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不歡而散
“這、這個……”杜鑫蕾支支吾吾,“我也是昨晚剛聽說……消息不一定準確。”
昨晚跟趙北城通電話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當時她都不相信是真的!
“你趕緊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林雪急了,不由嚷起來。
“林雪媽媽,怎麼了?”夢夢從沒見過林雪發脾氣,不由有些害怕。
將孩子攬到懷裡,拍撫幾下,安慰道:“沒事,媽媽現在帶你去軍部!”
杜鑫蕾心裡連珠價地叫苦,阻攔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別這麼高調。跑到軍部去興師問罪,惹出事來你有樑首長撐腰,我這個罪魁禍首還要不要繼續在軍營裡混了!”
“放心,我不會供出你來的!”林雪說完就牽着夢夢的小手,快步離開了軍營。
開車的時候,林雪覺得渾身都在哆嗦(氣的),滿腔忿懣無處發泄,在心裡不平地吶喊——憑什麼?
憑什麼對她停職查辦?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就因爲她是霍家祥的親生女兒嗎?就憑這點一點,軍部就抹煞了她的全部功勞,把她打入黑名單!
從來不說髒話的她,在心裡罵了一句“靠”(完全受樑痞子的薰染)。真不知道領導的腦子都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她氣得差點兒咬碎銀牙。
拿下詫特的金礦,她林雪功不可沒,甚至差點兒客死異國他鄉。這些她沒有怨言,從交上遺書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爲國捐軀的思想準備。作爲一個軍人,她捫心自問並沒有玷污自己的軍銜章,她是合格的!
就算知曉了霍家祥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也沒有做過任何出賣軍部或者對行動有不良影響的事情,而且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後,在樑峻濤的配合下,他們很快就退出了此次行動,以示劃清界線,不想引人非議。
歸國之前她心裡有點忐忑,但她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軍部竟做得如此之絕!單單因爲她身份的關係,毫不留情地將她停職查辦,實在太武斷太霸道太不公平!
“媽媽,你慢點兒開車,注意安全!”夢夢見林雪雙目激忿地凝視着前方,腳下猛踩油門,將車開得如同飛一般地快,不由有些害怕。
聽到夢夢的聲音,林雪下意識地低下頭,瞥見時速表居然已經不知不覺飈到了一百多。
嚇了一跳,她趕緊鬆開油門,輕點剎車,把速度降下來。光顧着激忿去了,忘了車上還坐着孩子。穩了穩神,林雪用柔和的語氣對夢夢說:“如果媽媽再把車飛得太快,你一定要記住提醒媽媽!”
“嗯!”夢夢懂事地點點頭,她看出林雪的心情不好,乖巧的沒有多話。不過林雪媽媽的囑咐是要記在心上的,安全第一,開車太快有危險。
把車開進了層層戒嚴的軍部,從過第一關到抵達軍部領導們辦公的核心軍事大樓,大約十幾裡的範圍,三步一崗哨,十步一關卡。儘管心急如焚,林雪還是要配合檢查,一次次地將自己的證件呈上去。
那些哨兵見林雪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中尉軍銜副連職,不由很是佩服。交還軍官證的時候都會鄭重地打個軍禮。
林雪滿腔鬱悶,無心介意這些事情,只想快些到那些領導們面前問問緣由,不由冷落了這些熱情的戰士,使他們有些不開心,覺得這個女軍官很傲氣,好像不願意理人似的。
將車子停在軍政大樓的停車區,林雪下了車,帶着夢夢一起快步走進去。
乘坐電梯,把在路上想好的那些義憤填膺的話重新在腦子裡過了遍,決定等見到了領導就原封不動地送上。
電梯停下,她帶着夢夢沿着走廊往裡面走的時候,夢夢小聲地問道:“林雪媽媽,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心裡有些害怕。
“不怕,這是媽媽工作的地方!”林雪拍了拍她小手,安慰道。
清一色身着迷彩綠的特種精銳戰士實槍荷彈一字兒排開,如同路旁的電線杆一樣站得筆挺,目光銳利如鷹,見到一個身穿便衣的女子領着個小女孩往裡走,立刻有一位高級士官走上前,對着她打了個軍禮。
林雪知道又要查證件,她不等那士官開口就把自己的軍官證遞上去。
那位士官在認真看過她的軍官證之後,面無表情地遞還給她,神色很冷漠:“你已經被軍部停職查辦,不能再隨意出入首長們辦公的場所!”
