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歡下車後擡眸冷靜的看着他,腔調淡淡的,卻多了幾分無奈和疲憊,“池涼,你到底想怎樣?跑去醫院把人也打了,還跟徐凡動手了,還不夠嗎?”
池涼筆直的站在副駕駛的位置,隔着一個車的距離面無表情的盯着她沒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脣角勾起了嘲弄的笑弧,“你逼着我去醫院跟週一然說分手,人是你安排人去撞傷的,現在又被你打了一頓,難道你還沒解恨嗎?哦……我忘了,週一然跟你無冤無仇,你這麼做不過是要我對身邊所有人都愧疚,你是想逼死我嗎?”
池涼突然邁着步子朝她走了過來,速度有些緩慢,橙歡看着他腳步沉重有些吃力的樣子抿了抿脣。
等到男人走到她跟前,她才感覺到他隱忍的怒意。
手腕驀然就被男人握住,陣陣的疼痛讓她皺起眉,“池涼,你鬆手!”
“你弄疼我了!”
男人突然鬆開了她的手腕,將她一拽,她整個身體就貼在了車子上。
他雙臂將她緊固在身體兩側,低眸看着她,低低的嘲笑,“這就讓你覺得疼了?橙歡,你知不知道疼怎麼寫嗯?就這麼捏你一下就開始喊疼?”
橙歡整個背都貼在車門上,即便穿得很後她也能感受到冰冷,擡眸就對上男人滿是譏誚和嘲弄的眼睛。
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深吸一口氣後她偏着臉不去看他的眼睛,冷冷的開口,“是你自己要去的醫院,也是你先對週一然動手的,人家是傷患都沒開口說疼,你就被徐凡揍了幾拳,有什麼資格喊疼?”
男人擡手扳過她的臉,讓她避無可避的對上他的視線,他低着頭盯着她,嗓音冷漠又沙啞,“我喊痛了麼?車禍我出過我喊痛了麼?被羣毆的時候你聽到過我喊痛麼?在被羣毆的時候我身邊可沒有兄弟和女人死死的擋在我面前。”
橙歡看着他的俊臉,只覺得呼吸一窒,全身都是冰涼的。
她想到五年前在龍騰門口,他拖着車禍還沒痊癒的身體去找她,被恩瑞的手下傷得很嚴重,那時候的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倒在昏暗的巷子裡,被人擡走時地上都血跡……
她動了動脣,艱難的開口,“你還爲這事記恨我?”
男人薄脣瀰漫出森冷的笑,“你覺得我該忘記麼?”
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嗓音很輕,也很低,“你該忘掉的,從分手的那一刻起你不該再記着跟我有關的一切。”
池涼的嗓音像是忍耐着的壓低下來,一字一頓的道:“你告訴我哪個男人會輕易忘記自己這輩子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狼狽不堪麼?
那的確是他三十幾年來最狼狽的時候。
不是因爲車禍,也不是因爲被人打到不能還手,差點連半條命都丟了,而是因爲當時這個女人連看都不願意去看他一眼,甚至徹底當做沒他這個人,還是他能下牀了後死皮賴臉的找上門。
躺在醫院的那段日子裡,他就像一條最需要主人關懷的狗,每天都眼巴巴的盼着主人去看他一眼,哪怕一眼都好。
可他就是沒等到。
橙歡看着他,沉默了一瞬後僵硬的問,“所以爲了這事你才讓人去撞了週一然,所處你今天才動手,說要把他打殘?”
池涼冷眸盯着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在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並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只是覺得去找她的時候她肯定不會輕易給他開門,於是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但現在沒什麼好解釋的,解釋了也沒任何意義。
橙歡看着他一雙暗沉的眼眸,又問,“你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或者說,你做了這些事後,看到我的所有反應覺得滿意了嗎?”
滿意麼?
呵。
她有什麼反應是能讓他覺得滿意的?
每次不管什麼事,總是一副被他強迫,被他逼着的樣子。
對於她對其他男人的反應,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又怎麼會讓他滿意?
是像當初對他那樣冷血無情,還是對別人情深意切的模樣?
都沒有。
不管出於哪一種,只要是除了對他以外的男人他都不會滿意。
爭執這個原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淡薄一笑,“橙歡,你到底還是沒變,還是當初那個很識時務的你,只不過……你現在對他比當初對我要好太多了,想想也正常,畢竟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是被我逼着分手的男朋友,跟我這種在你心裡就是罪不可恕的人怎麼能一樣。”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低低的笑了一聲,眼睛裡滿是嘲弄的神色,“就連跟你沒有牽扯的徐凡你都幫着他,我反倒成了你們集體對抗的敵人。”
橙歡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在病房裡時她對徐凡說的那句:【你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還是說你真準備拿你的公司跟他鬥?】
他覺得她說這句話是在幫徐凡,真怕事後他會拿徐凡的公司來泄憤。
再度睜開眼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她很平靜,聲音和是平靜淡淡的,“既然你都這麼覺得了,爲什麼還要在我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我不是跟你說過?”
