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裡頓時悶熱了起來,端木雅臻更加煩躁了,她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兒一點兒減少,“你幹嘛關上窗子!”她憤怒地衝着項少龍喊着,“你下車吧,我不需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項少龍第一次聽到端木雅臻這樣對自己說話,非常生氣,卻一句話也不說,抿着嘴看着前方,畢竟現在是在出租車上,他想要下車之後找個機會和端木雅臻好好聊聊,他知道端木雅臻現在大概不會接受自己,也不會同意自己過分的關心,但是至少她需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吧,怎麼能喝酒喝成這個樣子呢!
發現項少龍好像沒有聽到自己說話一樣,端木雅臻撐着座位支起了身子,“司機師傅,麻煩你停一下車,讓這位先生下車!”
“對不起,”項少龍輕聲對着司機說着,“不要管她,我的朋友喝醉了。”
司機師傅笑着,“女人喝醉了就是比較麻煩的啦。”
好不容易挨着回到了端木雅臻的公寓,她扶着牆往上走着,項少龍想要扶她,被她一把推開了,端木雅臻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刻意地躲避着項少龍。
跌跌撞撞地來到房門前,端木雅臻將門打開,走了進去,項少龍想要跟進去,端木雅臻非常強硬,將他狠狠地一把推開,然後狠狠地將門關上了。
回到房間裡,端木雅臻感到自己已經好了很多,至少有了安全感,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拉上窗簾之後將衣服全都脫掉,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面,狠狠地抱着毛絨玩具。
端木雅臻還不知道這是因爲藥效的關係,她只是感覺到自己好像很想擁抱,身體好像很寂寞的樣子,這讓她覺得自己很噁心,所以不管項少龍在外面怎樣敲門說話,也不肯開門。
躺在*上,她聽到項少龍在外面說話的聲音。
“你開門好麼?我想要和你好好聊一下!”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也不會逼你!”
“開門好麼?我只是和你說幾句話就走!我以我的人格作保證!”
“你只要和我說幾句話就好,你能不能答應我下次不要喝這麼多酒了行麼,我真的很擔心你,畢竟你是個女孩子,這樣真的不好啊!這次是我送你回來,下次是誰送你回來呢?如果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
“算了,我知道你不會開門的,但是你就在裡面,不需要開門,和我說說話,讓我知道你現在還好,好麼?”
聽着這些聲音,端木雅臻一句話都不想說,緊緊地抱着毛絨玩具,就這樣睡着了。
夜晚的氣溫很低,項少龍覺得冷了起來,而且很累,其間葛嬌嬌給自己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還收到了幾條葛嬌嬌發來的短信。
“你在哪裡?怎麼突然走了呢?”
“你還過來麼?我們都在等你呢。”
“怎麼不回信息呢?”
“既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爲什麼先走了?告訴我爲什麼?你討厭我是麼?能告訴我原因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是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看到那短信的時候,項少龍猜到葛嬌嬌也喝醉了,但是他沒有回信息,也沒有任何想要送葛嬌嬌回家的意思,因爲他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怎麼關心葛嬌嬌似的。
他只想待在這裡,雖然看不到端木雅臻,但是哪怕守在她的門外也好。
站了幾個小時,項少龍覺得累了,也冷了,他也顧不上形象,靠在端木雅臻的門口坐了下來。
這段時間裡,項少龍想了很多問題,他想到了自己在剛剛對端木雅臻說的話,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項少龍想起來自己之前談過的女朋友,一旦發現對方有酗酒或者多次過度飲酒、宿醉的情況,馬上二話不說提出分手,不管對方怎樣哀求都沒有用。但是這一次,自己竟然說出了這樣卑微的話來。
這讓項少龍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個樣子的話。包括之前談了好幾年的女朋友,也不能讓他這樣放下自尊來。當初對方提出分手的時候,項少龍非常清楚只要自己說說軟話,就能將對方乞求回來,但是儘管如此,他都沒有那樣做!
可是今天,在端木雅臻面前,他突然發現其實自尊和麪子與端木雅臻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如此地重視起她來,如果她不願意開門,自己願意在外面等;如果她不願意和自己講話,那就自己一個人說,只要她聽就行;如果她不願意聽自己講話,那自己就安靜,在門外安靜地守候她,只要她不把自己趕走就行……
不知不覺間,項少龍發現自己陷進去了,陷得太深太深,簡直難以自拔了,這個孤單的夜晚,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冰冷的走廊裡過夜,只爲了守候一個似乎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
黑暗又陰冷的走廊裡,項少龍不知不覺睡着了,早上起來,羅師奶被他嚇了一跳,但是很快發現自己以前見過這個帥哥,“你是雅臻的男朋友?”
被叫醒的項少龍有些木訥,他看了看周圍,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苦笑着衝着羅師奶搖搖頭。
羅師奶一下就猜到了這肯定是端木雅臻的追求者,嘖嘖,長得這麼帥,身形又好,雖然說端木雅臻是很優秀,不過這樣的帥哥可真是可憐啊,“要不你先來我家坐坐?”
項少龍看了看錶,已經是白天了,他搖頭,“不了,謝謝您,我這就要走了。”
“剛好我要去買早點,我們一起下樓吧?”
“嗯。”項少龍說着站起身來,並沒有推辭,跟着羅師奶一起往外面走去。
今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渾渾噩噩的天空就像是項少龍的心情一樣,他不禁苦笑,難不成是上天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在可憐自己麼?