一口氣噎在胸口,林雪差點兒失控,瞠大清眸,她厲聲道:“就算我被停職查辦也要見首長們討個說法!”
“對不起,這事不歸我們管!”那位士官的態度很強硬,“我們只負責這層樓的秩序,保護首長們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你找別人處理!”
“行!”林雪壓下怒火,昂起頭,睨着這個士官,冷聲問道:“裴鴻軒在吧?我要見她!”
聽到林雪直呼裴鴻軒的名字,那位士官顯然吃了一驚,細細打量林雪,知道她的身份絕不簡單。裴鴻軒中將軍銜,是軍部的核心級領導人物,敢指名要見他的絕對需要勇氣和膽色,當然更重要的是身份。
“請稍候!”那位士官還是面無表情,但語氣已經緩和許多。用無線對講機吩咐了一句,讓人轉報裴鴻軒。
不一會兒就有勤務兵走過來,對着林雪打了個軍禮,恭敬地說:“首長有請!”
那些擋道的哨兵和士官都讓開了,用摻合着敬畏的目光重新打量她。
林雪顧不上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牽着夢夢的小手隨着那位勤務兵向走廓的深處走去。
來到裴鴻軒的辦公室,那位勤務兵敲了敲門,得到允許,推開門,對林雪說:“請進吧,首長在裡面!”
走進辦公室,裡面極寬闊,大約二百多平的空間,全部都用油綠繁茂的熱帶闊葉植物做間隔和裝飾,採光極好,牆壁上懸掛着黨旗和國旗,裴鴻軒就坐在那面牆壁的辦公桌前。
此時,他擡起頭,看着林雪滿面慍色地走來,好像完全沒有意外,早就料到了她的來意。
隨手從抽屜裡挑撿出一張蓋着軍部鋼戳和紅印的申請報告,放到桌面上。
林雪走近前,深吸一口,壓制下激忿的平緒,儘量用平靜的口氣申訴自己的冤屈和不平:“我的來意你應該明白吧!今天這口氣我不是衝着你來發泄的,我是衝着整個軍部的領導,憑什麼這樣對我……”
“等等!”裴鴻軒擺了擺手,示意她暫停。
出於禮貌,林雪咽回說了一半的話,等着聽裴首長的高論。
裴鴻軒什麼話都沒多說,更沒有那些林雪預想中的套話,他只是拿起那張蓋着鋼戳和紅印的申請報告遞給她,語氣平淡而溫和:“你先把這個詳細地看一遍再說話!”
讓夢夢去那邊的沙發上玩,林雪穩了穩神,定睛這張報告單從頭到尾詳細看了一遍。
這是張申請對林雪暫時停職查辦的報告,理由就是她的身份問題以及霍家祥將她放回來恐怕難而洗脫跟犯毒組織裡的各種瓜葛。最後總結,對她暫時離職查辦,等搞清了她的思想動向再作處理。
林雪鼻子都差點兒氣得冒煙,待到目光瀏覽到最後,看到這張申請報告單的簽名和蓋章時不由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瞠大清眸。
“樑峻濤”三個字龍飛鳳舞,囂張得像他的人一樣令人想忽略都困難!沒錯,這是他的親筆簽名!
