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而殘酷的高考到了,這與齊益民校長無多大關係。他想起自己參加高考時的緊張,就爲那些參加高考的莘莘學子捏一把汗:但願每個人都考上大學,考上重點大學,成爲國家的棟樑之才;但願學校興旺發達。不能出現因名落孫山而精神崩潰的學生,也不能因中了而出現范進第二的同學。?
高考之後是中考,齊益民校長把一切安排好,初中部的幾個班都在本校參加考試,像平常的考試一樣,只不過學生緊張一些,學校在形式上搞得嚴肅隆重一些,人爲製造點緊張空氣罷了。?
高考中考後本是學校輕鬆的時候,可學校不和諧的音符愈演愈烈,方校長和萬書記不但暗地裡加緊活動,互相攻諉,而且明裡相互指責對罵。?
放假前的幾項工作草草了事,沒在學校住的老師早已走了,在學校安家的也儘可能迴避着這場不該有的風暴。?
齊益民校長無聊地呆在房子裡讀着無聊的書,周曉倩小姐和廖小嬋小姐穿梭般來找他,一個爲工作而忙碌,一個爲籌建一家豪華賓館而奔波。她們對這份愛情都很有把握,在她們各自的心裡都已成定局。?
可齊益民校長除了煩之外還是煩,連美好的陽光也只是給他炎熱和煩躁,他想清靜,想躲避這一切。?
齊益民校長想在學校呆一個暑假,齊老太卻不斷打電話催他回去。母命難爲,齊益民校長不得不騎車回去。回想起來,三分鐘的路程,竟有好幾個月沒回去了。?
一到“家”,齊婷就叫嚷:“叔叔,你不是要常回來輔導我和弟弟的嗎?”?
“哦,好婷婷,實在對不起。放假了,到我那兒好好學一個假期。”?
“叔叔,你真的很忙?工作上忙還是熱乎談情說愛?”齊婷捂着小巧的嘴笑,兩個小酒窩顯得格外天真。?
“婷婷,你真的長大了,會開叔叔的玩笑了。其實工作也不那麼忙,但總得呆在學校裡,時不時有人要找你一下,也時不時有點小事,反正難以預料,走不開人。至於談情說愛,倒沒想過,如果有女的來找你一下說個事就能說是談情說愛,那倒是有的。你們班上有男同學跟說個事,跟你玩一下,總不說你在跟人家談情說愛吧。”?
“那倒是,我有很多的朋友,班上的外班的,女的男的。哎,叔叔,我告你一句,找對象要找周阿姨,美麗又大方,很有才氣和魅力。而且,周阿姨對你很有那個意思。”齊婷向齊益民校長眨一下眼睛,扮個鬼臉。?
“哦,真的嗎?我倒不知道,謝謝提醒我。看來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很有研究。”?
“叔叔,你逗我。”齊婷滿臉緋紅。?
齊老太提着一藍子菜回來,後面跟着齊斌。?
“媽。”齊益民校長叫了一聲。?
“叔叔,你到哪所大學進修去了?一個學期沒看到你的幾次影子。”齊斌跑過來往齊益民校長身上爬。?
“啊呀,斌斌,你也有幾下子,會揶揄我。”齊益民校長撫摸着他。?
“來,益民,過來,媽跟你商量個事。”齊老太邊招呼齊益民校長邊往他的房間裡走。?
“媽,什麼事,這麼驚驚乍乍的。”?
婷婷和斌斌像兩隻小猴子貓手貓腳跟了進來。?
“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你跟嬋丫頭的事。”齊老太咧嘴笑得滿臉紅潤。?
“我跟小嬋是好朋友。”齊益民校長坐下來拿本書不經意地翻着。?
“哎,我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齊老太搖了搖手。?
“媽,還有什麼意思?”齊益民校長苦笑。?
“哎,益民,你二十多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婷婷和斌斌掩不住竊笑。?
齊老太掉轉身來:“婷婷、斌斌,聽奶奶的話,出去玩,小孩子不要關心這個。去,出去玩。”?
“媽,到底是什麼大事,值得這樣神秘兮兮的。”?
齊老太白了他一眼。?
“奶奶,我們也想早日有一個好嬸嬸呢。”婷婷和斌斌扮了個鬼臉溜了。?
