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書涵一副本來應該如此的樣子,道:“你沒忘就好。”
你娘哎,這叫什麼語氣。程墨不爽了,道:“此事由程某主導。霍姑娘是外行,不用理會那麼多。”
你一個外行,不用在這兒指手劃腳,妄圖指揮我這個內行。
霍書涵似笑非笑睇了程墨一眼,道:“五郎以後仰仗我的地方甚多,還須對我客氣一些。”
又是這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明明是嘲笑,偏要裝出一副端莊樣。程墨同樣回以似笑非笑,道:“以後不知道,現今霍姑娘需要仰仗程某的地方甚多。”
別的不說,官帽椅怎麼選料,怎麼製作,上多少次漆,都需要宜安居的匠人指導。富裕春沒有宜安居派匠人過去,只能如興業堂一般的下場。
以興業堂官帽椅的質量,程墨要出手,京城再沒有興業堂的字號,哪裡用得着霍書涵這麼折騰,又是買官帽椅,又是派人找碴?何況花了這麼大力氣,興業堂還苟延殘喘呢,以它的背景,隨時能翻身。
可笑霍大姑娘還沒看清事實,以爲有個權傾朝野的爹,便可以順風順水。程墨不笑話她都不成。
霍書涵沒想到程墨知道她的身份,還如此強硬,定定看了他一息,道:“五郎慎言。”
別以爲官帽椅的圖紙是你畫出來的,你便可以在我面前擺譜。
程墨毫不客氣瞪回去,兩人僵持不下。
青蘿掉了幾滴淚,洗了臉,想到自己跑了,丟下姑娘面對那混小子,實是不放心,於是又回來侍候。一進門便見兩人鬥雞眼似地互瞪,當即急了,做茶壺狀攔在程墨面前,板着臉道:“你這個登徒子,想幹什麼?”
程墨摸摸鼻子,笑了,道:“青蘿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怎麼成登徒子了?傳出去,誰還敢嫁我?”
“你……你……你就是登徒子!”這人太可惡了,氣跑她,然後這麼肆忌憚調/戲她家姑娘,這人就該拖出去腰斬棄於市,不,腰斬棄於市還不解恨,應該……
青蘿姑娘還在想應該如何,霍書涵發話了:“放肆。”
語氣平平淡淡,自有一股威嚴。
她很少對青蘿這麼嚴厲,青蘿渾身一顫,應了一聲:“諾。”退到側後方該她呆的地方。
程墨讚道:“好個忠心護主的丫鬟,看來你調教得不錯。”
他再次有請霍書涵到他府上幫他調教下人婢女的衝動,不過不用提,也知這樣的要求霍大姑娘不會答應。
青蘿腦袋低垂,聽到程墨這話,微擡眼瞼瞟了他一眼,突然覺得,這混小子好象也沒那麼可惡了。
霍書涵微微一笑,道:“你我兩家,各持五成股份,若沒有個主導的人怕是不行。不如,有什麼事,由我說了算。”
好直接,夠強大。
兩人合股,五五分成,霍書涵除了支付一切費用之外,還有強大的背景,必要時可以擺平一切外力。而程墨只出官帽椅的圖紙,製作方法,培訓匠人。總體來說,還是程墨賺了。
當然,以程墨一向在商場的強勢,肯定會要求控股,於是提出五五分成、一切以自己爲主導。霍書涵答應了。
現在,作坊在建設中,眼看下月可以使用,第一批木料也已購下,待作坊建好便進場,這時候她提出要話語權了。難道說,權力慾也有遺傳?
程墨道:“我們的契書可不是這麼寫的。”
當時,程墨授意華掌櫃把這一條寫在契書上,程掌櫃嚴辭拒絕,雙方爭執了兩天。最後還是程墨不耐煩了,說不接受這一點,不合作也罷。程掌櫃請示後才同意。看來,她是有預謀啊。
果然,霍書涵道:“這個容易,改一下就行。”
改了,就得重寫一份,拿去京兆府重新蓋印。這種事對別人來說絕無可能,對她不過是派個人跑一趟而已。
程墨笑了,道:“既然如此,我們的合作到此爲止。”
沒有誠信,沒有約束,何來合作?
霍書涵眉尖微揚,道:“哦?”
程墨不說話,只是看她。
他漂亮的桃花眼銳利得讓人不敢逼視。霍書涵沒來由地覺得心慌,覺得沒有底氣,然後,神使神差道:“說笑而已。”
話一出口,她臊得臉都紅了。哪裡是說笑啊,她自小習慣了一切盡在掌握,哪裡能俯首聽從別人號令?霍書涵不免埋怨自己。這也是十六年來,她第一次有自怨的情緒。
穿越到這個空間,成爲一個小小羽林郎,程墨儘量收斂自己的氣場,可這時卻不想控制,任由上位者的威壓磅礴而出。
霍書涵難免心慌,不自覺受他壓制。
“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程墨淡淡道。
霍書涵正爲自己居然會在他面前心慌而自怨,哪有聽清他說什麼?
程墨見她臉紅紅的,無話可說,以爲她出爾反爾,不好意思了。對方到底是姑娘家,他還是很大度的,於是放緩語氣道:“雖是由我主導,但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跟我溝通嘛。”
次奧,誰要跟你溝通啊,我要的是全盤掌控。霍書涵腹誹,可事到如今,難道能再反悔?那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程墨離開半天,霍書涵還不停反省爲什麼會在他面前失態。
從別院離開,程墨去了一趟富裕春的作坊。工頭見他來了,點頭哈腰迎上來,指着砌了一半的牆,道:“再過幾天就能上樑了,然後蓋瓦,下個月估計可以完工。”
眼前這個俊美少年可是東家,得罪不得,工頭陪笑臉。
程墨示意他忙自己的去,不用管他,隨意找幾個泥瓦匠說話,再看看牆砌得還算結實,沒說什麼就走了。
工頭一直偷窺他,見他打馬走了,忙問泥瓦匠:“他來做什麼?”
泥瓦匠一臉懵懂。他見程墨長相俊美,衣着華貴,一看就是家裡做大官的。這樣一個紈絝問他話,他受寵若驚,除了小心回話,哪敢多問一句?
“大傢伙加緊幹活。”工頭吆喝一聲,工地上立馬熱火朝天干了起來。付錢的都是大爺,可千萬不能讓程五郎覺得他們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