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能走到這一步,那纔是真正的美滿結局,可是事實卻總不會那麼盡人如意。
兩人的私人空間被突然出現的王明軒打破。
年錦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他抱自己的女人抱得心安理得,倒是林悅藍一臉不自在,臉上還掛着淚。
“什麼事?”年錦堯將林悅藍護在身後,以身擋住她的尷尬。
王明軒不爲所動的微低着頭,回答道:“先生,那個人……逃了。”
“誰?”年錦堯先是隨口一問,隨後臉色一變,氣勢冷了幾分,“我知道了。”
“誰逃了?”林悅藍從他背後探出一顆頭,擔憂的問:“是不是葛東?!”
年錦堯聞言眉頭一挑,道:“這事與你無關,我會處理好,你記住剛纔答應過我的事就好。”
他向王明軒吩咐:“你去準備一下,我先送她過去,一會來找你。”
“是先生。”王明軒恭敬的點點頭,擡頭向林悅藍方向微低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轉身快速離去。
年錦堯拉着林悅藍快步往宴會場的主廳走去,林悅藍一臉慌張的望着他,“葛東不在監獄?你不是說他被關起來了嗎?”
“他確實是被關起來,被我。”年錦堯老實回答,不顧周圍人的頓足側目,緊緊拉着林悅藍的手。
歐陽家的大小姐,曾經和年錦堯有過怎樣的淵源,天下人會看電視會上網的大概都知道,之前年錦堯高調離婚之際就向林悅藍求婚,更是人盡皆知。
現在看到兩人糾結不清,衆人也只能裝瞎,不敢過問,更不好多關注什麼,畢竟這是歐陽家和年家的私事。
林悅藍也顧不上週圍的人了,跟着年錦堯不停往前走,還不忘質問他:“你爲什麼不把葛東交給警方?你忘了因爲他,我和小茹受了多少苦嗎?”
“我當然沒忘!”年錦堯冷聲哼了一句,“你以爲監獄能關得住他?”
他突然停了下來,側頭看着林悅藍:“還是說,你希望他死?如果是這樣,我會把他抓回來,帶到你面前,你親自解決他。”
林悅藍憤怒的推開他:“這件事不該你解決的嗎?爲什麼要我來做劊子手!”
“那你覺得,我該殺了他嗎?林悅藍。”年錦堯目光緊緊鎖定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葛東養育他這二十來年,沒有娶妻生子,只將精力投入在他一個人身上,就算有恨,要讓他親手殺了葛東,他還是難以下手。
可是如果林悅藍想葛東死……
“我……我不知道。”林悅藍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她只是一個想求安穩的凡人,怎麼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她疲倦的垂下眼瞼:“我讓他活,他會不會恩將仇報想辦法來害我?你能保證他不會嗎?”
年錦堯上前兩步靠近她,重新拉住她的手,“你知道是誰救走他的,所以這份恨,你知道該恨誰。”
說完又拖着她朝正廳走去,很快就來到古色古香的正廳,裡面左右分別擺着兩排檀木椅,每兩張椅子之間都放有一張小木桌,上面放了兩個玉製般的茶杯,一些人正在廳裡坐着等待宴會正式開始。
林悅藍本想反駁年錦堯兩句,但進了正廳,面對這麼多族裡長輩和一些不認識的貴賓,她只好閉上嘴巴,尋找着歐陽護和南的身影。
歐陽護坐在爲首的正位上,很好找,在他旁邊的大椅上,還有兩個爬着玩鬧的寶寶,南就站在椅子後面。
林悅藍看到目標,剛想跨步走去,年錦堯突然拉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記住你剛纔許下的承諾,不管是查月影還是葛東的事,我都會處理好,到時候,別反悔。”
不等林悅藍回答,他快速退到一步,和她保持距離,在衆目之下,一前一後來到歐陽護面前。
“老祖宗。”林悅藍打了招呼,又對一二三排另外幾房的老祖宗一一打過招呼。
歐陽護面帶笑意的向林悅藍招招手,示意她到旁邊坐,好帶兩個孩子,隨後纔將目光轉向還站着的年錦堯。
“老前輩,公司出了點事,我可能要先告辭了。”年錦堯不瞞來意,直接了當的說。
歐陽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兩眼,沒有立刻迴應,而是起身招呼衆人到外面入席,自己才領着年錦堯來到一旁,問:“今天上午的事,老夫會好好考慮的,不過丫頭是什麼態度,你問清楚了沒?”