“你看看,益民,小孩子都懂,你確該考慮你的終身大事了。是這樣的,嬋丫頭認了我這個媽,明面上她是我的乾女兒,但在心裡我把她當兒媳婦。”?
“媽,乾女兒就是乾女兒,兒媳婦就是兒媳婦,您不能混爲一談。”?
“媽當然知道,但嬋丫頭是媽看着長大的,你們從小感情就好,人家也是讀書人,你跟她成家,媽最放心不過,你說說,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姑娘。”?
“媽,我從沒說過小嬋哪方面不好,她確實各方面都很優秀。但這事請您允許我再考慮考慮。”?
“哎呀,益民,我們又不是不瞭解,有什麼擔心的。實話告你,這件事媽替你做了半個主。我跟嬋丫頭說了,人家只是臉紅地叫了聲‘媽,我聽您的。’我早就看出人家對你有那個意思,只是姑娘家不好直說。你也不是很喜歡她嗎?我看再沒有比她和你更般配的姑娘了。所以,嬋丫頭說到分配的事,媽也替她想了辦法,要你大哥幫忙分到了三中,和你一起工作。”?
“那好啊。”?
“當然好,你們在一起,我放心。”?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小嬋能分到這麼一個好單位,很好,沒像我當初吃盡苦頭。”?
“嘿嘿,這個社會,還是有點權力好辦事。就這麼定了,改日我回老家跟你廖叔說一聲,就在假期把你們的事定下來。”?
“媽。”齊益民校長想說兩句,但他母親已樂悠悠去張羅飯菜了。?
“真是瞎摻和。”齊益民校長無可奈何嘟噥一句,又無奈地倒在牀上糊睡。?
吃飯了。全家圍在一起吃飯,這場面是正月裡纔有的。?
大嫂華主任變得更加豐滿華貴,膚色潔白細膩紅潤,披金戴銀,珠光寶氣。大哥齊偉民書記紅光滿面,鬍子颳得精光,精明軒昂,氣宇不凡。兩個小傢伙嘰嘰喳喳像兩隻可愛的小麻雀,趴到桌上盡挑他們喜愛的。只有齊老爺子依然是那副迷着眼,略弓着背,掛着淺淺的微笑的憨態相。?
“益民,”大嫂華主任微笑着說,“近來工作上還算順利?”?
“沒什麼大事,大嫂,謝謝你的關照。”齊益民校長機械地回答。?
“愛情上也有很大進展?”?
“這個倒不太清楚。”?
“你還真會說笑話。你不清楚,那還有誰比你更清楚。”?
“是啊,有女孩子說我是二百五,不諳風情的呆子。”齊益民校長依然機械。?
“呵呵,益民,依我看,如果合適,就找一個,反正每個人都要成家。別老讓爹媽擔心。當然慢一兩年也不打緊,要不我給你說一個。”?
“大嫂爲我操心,我只要閉眼享福了。大嫂謀的,一定是最優秀的。”?
大嫂只是笑:“吃了飯再說。”?
飯後,華主任把齊益民校長叫到房子裡。?
“益民,你一個大男人,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在單位裡有同事,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裡,有很多親朋故舊,有很多社交場合,按理用不着我說。不過這個女子實在比較優秀,對你很有情意。”?
“大嫂選中的人還會差?”?
“其實這個女人你比我更瞭解,她就是周小姐。”?
“哦,是她!”齊益民校長笑笑。?
“是她!看你,你對她早就那個了吧。很好,她是典型的現代女性,有經濟頭腦,漂亮得無法形容,家庭條件非常好,她的社交能力更是堪稱一流,與這樣的女性珠連璧合,會對你的發展提供巨大幫助。”?
“大嫂,好像你以前說過。”?
“那是隨便說說,現在反覆考慮了這麼久,你也對她加深了了解,感情也不斷提升,現在促一把,你們就該水到渠成。早一點喝你們的喜酒。”?
“嫂子,真有你的。”齊益民校長只是笑,覺得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好,益民,就這麼定了。回頭我跟小周說說,你可不能虧待人家。”華主任滿意地笑着走了。?
“真煩人。”齊益民校長在大腿上擂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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