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玲瓏和樂成跟在樂景天后面進了倚梅園,因爲玲瓏腿腳快,已經先一步找到樂老爺,她小嘴巴也快,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說,故意把二夫人和張嫂的強勢增加了幾分。而樂成因爲來的晚,見玲瓏已經把事情經過說了,他心裡有些偏向樂小蝶,所以,也沒有糾正玲瓏話裡面的誇大其詞!
樂老爺聽完玲瓏的話,眼睛一眯,眼眸裡一片幽暗,看不清他心裡想什麼,他只平靜地道:“走,去倚梅園!”
就這樣,玲瓏和樂成跟着樂老爺一起到了倚梅園內,只見樂小蝶依然坐在椅子上,盤着一隻腿,很愜意的喝着茶,而二夫人也在一旁搭了座,亦是由丫頭珍兒伺候着,並不見多少硝煙!
樂老爺一進到院子,二夫人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幾步來到樂老爺面前,委委屈屈的道:“老爺,您可來了,您快看看您的好女兒,什麼長幼尊卑,她全然沒有放在眼裡,還對妾身大罵一通,您說說,這樣的孩子,再不管,這傳了出去,樂家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啊!”
說完,她扶了樂老爺到一旁坐下,樂老爺進門後,就一直拿眼看着樂小蝶,見她一副慵懶散漫的樣子,臉色已經是很不好看。
坐好後,樂老爺冷聲道:“小蝶,你庶母說的可是真的?你就這樣目無尊長,妄自尊大,不知禮教,不成體統的嗎?”
樂小蝶擡眼看了樂老爺一眼,淡然一笑道:“爹爹要是已經認同了女兒的這些罪行,那麼女兒多說也無用,剛剛女兒坐在這裡,想了很多事情,想的最多的,就是小蝶的孃親,若是孃親還在,小蝶就不用被庶母無緣無故的趕出倚梅園,小蝶也一定是個向姐姐一樣知書達禮的好孩子,可惜,孃親早就不在了,姐姐也出嫁了,留下小蝶一個人,無依無靠,既沒有人來教導,也沒有人來關心,胡亂成長,自生自滅,結果就長成了這個樣子,讓爹爹認爲不懂禮教,不懂約束,目無尊長,妄自尊大,爹爹,你要打要罰,都隨便吧!小蝶沒有怨言!但是,倚梅園我是不會搬出去的,因爲我還要照看園中的樹,這樹值一千五百兩銀子呢,不信您可以讓樂成去問冷浩然就是!”
樂小蝶的一番話說的樂老爺心緒翻騰不已,想到樂小蝶的孃親去世後,他一直沉浸於悲痛之中,對年幼的樂小蝶的卻是疏於管教,以前還有大女兒替他教導二女兒,而樂如煙出嫁後,好像這個女兒真就是自生自滅,他對她從未上過心,更有甚至,他認爲是樂小蝶的命格不好害了她的孃親,是以,他對樂小蝶的疏遠也是故意的。
而今,樂小蝶已經長大,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見了他眼神畏懼,面帶害怕,畏畏縮縮的小女孩了,不知什麼時候她變得靈動秀美,亭亭玉立,眼眸清亮,率真隨性,只是性格卻是有些火爆的,不同於那些大家閨秀!可是,那天三皇子過來給她送還平安符,卻不吝嗇的誇讚她純真可愛,對於她憤然成長,他實在是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也因此給了他一個不一樣的女兒!既然知道她與別的女孩不一樣,他不是該包容一些嗎?
樂老爺看着樂小蝶清亮如星的眸子,心裡轉過千般思緒,繼而他嘆了口氣道:“這些年,是爹沒有看好你,才讓你養成了這樣的性格,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但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爹的女兒,也是樂府名副其實的二小姐,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這倚梅園,你想住就住吧,不必搬了,院子裡的東西也不用動,以前,是爹疏忽,苦了你了,就當做個補償吧!只是你頂撞庶母,目無尊長,不能不罰,從今日起,五日內不許你踏出院子一步!”
樂老爺的話音剛落,二夫人就急忙過來道:“老爺,你忘了,不是我們對這丫頭不好,而是這丫頭的命格實在是太差,天生是個掃把星啊,若是養着嬌貴,定然會害死更多的人,姐姐不就是她剋死的嗎?讓她吃的差點,穿的差點還不是爲她好,多受些磨難,中和一下她的晦氣,也免得我們樂府上下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啊!”
二夫人說完,眼眸期待的看着樂老爺,往日只要說起樂小蝶剋死她娘,樂老爺眼中就會怒火沖天,可是今日裡,她說完後,樂景天眼中竟然是一片平靜,繼而他默然不語,二夫人眼中不由充滿了擔心。
“你不用多說了,今日之事,本就是你多事,小蝶在倚梅園裡住的好好的,搬出去幹什麼?芊芊那丫頭前一陣子哭着鬧着要住向春園,我已經答應她了,如今她在裡面住的好好的,又鬧着搬進來,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搬來搬去的!我看都是你慣得的,如煙走時,我求了她幫着芊芊在京城裡留意有沒有合適的好人家,你再屬於管教,只怕將來會丟我樂府的臉呢!”
樂老爺說着,看了二夫人一眼,裡面盡是責備之色,接着他又緩緩開口道:“昨天花三公子過來,直誇小蝶天真可愛,他的身份尊貴,而來桐城時間也不短,一定知道關於小蝶的傳聞,可他已然這樣說,所以,小蝶的命格,我會去大國寺找智叟大師再看看,當年看錯了也說不定。”
二夫人聞言,面上一驚,她一向見機行事,轉變的很快,馬上變得笑吟吟的道:“是了,妾身愚昧,只想着嚴格家風,倒是做的有些急了,既然老爺已經有話,一切就憑老爺做主了,以後這倚梅園就還是二小姐住,妾身教導芊芊的同時,也會讓小蝶跟着學習,老爺我看您這幾天有些勞累,讓珍兒備了蓮子銀耳湯,最能安神,請老爺隨妾身過去用一些吧!”
二夫人本意想要樂老爺今日狠狠處置樂小蝶這死丫頭,聽樂老爺這般一說,這才知道她做的有些過了,這個丫頭可以隨意踐踏,可她還有個在京城的姐姐,若是冷府那邊不同意娶樂芊芊,那麼京城那邊的關係就必須搞好,是她一時糊塗了,居然忘了這個重要的事情。而樂老爺的性格她最清楚,決定的事情,就不好改變,既然他不想懲罰樂小蝶,她就是說破了大天,只怕他也不會同意,二夫人只好自認倒黴,趕上樂老爺父愛氾濫,讓她白白受氣!
樂老爺的神情緩和了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了一眼樂小蝶,沉聲道:“好好在倚梅園思過,不可再胡鬧!”
樂小蝶聽樂老爺要禁足她五日,早就按耐不住,見樂老爺要走,便騰地站起身來,就要過去理論,玲瓏忙拽住她的胳膊衝她使勁搖頭。
看着玲瓏擔心又忐忑的目光,樂小蝶終是嘆口氣,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