上報軍部對她停職查辦的人居然是樑峻濤!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
看着林雪煞白的臉色,裴鴻軒仰向椅背,淡淡地道:“我知道你現在對軍部領導揣着一肚子的意見和火氣,不過勸你先把火兒壓一壓,具體情況先去問問樑峻濤,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誤會?”林雪簡直要嘔血,“我跟他之間怎麼會有誤會!難道他還不瞭解我這個人嗎?當時就因爲我的身份關係,他才退出了金三角的剿毒行動……”說到最後又省起這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她激忿之下竟然說了出來。
裴鴻軒揚了揚嘴角,並沒有說話。
訕然地沉默,林雪又難過又尷尬更多的是傷心。咬了咬脣瓣,她緊攥着那張申請報告轉過身,想去找樑峻濤。
“等等!”裴鴻軒喊住她。
林雪回過頭,冷冷地看着他,沒說話。就算這張申請報告是樑峻濤寫的,可整個軍部的領導包括裴鴻軒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她鳴不平!金三角之行,她立下大功,不求封賞,卻這樣刻薄地待她,怎能不讓她心寒。
哪知裴鴻軒只是告訴她:“你手裡的東西屬於軍事機密,不能帶出這間辦公室。”
低頭髮現那張紙已經被她揉得皺皺巴巴,而她正準備帶着這東西去找樑峻濤興師問罪。
悻悻地將那張申請報告拍回到桌面上,林雪沒有說再見,只是喊夢夢一起離開。
聽着“砰!”的一聲關門,難掩氣忿,裴鴻軒知道接下來樑峻濤的日子恐怕要不好過了。
剛剛結束了一場臨時會議,樑峻濤坐在座位上抽了支菸,旁邊的勤務兵小高在整理文件。參加會議的首腦們幾乎都離開了,偌大的會議裡有些空曠,所以林雪猛然推開門的聲音就格外引人注意。
樑峻濤抽了口煙,回眸見林雪俏臉冷若冰霜地走過來,他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彈了彈菸灰,表情很淡定。
“峻濤爸爸!”夢夢禮貌地跟樑峻濤打了聲招呼。
“嗯!”樑峻濤讓小高把會議桌上的各色水果和精緻乾果抓給夢夢吃,哄她到一邊玩,然後目光重新挪向林雪。
見兩人的對恃狀態,小高很識趣地把幾位站在旁邊的警衛兵都叫走了。重新闔上房門,幾百平米的會議室裡,只有兩人一坐一站,不遠處夢夢坐在沙發裡邊吃邊玩,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
僵默的氣氛隱隱有火藥的味道,好像危險的雷區,一觸即爆。
樑峻濤無聲地抽着煙,不時擡眸瞧一眼她的反應。
她看他的目光冷嗖嗖的淬了冰一般,緊抿脣瓣,似乎沒有要先開口的意思。
慢吞吞地抽完那支菸,樑峻濤在菸灰缸裡掐滅了煙支,抻了個懶腰,站起頎長健碩的身子,很痛快地開口:“沒錯,事情是我做的!”
“理由!”林雪幾乎是從齒縫裡迸出這兩個字,胸口很涼,手足也冰冷,在這個炎熱的夏季,她冷透骨髓。
“就是不想讓你摻合部隊的事情了!”樑峻濤俊臉上有一絲疲憊,聲音很低:“孩子出生後,我希望你做個全職媽媽。”
“就因爲想讓我做全職媽媽,你不聲不響地在我背後捅黑刀!”林雪好像不認識他一般,倒吸一口涼氣:“樑峻濤,你實在讓我無法理解!”
“什麼叫背後捅黑刀?有那麼嚴重嗎?”樑峻濤很不悅,但他緩和下語氣:“媳婦兒,我只是不想讓你繼續涉險!金三角一行,你差點兒喪命在詫特的手裡……假如那晚我遲一步……”
“我願意!就算死在詫特的槍下我是爲國捐軀,是祖國的烈士,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有什麼資格!”林雪忿慨地喊起來:“那次行動我有多半的功勞,你不但沒有爲我上報軍部嘉賞,還背地裡給我施陰招!樑峻濤,你太讓我失望了!”
樑峻濤想不到她這麼在乎軍職,看着她悲忿欲絕的表情,心裡很不是滋味,半晌,他睨着她痞痞地笑道:“那晚爺不是親自獎賞你了嗎?”
“……”被某人無下限的無恥噁心到了,林雪有上前敲暈他的衝動。
樑峻濤趨近前,突然伸出鐵臂將她摟進懷裡,柔聲哄道:“別爲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斤斤計較,你現在懷有身孕,不適合再待在軍營!你看這樣好不好,等生下孩子,我們再研究這個問題。”
林雪狠狠地推開他,冷笑道:“打一棍子再給我一個甜棗,在你眼裡我林雪是個傻子嗎?”
氣得渾身直哆嗦,小腹又條件反射地絞痛起來,她低呼一聲蹲下身。
樑峻濤嚇了一跳,不敢大意,連忙將她扶到沙發裡坐下,焦急地問道:“去醫院吧!我送你去醫院吧!”
