着笑起來,她知道樂小蝶不過一說,斷不會那麼去做,這丫頭嘴硬心軟,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腹黑無比,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小姐,鏡月湖到了,準備下車!”車外玲瓏清脆的聲音傳來,樂小蝶應了一聲。因爲有了秦語嫣陪伴,玲瓏沒有坐車,而是和杏兒一起跟着車走。
等車停穩,樂小蝶先鑽出車廂,接着回身扶住秦語嫣出來,倆人下了車,後面樂芊芊的車也到了,翠桃扶了樂芊芊過來。
“這裡是鏡月湖的北岸,對面是我們參加花魁大賽的場地,那裡是南岸,南岸花朵,而北岸柳多,有渡口,遊船,適合在湖上泛舟。小蝶,芊芊,因爲家父一直從事書畫經營,而文人雅客都愛在湖面上觀賞書畫,交流技藝,所以,父親爲了方便生意,特意養了一條船,我剛剛沒有說,就是想給妹妹一個驚喜,今日裡我向父親求了船,就只作爲我們姐妹水上泛舟遊玩如何?”
秦語嫣看着樂小蝶和樂芊芊,笑語盈盈,秀麗的容顏如春花綻放,晃了人眼。
樂小蝶先拍起手來,高興地道:“秦姐姐果然通透可人,此時遊湖最好不過,我們還等什麼,直接上船便可!”
“好,杏兒,讓人把船划過來!”秦語嫣轉頭吩咐道。
杏兒答應着,衝着不遠處揮了揮手絹,不多時,就見一條畫舫劃了過了,並不同於那些花船,它的裝飾極爲厚重雅緻,房間多是用大漆裝飾,帶着古樸和濃濃的書畫氣息。
樂小蝶首當其衝上了船,後面跟着秦語嫣和樂芊芊,裡面的房間很敞亮,擺設的跟居家一個樣,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左右兩把椅子,向下首是一溜的茶几,均設有椅子,可以想象得出,平時,那些個文人墨客是如何在此相聚,共同欣賞書畫的!
樂小蝶毫不客氣先去中間右邊椅子上坐了,桌上有一盤梨花糕,樂小蝶也不問詢,抓起來就吃。
秦語嫣笑道:“我已經吩咐人在船上備了好多吃食,小蝶,你這會兒可不要一氣吃飽了,待會兒就沒空吃了!”
樂小蝶此時已經吃下一塊糕點,聞聽秦語嫣的話,嘻嘻一笑道:“秦姐姐幸虧說的早,不然這盤梨花糕還不都被我填進肚子裡,也罷,我先留點空,一會兒吃其他好吃的!”
樂芊芊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了,微微一笑道:“秦姐姐請我們來,不會只有吃東西,那麼簡單吧,是不是還有其他節目!”
秦語嫣點頭微笑道:“芊芊果然聰明過人,是了,今日難得聚到一起,那日姐姐還沒有來得及和小蝶交流琴藝,如今正好有空可以暢談!”
樂小蝶一聽,使勁搖頭道:“不成,不成,我對彈琴沒興趣,要彈,你倆彈,我聽聽就行了!”
秦語嫣聞言,不由有些失望,看着樂小蝶道:“小蝶,你若不彈,這琴就沒什麼意思了,不然就取消了吧!”
樂芊芊見秦語嫣有些失望,忙笑道:“不如這樣,秦姐姐撫琴,我來高歌一曲,怎樣?”
樂小蝶從來沒有聽過樂芊芊唱歌,不由好奇,便笑嘻嘻看着秦語嫣道:“好啊,秦姐姐,芊芊的歌我可從來沒聽過,不如你就彈一曲,看她唱的如何?”
秦語嫣見樂小蝶和樂芊芊都贊成,便微笑着點了點頭,讓杏兒擺好琴,她坐了過去,溫聲問樂芊芊,“芊芊你要唱什麼?”
“就《水雲間》吧!此時泛舟湖上,碧水長天,白雲舒捲,令人心曠神怡,悠閒自在,這首歌很是應景!”
樂芊芊站起來看着畫舫外的美景,笑着對秦語嫣道。
秦語嫣沒有反對,素手一擡,流暢的曲子便響了起來,樂芊芊清清嗓子,跟着曲調細細唱起來,端的是黃鶯百囀,畫眉初啼,軟軟柔柔,惑人心神。
一曲唱罷,秦語嫣笑道:“芊芊的歌千迴百轉,果然是極好的!”
樂芊芊聞言,眼眸一亮,便帶了一抹得意之色,很快便壓在眼底,垂頭羞澀的道:“秦姐姐謬讚了,芊芊不過就那麼隨口一唱,怎麼能比的上姐姐的曲子,彈得如行雲流水,技高一籌!”
樂小蝶在一旁看着,心裡忽然就明白了,樂芊芊之所以跟着她們出來,就是找機會跟秦語嫣比比才藝的,大約是她說冷浩然對秦語嫣有意,讓樂芊芊上了心了。在樂府樂芊芊刻意表現的柔弱,引起秦語嫣的憐惜,先給秦語嫣一個好的印象,乘機接近她們,這會兒她便暗暗和秦語嫣做着比較,只怕是打算將來和秦語爭冷浩然時,她有幾成把握可以勝出!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樂芊芊可真是心思機巧,謀劃不淺。
樂小蝶眼眸一轉,心裡已然有了主意,秦姐姐爲人謙遜,性子和婉,斷不會和樂芊芊相爭,只怕回去後,就會有傳言出來,秦語嫣的琴技雖好,但是樂芊芊的嗓音更是一絕!
