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哥舒飛天”這名字,因爲正是他的那本筆記簿揭開了“神相水鏡”大秘密的一角,把我和燕歌行引向了齊眉與哥舒水袖。他雖然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這世界上卻永遠留着關於他的傳奇。
“楚楚怎麼會有哥舒飛天的號碼?”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哥舒飛天已經消失了,怎麼可能打電話來?難道是別人使用了哥舒飛天的電話?”我的疑惑越來越深。
“水中花是什麼意思?跟水有關……難道楚楚和哥舒一族是有關係的?那麼她爲什麼又要命令血膽蠱婆進攻楊樹林裡的小屋?到底是……楚楚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太多疑惑如同繩索,將我上三圈、下三圈地捆縛起來,令我呆坐在沙發裡,一時間忘記了接唐晚的電話,只是愣愣地坐着,目光直盯着楚楚那部電話的屏幕。
稍後,兩部電話都不再響了,房間裡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因爲“哥舒飛天水中花”這七個字,我突然很想進兩邊臥室探看,甚至是打開楚楚的行李箱翻查,看她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樣的秘密。
“她是苗疆來的煉蠱師,是苗人,非我族類,其心必殊……她來是爲了‘神相水鏡’,跟燕歌行、齊眉等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她向我示好,也許只是爲了在陌生的濟南城裡尋找一個幫手……她給我喝的茶或許其中也摻雜着蠱蟲,讓我深墜苗疆蠱術的陷阱裡……”思想是沒有疆界的,我想到了很多很多,每一條都是對楚楚不利的。
我站起來,向兩邊臥室門口看看,腳下移動,卻只是繞着茶几轉了個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也許我不該由一個電話號碼就懷疑楚楚,她身爲苗人領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不能對她要求太苛刻。她是要做大事的人,必須有自己獨特的行事方式,才能統領羣雄,爭霸中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應該相信她,而不是捕風捉影地懷疑她。她做什麼本來就不必經過我的同意,我們只不過是半小時前剛剛兄妹相稱,她還來不及對我解釋。以後,她一定會把這些問題解釋給我聽……”我寬慰自己,胸膛裡那口氣順了,激動的心情也平復下來。
唐晚第二次打電話來,我就在電話振動第一下時接聽:“是我。”
“情況怎樣?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我擔心你。”唐晚的聲音裡透着焦灼。
我冷靜地回答:“沒事,紙袋已經交給楚楚。她出門有事,請我暫時等她一下。在這裡,我遇到血膽蠱婆,她下午時帶領蠱蟲圍攻殯儀館楊樹林中的小屋,並且做了現場錄像,我正在看。另外,我心裡還有一些困惑,需要等楚楚回來求證一下。別擔心我,我感覺我們跟楚楚之間,還是有一些地方可以合作的。”
唐晚有些詫異:“她竟然真的如此相信你?”
這句話讓我記起了我們剛剛坐進“俏川國”時的對話,唐晚曾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乎”,那似乎已經成了一句讖語,預示着我和楚楚的見面情形是外人無法理解的。我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就像很多男女之間存在妙不可言的“一見鍾情”那樣,兩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一旦遇到,就會締結同心,永不分離。
“也許大家有着共同的利益與訴求吧。”我回答。
“不可能,不可能。”唐晚連說了兩句“不可能”,可見她確實無法理解我和楚楚之間發生了什麼。
“現狀就是這樣,我大概還要等一會兒,因爲她與血膽蠱婆出去,是爲了接見一個——”剛講到這裡,我突然豁然大悟,因爲血膽蠱婆進來報告時說的是“青島人”。
現在圍繞“神相水鏡”出現的“青島人”只有青島韓氏那批人,如果到酒店來見楚楚的是韓氏的手下,那麼證明兩者之間也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樣一來,出現在濟南的幾大勢力就都跟楚楚扯上了關係。
“見什麼?”唐晚不解,因爲我只說了半截話。
“她們出去見一個青島人,我懷疑是青島韓氏的手下。”我照實說。
唐晚也疑惑起來:“如果他們都熟識,這‘殺楚’還要繼續下去嗎?難道最執意要‘殺楚’的是齊眉和哥舒一族?線索實在太亂了,我們可能需要見面捋捋頭緒。”
“我現在還不能走,不知要等到幾點,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說。
我存了一點私心,因爲楚楚這邊的事牽扯的範圍太廣,不知哪裡就會暗藏殺機,所以我不願立刻就把唐晚牽扯進來,讓我們兩個同時陷入被動。她在外,我在內,最起碼還有個接應。
“好。”唐晚答應得很痛快,但語氣卻並不友好。
我知道她有所誤會,但實在顧不上了。
我們還沒結束通話,楚楚的電話就又響了,屏幕顯示的名字仍然是“哥舒飛天水中花”。
“誰的電話在響?”唐晚變得異常敏感。
我壓低聲音回答:“是楚楚的電話,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哥舒飛天水中花’。”
離開楊樹林之後,我們已經把所有情況交流過了,所以唐晚也知道哥舒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