他的確是說了,還是將她困在他家洗手間裡說的。
因爲他覺得生活無趣,因爲對五年前的事情意難平,不甘心,所以想看她痛苦,想看她這麼多年有沒有爲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悔過。
橙歡看着他沒話說了。
男人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糾纏的意思,扣着她的手腕就拉着她朝電梯的方向走。
“你……你不回去嗎?”
她其實只是下意識的開口這麼問了一句,男人卻偏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是你想我回去,還是不想?”
橙歡,“……”
他心裡難道就沒點數麼?
她沉默了一下,剛開口就被男人拽着走到電梯門口,“你真的就不怕夏晚晚發現我跟你的關係麼?”
在他家的時候看到他跟夏晚晚還有他女兒的關係,她並不覺得池涼有他之前說的那麼囂張,敢把外面養的女人帶到自己老婆面前去。
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嗤笑一聲,“ 去你家她發現不了。”
橙歡,“……”
“晚晚要是知道我受傷了會很擔心的。”
橙歡在聽到這句話後就擡起頭看着他,冷聲道:“你老婆擔不擔心你,看到你受傷會不會難過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受傷不是因爲你?”
“那是你自找的,別什麼事情都賴我身上。”
電梯門開了,她遲遲不肯移動腳步,在男人察覺到側眸看她的時候,她才冷聲開口,“我家裡不方便,你要是擔心你老婆知道你受傷會難過,你就去找蔣蔚,或者現在我可以開車直接送你過去。”
“我對跟男人住一起沒興趣。”
“什麼?住?你還想住我家?”
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憑什麼他認爲她會答應?
“我身上的傷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住你這裡有問題?”
橙歡看着他這副一本正經的臉,有些好笑,“你當我是愚蠢的白癡麼?能乖乖讓你去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還免費給你當個你娛樂的玩具?”
池涼看着她,腔調淡淡的說,“我腰有傷,你覺得我還能對你做什麼?不過你要生理方面真的很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不過要你自己坐上來。”
“……”
橙歡直接無視他,甩開他的手就走進了電梯裡。
這男人說起葷話來真的不要臉到了極致,她已經麻木了。
在電梯門合上的時候,她仰頭看着他,“你腰傷得很嚴重?”
“嗯。”
“在哪個位置,是左邊還是右邊?”
池涼扯了扯脣,以爲她是在關心他,淡淡的回答,“左邊。”
橙歡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擡手就猝不及防的朝着他的腰拍了過去。
這麼一拍正中痛處……
男人立即就彎下了腰。
橙歡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他撞在櫃子尖銳的角上是很疼的,不過是一直在強忍着,後面忍着痛跟徐凡打了一架……傷勢肯定更重了。
看到他的反應她還是微微一驚,他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管傷得多重都不會吭一聲的,她的手拍下去其實沒用力的,他這反應看起來的確很痛。
“真的……傷得很嚴重?”
池涼緩緩站直了身體,陰鬱的看着她,“要不是你攔着我,我會被徐凡這麼推一下?現在你還往我受傷的地方拍?”
摔下去是因爲她抱着他的腰纏着他,沒能避開尖銳的櫃角也是因爲要保護她,現在又被她這麼拍一下……
橙歡撇了撇嘴,“是你自找的,你不動手會受傷,現在怪誰?”
男人一眼不發的盯着她,眼神陰惻惻的,感覺要生吞了她。
她裝作沒看見,繼續道:“你要是真的傷得很嚴重的話就趕緊去醫院好好看看,我雖然是個醫生,但我家裡什麼醫療設備都沒有,幫不了你。”
說完不等男人出聲,她又像是報復般泄憤的補上一句,“你這要是傷到腎了還不及時去治療,別說到時候你老婆嫌棄你我嫌棄你,我看你再有錢都沒女人願意跟着你了,畢竟生理需求是每個人都需要的,再貪圖你的錢的女人,時間久了也會因爲得不到滿足甩了你。”
池涼聞言,不但沒有生氣反倒輕笑出聲,“你這麼說,是肯承認每次我都讓你舒服了?”
橙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擡手又要往他腰傷拍過去。
不過這次男人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眯着眼一臉危險的說,“你要再碰我的腰一下,我就起訴你故意傷人罪,到時候還不是要我放過你,何必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