“滾開!”所有怨怒在這一刻暴發,她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啪!”一聲脆響,在這空曠的會議室裡顯得特別刺耳。
從小到大梁首長還沒捱過誰的巴掌,頓時都被她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他沉下俊顏,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頰,緩緩眯起眼眸。
林雪不準備道歉,她覺得這巴掌甩得他一點兒都不委屈!她太生氣了,任何語言都不足以表達她生氣的程度,所以她要輔以行動。
毫無愧色地站起身,她對他說:“馬上取消這張申請報告,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哈,”樑峻濤一聲怪笑,“你在命令我!”
“對!”林雪盯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就在命令你!”
星眸閃過寒芒,他冷笑:“憑什麼?”
林雪學着他的神色,也是冷冷一笑,告訴他:“就憑我是林雪!”
“慣得你!”樑峻濤終於火大,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以爲你是誰?”
深吸一口氣,她再次擡高腔調回答他:“我是林雪!”
說完,她不再理睬他,走到夢夢的身邊,拉起正在吃果子的夢夢,帶着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砰!”狠狠地摔門,偌大的會議室都似乎被震得晃動起來,餘音不絕。
盯着緊閉的房門,樑峻濤抿緊好看的薄脣,星眸如同籠着萬年冰寒。
樑棟早就說想讓林雪兩口子陪他吃飯,結果因爲林雪那晚肚子疼,就臨時取消了。
下午四點多鐘,突然又接到樑棟的電話,說今晚要一起吃飯。
這兩個剛剛吵過架的小兩口,只好去療養院裡去陪老人一起吃飯了。
林雪把夢夢交給了樑天逸,借用了樑天逸的書房,讓夢夢跟石宇視頻聊天。
這些天的相處,夢夢對樑天逸比較熟悉,除了林雪,她就最跟他處得來。樑天逸正好很閒,也樂於照看夢夢,很爽快地答應了。
安頓好夢夢,林雪自己開着車跟在樑峻濤的車後,擺明了不想坐他的車。
樑首長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擰一把簡直能滴出水來。見林雪如此疏冷的樣子,不由悻悻地,坐進車裡,小聲嘀咕:“你開的車還不是我給你買的!”
當然,在後面車裡的林雪聽不到,如果聽到了,估計立刻丟下那輛法拉利,連看都不會再看了。
兩人一路無話,在警衛車隊的護送下不疾不徐地向着軍區療養院的方向駛去。
軍區療養院的位置環境很好,處在郊區,綠化尤其做得極好,簡直是見縫插針,幾乎任何地方都看不到裸露的地面,全部被青翠的綠色覆蓋。
夕陽剛剛沉下去,西天紅霞絢麗,更襯得療養院風景如畫。
樑棟獨居一幢院落,這是軍部對他的格外優待,環境美麗又僻靜,十分適合修身靜養。
進到別墅裡面的客廳裡,發現劉陽和馬童童也在那裡,圍繞老人膝下,談笑風生。
見樑峻濤和林雪一前一後地來了,樑棟忙轉過身,笑容滿面地說:“最近軍務不忙吧!”
樑峻濤笑了笑:“還行!”
林雪勉強牽起脣角,招呼了聲:“爺爺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孩子,過來!”樑棟對林雪招了招手。
林雪走過去,劉陽閃開位置,她便坐下來。
“前幾天我聽你姑媽說你的身體不太好……”樑棟慈祥的臉色有些憂慮,問道:“現在怎麼樣?”
“沒事!”林雪搖搖頭,又垂下眼眸。
雖然剛進來,但樑棟很快就發覺出這小兩口不太對勁。以往樑峻濤總喜歡粘着林雪,媳婦兒長媳婦短的,現在兩人的神色明顯疏冷,誰也不搭理誰。
“吵架了是吧?”樑棟詢問的目光轉向孫兒。
樑峻濤哼一聲,索性跟爺爺明說:“爲我讓她在家裡做全職媽媽的事情,她跟我執拗呢!”
樑棟有些不理解:“你怎麼突然要她做全職媽媽?”
