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拿着紙條:
小嬋,我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所學校,並不是我不愛這所學校,也不是我不喜歡這所學校。但是我最終還是要離開它,因爲我感覺到有的地方纔是真正需要我的地方。你是這房間的主人,房裡的所有物品也歸你所有,就算是我對你十多年來特別是近幾年對我真誠友誼的感謝。相信你很快會愛上這所美麗學校的。
最後我有個小小的請求,請你早一點忘掉我,我是一個古怪的人,遲早會對你造成傷害。
永遠喜歡你的齊益民
兩行淚水從小嬋眼眶中滾滾流出。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她無力哭喊了一句,飛快跑出去。
“媽,媽。”小嬋撲倒在齊老太懷裡。
“怎麼啦?是不是益民欺侮你?”齊老太撫『摸』着小嬋的肩背。
小嬋搖搖頭。
“嬋丫頭,別哭,到底怎麼啦?”
“媽,益民他、他……”小嬋哭聲更大。
“說吧,我爲你做主。”
“媽,益民哥,他走了,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哦,這麼一回事,來,先別哭。”齊老太拿『毛』巾給小嬋擦去淚水,“他一個大男人,讓他去。再讓他受點苦也許對他更有益處。”
“可我不知他到哪兒去了。”小嬋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媽,您知道他到哪兒去了?”
“別提他,我也不知他怎樣想的,誰知道他吃了哪門子『藥』,放下三中這樣的好單位不要,校長也不想當,偏偏又要去什麼西山中學,難道他在那裡還沒有受盡苦遭夠罪?”齊老太嘆口氣,一臉的無奈。
“媽,既然你們知道他要去那麼個鬼地方,爲什麼不阻止他。”
“他一個大男人了,而且也是昨天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放一封信到這兒就匆匆地走了。你大哥說,隨他,他要這樣,就讓他鍛鍊鍛鍊。”
“媽,也許是這樣,我和周曉倩姐姐都深愛着他,他也喜歡我們,不能取捨,纔出此下策。”她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小嬋,別哭。這件事相信媽能做主,至少可以參考。但你大哥大嫂說,不是這樣,他還一定有別的苦衷。也許是,但我跟你一樣,還是不能理解。也許他是受了某種刺激。啊,別說他,越說越傷心。”不覺間,齊老太也滾出兩行老淚。
“媽,都是我不好,惹您傷心。”小嬋用潤膩的手揩去齊老太的淚,“媽,我走了。”
任齊老太如何挽留,小嬋還是執意走了。
回到那間空『蕩』『蕩』的房間內,小嬋禁不住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她默默無聲機械地和衣躺到牀上,任憑淚水流淌,也任憑時間流淌。
她想不清這到底是爲什麼!她只能讓自己的思維跟自己的肉體一樣僵硬。
黃昏時,小嬋感到自己實在有點飢腸轆轆難以忍受,就泡一桶方便麪充飢。
周曉倩小姐敲門進來。
“怎麼?吃方便麪!益民哥呢?”周小姐用驚奇的眼光望着她,“嬋妹妹,沒煮飯?我們去外面吃。”
小嬋擡眼望着周小姐,眼中淚水流出來了。
“小嬋,怎麼啦?你們吵架了?”
周曉倩小姐心裡很踏實,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滿足。
小嬋搖了搖頭。
周小姐望着她,心裡望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周姐姐,你說說,這到底是爲了什麼。益民哥竟又去了西山中學!”
“西山中學!那比三中還要好?”
“姐姐,你沒聽說過?”
周小姐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好地方。”
“那是全縣最窮的鄉鎮,西山中學是全縣條件最差的中學。”小嬋淚水漣漣。
“我還是不能理解。”周小姐嘆口氣,但從小嬋的表情中,她知曉了那也許是不太妙的地方。但看到她那傷心的樣子,她心中卻油生一縷妒忌。
“周姐姐,我真的想不清這是爲了什麼,他在那兒遭受了一年的苦。他寧可再去忍那個苦,偏要放棄這麼好的單位,這麼好的條件,這麼好的前途!你說說,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一向外向活潑的周小姐也沉默了。
小嬋吃了方便麪,又是默默去睡了。
周小姐來到牀邊,對小嬋說:“我就覺得益民哥有點怪,現在的人都是在追求名利和權勢,他卻要這樣。真是十足的書呆子。”
“姐,你不要說他了,他心中一定有很多很多難言的苦楚,又不能對別人訴說。我枉做了他十多年的朋友,卻一直沒有得到他的知心。他獨自一人在那個地方如何受得了?!”
“也是的,怪不得我要和他做生意賺大錢,他一點不爲所動。真是個迂夫子,真可憐。”
“姐,你還說他!”
“好,好,我不說你的心肝寶貝。”周小姐笑說着走出去。
小嬋不知該怎麼辦,心中只有全部的苦楚和淚水。
周曉倩小姐也不知如何纔好,無味地呆了一個鐘頭就走了。
在路上,她想,這個人真是怪得不可思議,怪得不合乎這個社會的特徵。要不是他有一個當書記的大哥,誰會喜歡他。早要是知道他是一個這麼樣的人,那我真是幹了一件傻事。
“哎,真是白動了這麼多的心計,拋舍了那麼多錢財。這個怪人!”她苦笑了一陣。
“你這個死丫頭,聰明反被聰明誤,竹籃打水一場空。竟被那道眩目的弧光遮住了一切。”
“嫁給我這樣的人除了受一輩子迂腐氣外,決沒有什麼好果子吃!隨便到街上撿一個都比他強。”
說罷頭也不回地尋找她的生活去了。
“明天就要開學了,叫我怎麼辦啊?”小嬋躺在牀上反覆冒出大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