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什麼地方?難道這就是‘陰’間地曹?”齊益民老師驚恐萬狀地哭喊。
“水,水!給我水喝,哎喲,痛死我了。”
“齊老師,喝水。”一位姑娘端碗茶慢慢給齊益民老師喂下。
“齊老師,你沒事吧?”她很溫柔地問,眼中透着無限的關切、憐憫和嘆息,雙手把破被掖好。
“你是誰?是誰?”齊益民老師昏‘迷’怒吼。
“這麼熱還馱這麼厚的被子,難道想熱死我不成,你一定是個大妖‘精’……給我拿開,拿開。”齊益民老師手腳並用,把破棉絮死勁撐開,口中癲狂囈語。
“齊老師,你別。你聽我說,你冷靜點,你受了那麼大的寒,得了重感冒,昏‘迷’了一大天,齊老師,你得好好休息一下。”那姑娘以無與倫比的柔‘性’給齊益民老師蓋好。
“你是惲老師?”
“嗯,不認得?”惲湘萍老師看到自己‘精’心護理的果實快熟了,很開心。
“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是神把你送來的。”惲湘萍老師搖頭一笑,嫵媚而瀟灑,“來,喝點‘藥’,這是我爹從山上挖來的,去寒簡直是神‘藥’。”
齊益民老師溫馴得如同慈母膝下的乖小孩,心中感到無限的溫暖。
“是不是?”
“嗯。”
“苦嗎?”
“苦。不,我心裡感到很甜。”齊益民老師眼皮眨了眨,頑皮可愛。
“你臉‘色’好多了,來,喝點稀粥。真對不起,齊老師,家裡窮,沒別的待你。”齊益民老師半躺着,惲湘萍老師細心地一湯勺一湯勺地喂。
“惲老師,你爹呢?”
“捕野味去了,大雪封凍,最好捕捉。”
“家裡沒別的人?”
“哥和弟也去了。”
“你娘呢?”
“早過世了。”惲湘萍老師悲傷。
“惲老師,真對不起。”
“沒什麼。”惲湘萍老師輕輕地說。
“看來你‘挺’餓了。”
“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報答你。”
“齊老師,別那麼說,人總不能見死不救,何況你對我也‘挺’好。”
“真的?我對你不怎麼樣啊。”
惲湘萍老師默默地低下了頭。
“那天,我以爲會埋在雪中凍死餓死的。”
“可不是嘛,大難不死必有大福。”惲湘萍老師輕輕一笑。
“是怎麼把我從雪中扒回來的?”齊益民老師疑‘惑’地望着那張臉,心中覺得那是再美麗不過的。
“聽人說前頭李大叔打獵時從雪溝中揹回了一位快要死去的小夥子,我好奇地去看看,天哪,是你,有位膽大的‘摸’‘摸’你的心口,說還有點跳動,於是我和哥把你揹回了家。就這樣,大家還以爲我瘋了呢。”
“你認爲呢?”
“我不知道。”惲湘萍老師擡頭望着齊益民老師。
“屋裡就只有我倆……”齊益民老師神使鬼差地伸手抓住惲湘萍老師的手。
“齊老師……”惲湘萍老師觸電般縮回手,臉上飛起紅雲。
齊益民老師懊惱後悔搖頭。
“齊老師,我去看看我爹回來了沒?”
“惲老師,別走。陪我聊聊好嗎?我好孤獨,好寂寞。就是因爲孤獨寂寞,我纔不要命地跑出來。如果再孤獨,我寧願去死……”齊益民老師流出了眼淚。
惲湘萍老師默默折回來,遠遠地坐着,不知所措。
彼此沉默良久。
“齊老師,你好好休息,我去準備飯,要不我爹回來會罵我的。”
齊益民老師不置可否地點頭,望牆躺下,淚水潺潺落下。
“齊老師……齊老師。”惲湘萍老師把晚飯端進來,輕輕地叫醒齊益民老師。
齊益民老師‘迷’糊醒來,睡眼惺忪望着房間裡幾件陳腐破爛的擺設,幾縷幽暗的光從後牆上一個槍眼般大小的窗口中、從幾處破瓦的縫隙中透進來,照在縫縫補補百納破絮上,照在一動就吱吱哼唧的‘牀’上,照在一張烏黑的桌子上。桌子上有塊鏡子,一把梳,一瓶雪‘花’膏,幾本書,還有一條粗糙得可以刮破屁股的長凳,牆上有幾張畫,很小,從雜誌上剪下的。雖然如此,倒把‘陰’暗的房間裝飾得很有青‘春’氣息。
齊益民老師猜出這是處‘女’閨房了,他爲惲湘萍老師住在這樣的房子裡而心酸。
“惲老師,你住這?“
“嗯,不好意思?”惲湘萍老師把飯呀、粥呀、菜呀一一端進來。
“惲老師,不要這樣待我,我受不了。我不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我害怕這樣。不要把我同你爹你哥你弟隔開,我要同他們一起,哪怕是緘口不言默默對視也好。”
惲湘萍老師冷眼望着齊益民老師一會兒,默默地把一切端出去。
“你身體可康復了?“
“我不管這些,我需要那樣。”齊益民老師‘摸’索着爬起來,搖搖晃晃跨出‘門’檻。
“惲伯,你好,兩位兄弟,你們好。”齊益民老師很是興奮和快樂,像孤單一人跨過廣闊的沙漠來到親人身邊。
“齊老師,你可好了?”惲伯定定地打量着齊益民老師,充滿着關切。老頭子滿臉皺紋,臉‘色’紫黑,額骨高聳,短短的頭髮如同刺蝟,鬍髭是刷子,髭上滴着閃亮的清鼻涕。
兩位弟兄朝齊益民老師憨笑,像聰穎的啞巴看到久已渴望的親人,他們頭髮蓬‘亂’。見齊益民老師出來,握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下,一本正經地坐着。
齊益民老師甚是高興,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至貴至尊。好久沒受到這樣優待了,以至於他天真地想:“我幹嘛不天生是這兒的一員呢?幸虧鬼使神差到了這世外桃源。”
“這兒是真正的人類。”齊益民老師心裡咕噥,產生了永遠在這兒的想法。
“齊老師,別客氣,吃吧。”惲湘萍老師把一切準備好了。
“惲老師,你辛苦了一天,也來坐着吃!”齊益民老師知道原始的山村有一個土規矩,就是有客人時,男人陪客,‘女’主人只能站在旁邊服‘侍’,除非那客人也是‘女’‘性’。惲湘萍老師雖不是‘女’主人,但她是家裡唯一的‘女’‘性’。
惲湘萍老師怔怔站在一旁,齊益民老師也就站着,他真想拉惲湘萍老師與自己並排而坐,美滋美味大喝一頓。但他生‘性’膽小,不會油腔滑調,衆目睽睽不敢觸犯山規,只能說:“惲老師,你也坐下吧,一家人坐下來吃多好。”如果您喜歡天涯流‘浪’客寫的《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