“軍隊的生涯爺爺最熟悉,整天住在部隊裡回家的時間很短!等生下孩子,難不成她整天泡在部隊裡不管孩子?”樑峻濤的理由似乎冠冕堂皇。
“你有這方面的想法可以跟林雪慢慢溝通,什麼事情兩口子不能商量着來,吵什麼!很快都要做父母了,遇事不能再孩子氣!”樑棟聽孫兒這樣說,知道沒有什麼大矛盾,就放下心來。
一直沉默的林雪開口了,她沒有辯解什麼,直截了當地說:“他申報軍部把我停職查辦,現在我已經被部隊劃入黑名單!”
樑棟聞言大吃一驚,轉頭問孫兒:“怎麼回事?”他很瞭解自己的孫兒,無緣無故地不可能這麼做,肯定有原因。“不論什麼原因你都要跟林雪商量才行,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你用這種強硬的手段逼她離開部隊怎麼行?會傷感情的!”
難怪兩人的關係如此僵冷,假如孫兒真的這樣霸道強硬,的確會令林雪傷心失望。
既然揪出了這件事情,樑峻濤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商量?她什麼事情跟我商量過?前些日子,她前未婚夫送她近百億的資產,她連聲招呼都沒有跟我打,直接收下了!她有把我這個老公看在眼裡?”
“什麼?”
驚呼出聲的不止樑棟一人,劉陽和馬童童也都十分驚訝。上百億的資產……聽起來怎麼那麼玄幻啊!莫楚寒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居然把這麼一筆天文數字的財產贈送給林雪,意欲何爲!
林雪愕然,她想不到這麼快樑峻濤就知道了,而他在她的面前竟然沒有漏一絲口風,這個男人果然有城府。
樑峻濤對爺爺說話,漂亮的星眸卻漠然地睨着林雪,冷聲接道:“揹着我擅自接受她前未婚夫的鉅額饋贈,她跟我商量過嗎?有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她做的事情我阻攔不了,我做的事情她也別抱着一肚子委屈!”
原來,這是他對她的報復!
林雪氣惱地站起身,什麼話都沒有再說,直接轉身就走。
“林雪!”樑棟連忙起身叫住她:“你就這樣賭氣走了,兩口子的矛盾只會越積越深。快回來,有什麼委屈不滿都說出來,爺爺幫你們解決!”
“爺爺,你都聽到了,他對我滿腹不滿,還用這種霸道強硬的手段逼我離開部隊,跟他還有什麼好說的?”林雪微微哽咽,實在是傷心難過到極點。
“你看看,你看看!”樑棟指着孫兒,訓斥道:“還不趕緊跟你媳婦兒道歉!”
樑峻濤挑了挑眉峰,冷冷地說:“她先跟我道歉,我再給她道歉!”
林雪擅自接受莫楚寒鉅額饋贈的事情讓他十分憤怒也非常傷心,總覺得這個小女人不易被他掌握,似乎留在他的身邊那麼不甘心。
當初,被逼至走投無路的她無奈之下嫁給他,他知道她是多麼地心不甘情不願。既使已經結婚懷上了孩子,她仍然爲她保留着退路。
他知道她並非戀財之人,卻仍然收下了這筆資產,說明什麼?她不想依附他,她隨時都想着獨立。另外,她接受了莫楚寒的饋贈,也等於欠莫楚寒一個人情,他實在不願讓她再跟姓莫的扯上任何關係。
“你今年多大了?還是小孩子嗎?”對於這兩個正在賭氣的孩子來說,樑棟只能批評自己的孫兒。“林雪懷着身孕,你應該讓着她,別給她找不痛快!”
樑峻濤抿了抿薄脣,沒再說話。僵默了一會兒,他走到林雪的面前,昂起剛毅完美的下巴,睥睨着她,似乎在等她先開口。
林雪沒理睬他,也沒正眼瞧他。
“你打算怎麼着?給句痛快話吧!”樑峻濤雙手插到口袋裡,俊臉如罩寒霜,樣子不由讓林雪想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沉默了一會兒,林雪辯解道:“林家的資產原本就是被莫楚寒用不正當的手段奪走,他現在歸還……”
“當初莫家的資產被林雲兩家瓜分侵奪還用很光明的手段?”不等林雪說完,樑峻濤就打斷了她的話,譏嘲地冷笑道:“商場如戰場,成者爲王敗者寇,作爲男人我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
坐享勝利的果實無可厚非,現在莫楚寒把三家的資產拱手讓給林雪,就是天大的人情債,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說法!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林雪覺得無法用言語跟此人溝通,她轉身就走。
“林雪!”樑棟無奈地搖頭,“你就不能看在爺爺的面子上,好好跟他商量嗎?”
