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掛在天邊,涼風習習吹拂在臉上,秋高氣爽的天氣,讓程墨有帶美出遊的衝動。可是不行,昭帝跟他約好今天下棋。
程墨收起感慨,邊迴應和他打招呼的同僚、內侍,邊朝宣室殿走去。所到之處,迎來一張張燦爛笑臉。
羅安站在不遠處看他騷包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笑不出來。可是,直到程墨轉了彎,背影消失不見,他依然站着沒動。現在的程墨,已不是他敢露出不敬神色的了,面對面遇見,他還得裝恭敬,上前行禮。
程墨並沒有注意到羅安。一夜之間,他成爲宮裡最受歡迎的人物,一路應付這些打招呼的人應付到嘴酸。這些人是故意的吧,一個個等在這裡,等他路過,露個臉。程墨想着,加快了腳步。
“五郎,”後面有人喊他。他回頭一看,武空含笑走來,道:“怎麼走那麼快?”
他險些追不上。
程墨含笑停步,待武空走近,和他並肩而行。
“上次趙姑娘送的月餅很好吃,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回禮,你看府裡還缺什麼,說一聲,讓你嫂子給你置辦。”武空道。
趙雨菲後來又再做一些送過去,得到武空的親孃,吉安侯夫人的熱情接待。吉安侯府的節禮也早就送到了。這個時候武空再說節禮,還是定製型的,不過是話中有話。
程墨橫了他一眼,道:“四哥太見外了,你我之間,哪裡用得着這些虛禮?”
他是知恩圖報的人,穿到這兒後,第一個向他伸出橄欖枝的是武空,難道他會忘了這份恩情?看他得寵,想跟他套近乎,反而落了兄弟之間的情份。
武空訕訕笑了,道:“你府門前送禮的人長達三十丈,我原想以我們的情份,就不湊這個熱鬧了,無奈家父……”
他不想送,吉安侯不敢不送啊,這根大腿太粗,不抱緊了哪行?
程墨還真沒想到外面傳成這樣,很難說謠言不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傳開的。他道:“是有幾人送禮,哪有排到三十丈這麼誇張?四哥得便幫我分辯分辯。”
“怎麼沒有?”武空道:“家父不聽我勸,昨晚也派人送了。送禮的管家回來說,從你府門口排到近坊門口,我說三十丈,還說少了呢。”
他家在坊中,距坊門口直接距離都不止三十丈。
程墨呆了呆,道:“真的?”
不是有心人散播謠言,而是真有其事?
武空嘆氣:“怎麼不真?滿朝文武,勳貴公卿都出動了。”
“……”程墨不解,漂亮的桃花眼斜睇他,意示詢問。
昭帝不過找他說話解悶,哪裡就引起這麼大轟動了呢。他可還沒親政。
又有兩人迎面走來,老遠和程墨打招呼。待這兩人走遠,武空才輕聲道:“陛下深居宮中,難得有談得來的人,如今你成爲陛下耳目,哪個敢不巴結討好?”
還有一層意思他沒說,有少部分人懷疑他和昭帝勾搭成奸,做了龍陽之事。當然,這樣的猜測大家只在私下裡說,沒人敢聲揚。但圈子這麼大,武空還是聽說了,爲此和人大打一架。
程墨挑眉,道:“陛下難得出宮,卻不代表外面的事全不知情。霍大將軍每天下朝後會向陛下稟報呢。”
這纔是問題所在。同一件事,用什麼詞,會給聽的人不同的觀感。霍大將軍權傾朝野,人所不能動,程墨不過是一個少年郎,只要哄得他心動,要拿捏他容易得很。程墨正因爲明白這個道理,因而刻意和這些人保持距離,誰的禮也不收。
武空道:“你投了陛下的眼緣,可要潔身自愛才好。”
別的話,他也說不出來。
程墨點頭,道:“我會的,四哥放心。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不要牽涉到這些利益紛爭裡頭,還像以前一樣交往。
這正是武空所願,他雙眼精光一閃而過,道:“五郎說得是。”
他也想和程墨說這句話,又生怕程墨爲這些人追捧,迷失了本心。昨晚他一宿無眠,思來想去,怎麼說都不妥。沒想到今天一遇程墨,倒是程墨自己說了。
他很欣尉,笑容更燦爛幾分。
張清迎面走來,道:“四哥、五哥,你們怎麼纔來,我等你們半天啦。”
他來得早了,趕到宮門口,宮門還沒開啓。宮門開後,又趕到宣室殿門口等程墨,等了一會兒,程墨還沒來。他一向沒有耐心,不耐煩再等,便迎了過來。
程墨和武空相視一笑,程墨道:“也是要送禮嗎?好啊,多多益善,來多少我收多少。”
兩人有生意來往,關係與一般人不同,程墨纔開起玩笑。
張清本來一臉緊張,聽程墨這麼說,一下子鬆馳下來,笑了,道:“還真是送禮的事。我爹說,不送不大好,問你要什麼,直接開禮單,我們按單採辦就是。”
其實安國公沒有說得這麼直接,而是讓他套程墨的口風,看他喜歡什麼,需要什麼,儘可能滿足他。張清懶得彎彎繞,一見面直接問上了。
程墨和武空莞爾。武空笑道:“伯父要知道你這麼說,非生氣不可。”
安國公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哪會這麼直接沒有分寸?
說話間,三人一起走。程墨笑道:“跟伯父說,他不送禮,就是最好的禮了。”
別跟着摻和了。他現在一份禮也不能收,要不然就把滿朝文武勳貴公卿全都得罪得死死的了,只怕沒命等到昭帝親政。等等,昭帝親政過嗎?
三人並肩走,程墨突然腳步一頓,便落後武空和張清一步。兩人停步回頭看他,見程墨臉色白得嚇人,忙問:“怎麼了?”
程墨只覺得昭帝體質太差,實在沒去懷疑他有親政的可能。何況男子二十行冠禮,以他現在的身體,再差也能撐兩年吧?
一直以來,程墨擔心的是,以昭帝的身體,親政後,無法處理繁重的政務。
可是,昭帝親政過嗎?程墨真的很想穿回現代,帶一本《漢書》,再穿回來。
張清見他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又問了一句:“五哥,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