年錦堯堯不卑不亢的點點頭:“我知道該怎樣做,悅藍想要什麼,我都知道。這些日子,還望老前輩多費點心思,我怕連這裡都會不太平。”
歐陽護輕蔑一笑,發白的眉毛和鬍子便上下竄動兩下,“查家老小子不管自家孫兒孫女犯下的罪,我這做長輩的不好出面,你就不同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渾身上下透着威嚴:“查家老小子今天表的態已經很清楚了。”
他說這話,也就意味着,查程龍不單是暗裡不過問查子軼、查月影之間的事,明裡也不會再過問,這些紛爭,與他查程龍再無半點關係。
年錦堯不知道查程龍爲什麼一下對兩個孫兒孫女這般絕情,但想必也是被查月影查子軼弄寒了心,纔會有這樣的表態。
“我知道,問題根源在查月影身上,我會處理好的。”年錦堯往林悅藍那邊望去,見她抱着孩子逗玩,眼裡有了幾分笑意。
是啊,一直以來,他太過自大了,認爲有他的深情、承諾和保護,林悅藍就會跟他回去,就會死心踏地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忘了她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的心,遠比男人複雜得多,思考得也會更多。
她擔心的一切,也正是兩人之間正存在的,可他一直沒有認真思考過她在顧慮什麼。
光是和查月影離婚不夠、光是向她求婚更是不夠,他需要向她一樣,在與莫藍天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和解決。
所以,解決查月影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現在是我的曾孫女,就算你不說,我也會保護好她。”歐陽護背手往廳外走,“宴會結束後,我打算帶她出去旅行一趟,這幾天她在這種環境下,也累壞了。”
聽他說要離開j市,年錦堯眉頭微皺:“目的是哪?”
歐陽護擺擺:“看她高興了,我這百年呆在這個地方,也膩了。現在找到了我的長孫,又找到了曾孫和流浪在外的玄孫,這輩子夠了。”
他腳步不停,年錦堯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丫頭對你是什麼感情,我都清楚,把事處理好,就來迎娶她吧,老祖宗我做主了。”
年錦堯聽了面色一喜,雖然林悅藍也做了承諾,但聽到歐陽家的家主親口說這句話,他同樣覺得高興無比,誰不樂意事情多一份保障呢。
“帶她離開這裡,也省得查家小丫頭,把壞心使到這裡來。”歐陽護面色一冷,顯然他知道今天上午在迎賓廳發生的事,“不過我答應了查老小子,對這件事也不能插手,所以……”
“是,我明白,前輩,我會處理好的。”年錦堯微微點頭,算是承諾。
歐陽護停在門口,回頭看看年錦堯,因上了年紀的眼睛盡是渾濁,可渾濁之下,年錦堯總能感覺到這雙眼裡經歷過的歲月寒霜,那種沉澱,真的只有歷經無數歲月纔會有的。
“去吧,別再驚擾她了。”歐陽護回頭往林悅藍方向看了一眼,後者也正往他們這邊望來。
廳裡的人這時差不多都走出去了,只有歐陽護和年錦堯還在門口。
年錦堯回頭遠遠的望着林悅藍,強忍着想上前做道別的衝動,轉身迅速朝會場外面走去。
客人們差不多都就位,只有年錦堯一人是往外面的方向離開。
歐陽護默默看着他遠去,沒有回頭,就感到林悅藍的靠近。
“老祖宗……”林悅藍停在歐陽護身旁,順着他的目光往外望去,哪裡還能瞧見年錦堯的身影,她有些失落的嘆息一聲,“我該相信他嗎?”
歐陽護擡手拍拍她的腦袋,笑道:“現在你能做的除了全心全意相信他,還能有其它選擇嗎?”
林悅藍老實的搖搖頭,她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可以處理好所有事,再來提親,那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嫁給他,和他回去z市過安穩日子。
除了年錦堯,她也沒誰可以相信。
她的幸福,只能在年錦堯身上。
處理好,大家走向美滿結局,處理不好,那他們就有可能有緣無分了。
這樣的結果對林悅藍來說不一定最絕望,但對兩個孩子來說,一定是最可憐的,有親生父親,一家人卻不能安穩在一起,不能同時感受父愛與母愛。
歐陽家這邊的宴席按時間準時開始,而年錦堯這時已坐在去往j市機場的路上。
歐陽護強拖着林悅藍到了臺上,得意洋洋抱着兩個孩子,對所有人宣佈,這是他的兩個玄孫,而林悅藍則是他一直尋找的長孫的遺孤。
這個身份其實衆多賓客早已經有了證實,這幾天歐陽家內部的宴會,保不準有一些人將現場的照片和視頻公佈到網上,如今歐陽護再一次對着鏡頭宣佈這件事,只不過更加證實了本就是事實的‘傳言’。
從頭到尾,林悅藍都只是按歐陽護的吩咐,如何做如何回答,向誰敬酒、尊長輩爲什麼身份……
她知道這是個過場,走完了,她也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