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靜暴力地發出一聲低吼,撕下一截衣袖,粗暴地將傷口纏死,我心裡真的是感嘆萬分。
猛啊,猛得不行。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是真心服氣了。
她說的道理我都懂,不過有時候也不可避免。像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身手敏捷的人,總要比遲鈍的人多幾分活命的機會。
就在這時,兩個黒社會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站了起來。
果然就和郭靜說的一樣,還有兩個她沒下死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來給我練手的······
老子正是心頭火起,藉着怒意上去就是一頓半步崩拳。
腳下不停,拳不停,只顧着宣泄一腔怒吼。一個人被我一套組合拳當場打得倒飛出去,吐血倒地。
另一個人就更慘了,我學着郭雲深的手段,一隻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恨不得將指甲都給掐進他的血肉。
一隻手死死抓緊,另外一隻手就緊握成拳。像無數次死命拳打大樹一樣,瘋狂地往他胸口捶。
這是真正的拳拳到肉,每一拳都拿出了要命的氣勢和力道。這貨直接“噗”的一聲,把血都吐到我的臉上了。
微燙,腥鹹,讓我有些作嘔。
我猜被他的血染紅了,我的臉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猙獰。
“別打了!”郭靜在一旁立即喝止道。
我這才忍住了那種瘋狂的報復心理,鬆開了手。
那個黒社會成員立即萎靡地癱坐在了地面,像是破掉的鼓風機一般,發出粗重的喘氣聲,胸口起伏不定。
郭靜這才冷聲給我解釋道:“你連續幾拳都是打的一個地方,旁邊就是心臟和肺葉,再打下去搞不好他能被崩勁震死。”
“第一次出手,對自己的拳力沒個概念,下手沒輕重我能理解,但收不住手出人命了完蛋的還不是你?”
我這才覺得心驚,真心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了。
郭靜再一旁疼得倒吸涼氣,只是那聲音幾乎都被一地黒社會成員的哀嚎聲給淹沒了。
先前很多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目光,現在還有人在用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郭靜。
估計換誰也想不通,怎麼一個女人都那麼能打?
但其實像空手道黑段,泰拳、寸拳、這些東西學到一定境界,都是賊能打的存在。
關鍵就在於,在平時特麼誰會惹到這些極少數能打的存在?
“報警。”郭靜都沒有看向我,只是自顧拿出銀針,用左手很不自然地替自己鍼灸了一下。
“嗯。”我應了一聲。
拿出手機解鎖的時候,我還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鍼灸還能止血?”
“止個屁,沒文化真可怕!神醫小說看多了是吧?”郭靜毫不留情地懟道,“鍼灸內關、三裡、樑丘三個穴位,倒是可以止住急性胃出血。”
“但你要是能傷口止血,還要西醫急救急診幹什麼?”
我在打電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繼續問道:“那你鍼灸幹什麼?”
“廢話,我鍼灸穴位麻醉啊!嘶,疼——”郭靜齜了齜牙,終於讓我看到了那麼一點女人應該有的柔弱。
但我卻覺得有點不習慣,心想她還是強硬一點好。
這一趟直接來了三輛警笛呼嘯的警車,搞得動靜賊大。
沒有任何意外,不僅是被這些黒社會被帶走了,連我和郭靜都被拉過去做口供了。
除了浪費些時間以外,倒是沒有什麼波折。
現在掃黒打黃都做得很嚴厲,尤其是這種省會城市。連羅麗她老公山哥都想洗白了,更別說這羣黒社會。
沒有被放到臺上還好,出了這樣的事情,媒體都爭相過來捕風捉影了,懲處手段應該還是會很透明嚴厲的。
郭靜的傷口也被重新處理了一下,拆開粗暴簡單的衣袖包紮,我纔看到她整整中了兩刀,都砍進去了兩三釐米的深度。
血紅色的肉都翻卷出來了,真的是我看到都替她覺得痛。
在西醫拿出藥用消毒酒精和棉花的時候,郭靜默默地說了一聲:“且慢。”
說完之後,她再次取出自己的盒子,將銀針取了出來,對自己進行鍼灸。
隨後,郭靜才說道:“我已自行麻醉,請動手。”
那個白大褂中年醫生直接懵了,看向我說道:“她一直說話都是這麼古風的嗎,還有,中醫的鍼灸能用於麻醉?不是開玩笑?”
我搖了搖頭,心說這應該是中醫擁護者,在西醫面前的最後堅持吧。
雖然我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心態,但我選擇尊重。
不管怎麼說,上酒精給傷口消毒的時候,郭靜愣是一聲不吭。其實我都看到她額頭的汗水了,雖然說鍼灸麻醉有一定效果,但似乎不是那麼徹底。
我還蠻佩服這種精神的,雖然或許有那麼一點幼稚。
但就像我曾經說過的一樣,我想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些什麼堅持的東西。
郭靜就有。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只覺得特別心累。
我和郭靜到附近的茶館坐了一會,我要了一杯檸檬,她要了一杯菊花。
沉默地喝了一會茶,我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姐,你爲什麼這麼幫我啊?”
她手臂上那兩道刀傷,真的讓我特別感動和愧疚。
“你是男人嗎?”她睨了我一眼,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是啊,這還用問?”
“是男人就別那麼矯情,婆婆媽媽的。”她低聲說道,用吸管喝着菊花茶。
我竟然無言以對,一時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只能向她問起形意拳的知識。
聊了大概十幾分鍾,我的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妻子發過來的消息:“老公,別忘了明晚來接我下班喲。”
我發自內心地笑了,給她回過去一個OK的手勢。
“什麼消息笑得那麼開心?”郭靜隨口問道。
“明天,我要去和一個男人搶我老婆,把她接回家。”我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覺得在她捱了那兩刀之後,跟她什麼都能說了,“你說值不值得開心?”
郭靜微微前傾着身子,眯着眼說道:“你剛纔的話,是認真的嗎?”
我喝了口檸檬茶,將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發出“啪”一聲清響。
“嗯,我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