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挑戰權威之心,尤其是處於叛逆期的青少年,很容易在衆人慫恿之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來。
我望着那男孩,他的身體並未發育成熟,骨架瘦削,身材扁平,只要一個勾拳過去,他的肋骨當場就要折斷三兩根。
“這是他媽的什麼破玩意兒?”那男孩翻了翻冊子,不得要領,隨手扔在地上。
我的忍耐力接近漫堤,但仍然強忍着,把冊子拾起來,向紅袖招伸手。
她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
我向左跨了一步,要繞開那男孩,貼着老虎機一側離開。
以我和紅袖招的實力,要打倒、打傷、打殘這些半大孩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我們不出手,只是因爲不想張揚,免得之前甩掉的那些尾巴再追上來。
“喂,兄弟們,攔住那妞兒,別讓她跑了!”那男孩不知死活,一邊招呼同伴攔截,一邊從後面跟過來。
“幹什麼?不要碰我……”混亂之中,其中一個男孩揪住了紅袖招的左臂,令她惱火地低叫起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反手揮臂,右手如鉤,扣住了那男孩的喉結,藉着他向前猛衝的力道,輕輕一扭,就將他摜倒在地,隨即俯身,右膝一落,壓在他胸口上。
在現代化城市長大的孩子長期喝可樂等碳酸飲料,骨質疏鬆嚴重,所以我沒太發力,就已經聽到了對方肋骨斷折的“喀嚓”聲。
我右手五指慢慢發力,眼睜睜看着那男孩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也根根暴凸出來。
如果是在俠士橫行的古代,我真恨不得出手就要了這羣紈絝子弟的命。要知道,他們當街攔路調戲女孩這種惡劣行爲,會讓這個世界上很多節婦上吊,以至於其家庭破裂,家中老少悲痛欲絕。
他們以爲自己做的只是一件好玩的事,殊不知這已經是巨大的犯罪,就算當場弄殘了他也不爲過。
“你現在應該知道,不能惹我了吧?”我低聲問。
他的同伴衝到我背後來,看樣子是想把我拖開。不等他們近身,我一個翻身掃堂腿,至少有兩人的腿骨骨折,另一人也跟着跌出去。
看熱鬧的孩子們向後退,但眼中沒有恐懼,只剩好奇和幸災樂禍,猶如魯迅先生筆下描寫過的圍觀砍頭的看客。
我心中忽然感到既悲哀又無奈,當所有江湖勢力涌入濟南城竊取天下至寶時,濟南的下一代在幹什麼?他們在調戲婦女,然後無聊度日、不學無術、渾渾噩噩地活着。
“我保護濟南城,是爲了這樣的下一代嗎?”我不禁憤懣自問。
“放開他,你要把他掐死了!”圍觀者中有人叫嚷。
我放開那男孩的喉結,他喘了兩口粗氣,竟然兇悍地向我猛啐了一口,隨即大罵:“你他媽的找死,回頭我大哥來了,分分鐘搞死你!你媽批的,搞死你,再把你的妞兒——”
啪的一聲,我在他臉上重重地搧了一巴掌。
他仍然沒有屈服,又連罵了七八句,直到我第二掌搧下去,打得他滿嘴冒血,然後巴掌舉在半空,作勢要搧第三次,他才閉嘴。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找死!”我忍了那麼久,都換不來他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原來,他這種人就是欠揍,真要結結實實揍上一頓,他也就老實了。
“服了嗎?服了就道個歉。”我問。
那男孩瞪着眼,惡狠狠地吐出一句:“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我慢慢地起身,圍觀者再次後退。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遠點兒!”我猛地揮手。
圍觀者一鬨而散,嘴裡吆喝着“打人嘍、殺人嘍”,同時伴有各種莫名其妙的吼叫聲、口哨聲、大笑聲,彷彿剛剛目睹的是一場精彩的真人秀一般。
紅袖招拉起我,繞過右側的旱冰場,進入一條光線黯淡的長廊。
長廊盡頭是一扇防火門,出門之後,我們沿設在樓外的防火梯迅速向下。落地之時,我們已經站在了萬達廣場北側的美食街末端。
我胸膛裡的怒氣還沒有發泄乾淨,氣咻咻的,一個勁兒喘粗氣。
“好了,都過去了。”紅袖招說。
我仰天長嘆:“這麼好的一個濟南城,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曾經出過那麼多絕世英雄……無數革命烈士的鮮血染紅了英雄山、護城河,才換來今天的和諧盛世。可是,我們的下一代在幹什麼呢?每一個都變成了有父母生、沒父母養的社會垃圾、無用廢物、地痞流氓、毒瘤膿瘡……我捨死忘生保衛濟南城,難道要用自己的一腔熱血保衛這樣一羣渣滓?”
從道德倫理上說,我不該對着一個半大孩子動手,那屬於是大人欺負孩子、江湖人欺負普通人。可是,他做了什麼?他給那麼多孩子傳遞了一個什麼信息——“任何老實人都可以欺負、老實人不敢還手只會落荒而逃、老實女孩子可以隨意調戲”。沒錯,他做了示範,以後他的同伴、那些旁觀者都會這麼做,弄得良家婦女不敢一個人上街,更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就像這十年來被奉爲“強姦之都”的我們的鄰國那樣。
基於以上這些實情,殺了這羣小流氓就是爲國家民族除害。否則,他們長大了,就會變成如《水滸傳》裡牛二、鎮關西、高衙內等等的一路貨色。
“冷靜,冷靜,夏先生,冷靜一點……”紅袖招握着我的手,不住地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