樂小蝶暗暗冷笑,忽然笑嘻嘻的過來,將秦語嫣拉開,伸手將樂芊芊的下巴擡了起來,邪魅的笑道:“想不到三妹妹的歌兒唱的這麼好,不去做歌伎可惜了!但是你雖有唱歌的天賦,卻未領會唱歌的妙處,軟綿綿如貓叫,縱有吸引人的地方,卻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姐姐今天本不想爭這個風頭,無奈被妹妹撩撥的受不了,就勉爲其難唱一曲,請三妹妹好好學着吧!”
樂小蝶說完,轉頭對秦語嫣道:“秦姐姐可有琵琶,借我一用!”
秦語嫣雖然不明白樂小蝶爲何對樂芊芊突然就翻了臉,但是隱約也有些念想,忙點頭,讓杏兒給樂小蝶取來了琵琶。
樂小蝶試了試琴絃,還好,當年因爲喜歡林青霞扮演的東方不敗,可是狠下了功夫學《笑紅塵》這首歌的,自然琵琶也會彈了,雖然不精,但彈奏這首歌是沒問題的!
樂小蝶眼光犀利的看了樂芊芊一眼,轉頭看了看湖面,果然,不遠不近有一艘畫舫停在那裡,簾幕高卷,看不見有何人。
樂小蝶乾脆就坐到了畫舫的窗臺上,對着波光淋漓的湖面伸手彈奏,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樂小蝶模仿着林青霞的灑脫和風流,引吭高歌。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樂小蝶唱完,畫舫內鴉雀無聲,卻見對面的畫舫簾幕一下子揭開,一個溫潤如玉,身材挺拔的俊俏公子鑽了出來,衝着樂小蝶不住手的鼓掌。
“都說得月樓的紅鸞姑娘歌藝天下無雙,不成想,真正的唱歌名家卻是在樂府,二小姐你當真讓人刮目相看啊!”
那公子居然認識樂小蝶,笑嘻嘻的向她看過來,滿眼的欣賞和傾慕。
“你是誰?爲何躲在一旁偷聽我們唱歌?”樂小蝶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眼,見他穿着不俗,氣質高雅,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我是誰?樂芊芊,你告訴你二姐姐我是誰?”那年輕公子忽然轉頭看向樂芊芊,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意思。
樂芊芊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低垂了眼簾,輕聲道:“他是孫澤臣孫大人的長子孫璃珞孫公子!”
樂芊芊的話音剛落,只見對面畫舫又鑽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孫沁雅,一個是吳可嬌!
樂小蝶頓時明白了,敢情是樂芊芊聯合了孫吳二人來報復她和秦語嫣的,她早就該想到樂芊芊不時那麼好相與的,她幾次在自己手裡吃了虧,要是不想辦法扳回來,就不是她樂芊芊了!樂小蝶可以猜想的到,只怕樂芊芊這次很費了些心機,聯合了孫吳二人後,她一直在等待機會,而秦語嫣的到來,正好滿足了她的算計。她一早就掌握了秦語嫣的情況,也猜到了秦語嫣請樂小蝶出去,一定會來自家的畫舫,因爲秦語嫣家境一般,來這裡既不用她花費很多,還能玩的盡興,來畫舫遊玩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樂芊芊在攔住樂小蝶和秦語嫣的時候,背後一定給孫吳二人送了信,讓她們來鏡月湖等着,一旦有機會下手,她們便把已經謀劃好的算計使出來,而樂小蝶的猜測是,她和秦語嫣只怕今日至少有一人會落水!至於他們要如何開展他們的計劃,樂小蝶就不得而知了!
孫沁雅站在船頭,恨恨的對樂芊芊道:“真是沒用,不過是一首歌就亂了陣腳,哥,你也是,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她有什麼好,讓你念念不忘的跟來?我們的計劃全給你打亂了!”
孫沁雅推了孫璃珞一把,帶着責怪和不甘!
“樂小蝶一曲《化蝶》震動整個桐城,對她好奇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你們要不是說今天樂小蝶過來,我還真懶得上你們這條破船!不過今天小爺我來着了,居然聽到了這麼好聽的歌兒,喂,小蝶姑娘,還有什麼好聽的歌,一起唱出來吧!”
孫璃珞衝着樂小蝶擠眉弄眼,完全沒有了剛纔出現時的溫文爾雅,活脫脫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三分邪魅,三分挑逗,四分欣賞!
“孫璃珞?你到是想聽,姑奶奶還不樂意唱呢?你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別在這裡礙眼!”
樂小蝶毫不客氣對孫璃珞痛下殺手!她對孫家的人沒有半分好感,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孫璃珞亦是討厭的緊。
“住嘴,你這個膽大妄爲的賤人,孫公子豈是你能出言不遜的?今日,我就替他教訓教訓你,面的你張着嘴巴到處咬人!”
吳可嬌突然在一旁說道,接着她手腕一揮,就見一條長鞭飛過來,只取樂小蝶的面門。
樂小蝶那裡肯吃虧,一下子就躲過去了,並順手拽住了長鞭,使勁向自己的方向一拉。
吳可嬌沒有料到樂小蝶能躲開她的鞭子,差點被樂小蝶拽到水裡去,一怔之下,她忙凝神運氣,使勁拽住鞭子,向自己這邊拉。
孫沁雅在一旁看了,過來拉住吳可嬌的衣服,幫着她向後拉。這邊玲瓏見了立刻上前,幫着樂小蝶向後拉。
雙方陷入僵局爭執不下,那長鞭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讓兩艘船上的人都提心吊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