“小夥子,你在這裡呆了一晚上麼?”羅師奶知道自己不該太八卦,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打聽打聽。
“嗯。”
“哎呀,我說我們雅臻心也太狠了,你看看這麼優秀的小夥子,長得又帥又有氣質,身材還好,而且還這麼懂禮貌,她怎麼就忍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睡一晚上呢,真是太過分了呀。”
項少龍附和地笑着,聽到羅師奶的話,他覺得心裡酸溜溜的,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話,“大家都說我那麼優秀,爲什麼我喜歡的人偏偏不喜歡我”,沒辦法,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機緣巧合,不能怨天尤人。
這些大道理項少龍都懂,但是就是剋制不住自己,他想到了自己勸慰其他朋友的時候用的那些大道理,現在用在自己身上剛好合適,可是很多時候,我們可以用一些道理去勸慰別人、開道別人,可是偏偏就是說服不了自己。
尤其是聽到羅師奶說那樣的話時,項少龍感覺到一陣陣委屈,他覺得自己足夠優秀,有資格站在端木雅臻身邊,而且自己很愛她,自信自己會比別的男人更懂得如何去疼愛她,爲什麼偏偏她不喜歡自己?項少龍恨不得仰天長嘯,問問上天她不喜歡自己的原因,問問上天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喜歡上自己!
陪羅師奶一起走到了賣早點的店門口,項少龍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洗澡的時候,他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量了一**溫,發現自己竟然發燒了。
幸好今天是禮拜日,可以休息,不然的話項少龍恐怕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是沒有辦法上班的,他換上了乾淨而舒服的衣服之後,躺在了*上,準備休息一會兒。
可是他躺在*上翻來覆去,不管怎樣偏偏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端木雅臻的臉就會浮現在自己的面前,各式各樣的——在哈根達斯旗艦店外匆匆離去的樣子;當初警察到房間裡抓她的時候那驚慌的樣子;剛開始工作時每天愉快興奮的樣子;喝醉酒之後目光渙散**的樣子……
這些記憶讓項少龍感覺到痛苦,但是他偏偏抑制不住,他不知道端木雅臻爲什麼偏偏不喜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偏偏就一定是喜歡上了她。
項少龍不停地反問着自己,如果端木雅臻永遠不喜歡自己,自己還會永遠那樣執着麼?他反問着自己,如果讓他現在選一個愛自己的人還是自己愛的人他會選擇誰?他反問着自己,如果讓自己選擇葛嬌嬌,自己會願意麼?
無數個問題將他包裹住,不停地在自己腦袋裡發出了嗡嗡的噪音,讓他無法剋制自己,簡直快要瘋掉了。
到了這個時候,項少龍不得不開始自我催眠——他曾經在國外的時候學習過相似的課程,最好的心理暗示時間是在睡前的十分鐘和睡醒的十分鐘,這時候的意識最薄弱,在這個時間裡灌輸的思想最容易被自己接受,將刻意的想法灌輸到潛意識裡,也就是最簡單的自我催眠方法。
想到這裡,項少龍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想端木雅臻,不要陷進去……可是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好像對這些思想有着排異反應一樣,根本無法接受!他簡直快要瘋了。
既然如此不如順其自然吧,項少龍發現自己好像在一瞬間想通了,既然愛就去愛,想要得到就去爭取,哪怕知道沒有結果,至少自己曾經付出過也就不會後悔。
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釋然了很多,躺在*上也覺得*鋪變得無比舒適。
躺在*上的項少龍漸漸地**了夢鄉,誰知道剛睡下沒多久,他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爬起來的項少龍非常虛弱,他覺得自己最近好像透支了太多的體力,尤其是因爲端木雅臻,身心俱疲,以前對於他來說,感冒根本不算什麼,只是小事兒一樁,今天卻讓他連爬都爬不起來。
剛一站起身來,項少龍就覺得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扶着牆來到玄關拿起電話,一聽到對方電話裡的內容,他立刻清醒了過來,穿上外衣就趕了出去。
和項少龍相比,端木雅臻就要幸運得多了,昨天的酒和藥讓她一直昏睡到了下午,可是睡眠質量卻很差,朦朦朧朧地做了不少很奇怪的夢,簡直比不睡還讓人難受,在夢裡,總是有一個男人,站在游泳池旁邊、帶着面具和自己在舞會上教自己跳舞、爲自己遞上戒指,又將自己狠狠扔到*上、**自己、將自己丟在了黑暗深處。
這些夢讓端木雅臻非常痛苦,卻**在夢魘中,怎麼也醒不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她這才睜開了眼睛,*了*自己的臉頰,不知不覺滿臉的淚水,已經打溼了枕頭。
她坐起來,感覺頭還昏昏沉沉的,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誰啊?”
“是我,項少龍。”
聽到這個聲音,端木雅臻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因爲項少龍曾經和警察一起來過,所以才記得自己的住處。因爲昨天晚上喝過酒又被下了藥的緣故,讓她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晚上曾經那樣粗魯地對待過項少龍,“總監,有什麼事情麼?”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現在和你談一下。”
“啊!不……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
端木雅臻說着趕緊衝到衛生間裡匆忙地洗了把臉,換了一套衣服,將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隨便整理了一下——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家裡怎麼被搞得這麼亂!
將一切都打理好之後,端木雅臻將門打開,看到鐵青着臉的項少龍就站在門外,繃着臉看着自己。
把項少龍讓了進來,端木雅臻往廚房走去,“我去給您倒點飲料,是要茶還是咖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