停下腳步,林雪回頭,聲音卻是微微地哽咽:“我跟這個暴君沒有什麼可說的!”
“唉!”樑棟只好對孫兒說:“這樣也沒法兒在一起吃飯了,你和她走吧!”
樑峻濤站着沒動,林雪卻轉過身來,低垂着眼眸,半晌低聲道:“對不起,爺爺!”
不管怎麼樣,今晚他們是來陪老人吃飯的。飯沒吃成,卻先讓老人吃了一肚子的氣。不該的,她發現自己確實矯情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真如某人所說——被他慣的!
“好了,多大點兒事啊!”馬童童適時地上前拉住林雪,捏了捏她的手,勸解道:“兩口子還不吵架拌嘴的?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今晚先不吵,你們留着回家再吵!”
晚飯開始了,很豐盛的飯菜,氣氛卻無法熱烈。林雪陪坐着,神色有些拘謹,樑峻濤自顧低頭吃飯,也沒給她挾菜也沒跟她說話。
只有馬童童挖空心思地找些話題來說,不至於太過冷場。
這樣吃到一半的時候,整晚沒有說話的劉陽開口了,他直接遣責表兄:“濤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怎麼樣你不該開除林雪的軍籍……”
“滾你媽的!”樑峻濤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衝着劉陽發泄:“你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啪!”林雪放下筷子,她只對樑棟說了一句:“爺爺對不起,我吃飽了!”
樑棟蹙起眉頭,半晌才嘆道:“年輕氣盛啊!”
林雪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轉身就走了。
回到家才八點多鐘,劉美君見林雪單獨回來的,不由開口問道:“峻濤呢?”
“不知道。”林雪輕聲地答道。
“不知道?”劉美君擡高腔門:“你就不會問問他?哪有你這樣做老婆的,對自己的老公半點兒都不上心!”
林雪沉默着,往樓上走去。
“脾氣越來越大,對我也愛搭不理的,真被峻濤慣壞了!”劉美君很不滿,在後面嚷嚷着。
林雪加快腳步,裝作沒聽見。
上了樓,先去了樑天逸的畫室,見一大一小正在玩手指遊戲,對着牆壁變幻各種影子。
樑天逸正好閒得無聊,就耐心地教夢夢。
夢夢孩子心性當然玩得很開心,不時還咯咯地笑着。
“夢夢!”林雪喊了她一聲,同時對樑天逸點頭:“大哥吃過飯了嗎?”
樑天逸回頭笑着問道:“峻濤回來了?”
“唔,他有點兒事,沒有跟我一起回來!”林雪回答完,就牽着夢夢的小手,說:“走啦!去洗白白,睡覺!”
“天逸伯伯讓小香阿姨幫我洗過澡了!”夢夢開心地蹦蹦跳跳,邊跟林雪走邊興高彩地講述今天的快樂經歷,當然包括跟石宇的視頻通話。
林雪默默地聽着孩子嘰嘰喳喳的話語,邊想着自己的心事。
“林雪媽媽!”夢夢終於發現了林雪的心不在焉,就輕聲地問道:“你跟峻濤爸爸吵架了嗎?”
林雪嚇了一跳,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鬼精呢?劉美君和樑天逸沒看出來她跟樑峻濤吵架了,夢夢居然看出來了。猶豫了一下,她遲疑地斟酌着合適的話來回答:“我們因爲一些事情意見不合,吵了幾句。”
“唔,”夢夢撲閃着黑亮的大眼睛,有些明白了。“峻濤爸爸是不是又想讓夢夢單獨睡覺?”
如果說林雪跟樑峻濤之間有什麼爭執,那就是這件事情了。其實夢夢早就看出來峻濤爸爸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她這個礙事的小不點兒逐驅出他們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