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紈袴,一羣身爲羽林郎的紈袴,非要打人,別人能把他們怎麼樣?答案是,不能。
劉幹身邊的侍衛不少,可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全都策馬站在旁邊,眼睜睜看着。拳頭如雨般落在劉幹身上,痛得他慘呼不斷。實在太憋屈了,他是宗室,按輩分論,皇帝劉詢還得管他叫叔呢,現在被人按在地上狠打,成什麼樣子?
一羣百姓遠遠圍觀,劉乾的侍衛隊長眼睛瞪過去,一羣人哄的一聲都散了。熱鬧誰都喜歡看,可若是爲看熱鬧,把自己搭上,那就太不值了。
劉乾的慘叫換來更多的拳頭,只好識相地躺地上裝死。
齊康、任銘等人打着打着,覺得無趣了,同時也不想真的打死他,畢竟他宗室的身份擺在哪裡,真要打死他,難保不給家族添麻煩。他們漸漸停下手,只有張清拳打腳踢,打個不停。
齊康看不過眼,拉住張清,道:“不會打死他吧?”
抱住頭,蜷縮身子,躺地上一動不動,很不對勁啊。齊康等人眼中略微閃過驚慌,低下了頭,萬一真打死他,事情鬧大了,皇帝再不喜歡他,做做樣子總要的,說不定他們就會成爲背黑鍋的那一個。
張清卻沒這樣的顧慮,又狠狠踢了劉幹一腳,道:“別裝死,起來。”
劉乾沒動。
“嗆”的一聲響,張清抽出腰間佩劍,把齊康、任銘等人嚇了一跳,劉幹也嚇了一跳,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望了過去,剛好被齊康看到,叫道:“他裝死。”
劉幹趕緊閉上眼,可是遲了。張清道:“揍他。”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得劉干連聲求饒,最後氣道:“你們打死我算了。”
“喲,他還賴上我們了,再揍他。”
無論怎麼打他,張清心頭一口氣總是消不了,說話間又要上,齊康拉住他道:“再打,真打死他了。”
以他們的身份,是萬萬不能打死宗室的。宗室是什麼?那是皇帝的族人,打死他,麻煩就大了。
張清不聽,齊康和任銘一齊抱住他,道:“教訓教訓他足夠了。”
劉幹見他們這樣,賴在地上不起來,道:“我不想活了,有種你們打死我啊。”
他能成爲世子,接受最好的培養,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這些人不敢真殺了他,要不然除了張清外,其他人都往他大腿、臀部、手臂四肢招呼,只有張清不管不顧,逮哪踢哪。
他不認識齊康、任銘等人,可料定京城中真敢當街揍他的人不多,這些人有所顧忌,他更加耍賴了。
張清發狠道:“真當我不敢宰了你啊?”利劍在陽光下閃着光芒,直劈下來。
“我去,你來真的啊?”劉幹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爬開,利劍削斷他綰髮的翠玉,劈在地上,迸出火花。
齊康、任銘等人嚇壞了,都瞪大眼睛看張清,眼裡是滿滿的問號:“你真砍啊?”
劉幹嚇了一跳,爬起來吼:“你真砍啊?”
真砍死他,他的父王能這樣算了嗎?安國公府怕是要雞犬不留了。他頭髮披散下來,半邊臉盡是血污,形容要多兒狼狽有多兒狼狽,不敢置信地瞪着張清。
張清提劍怒道:“就砍你,咋滴?”
你敢派人行刺我五哥,我就當街砍了你。
他的樣子,讓劉幹心裡發毛,撥腿朝侍衛那邊跑,邊跑邊喊:“來人,快來人,攔住他,這人瘋了。”
這裡可是京城,他是宗室,張清要是不瘋,哪能幹出這樣的事?
張清提劍急追,齊康和任銘趕緊拉住,齊康在他耳邊低聲道:“王爺可說了,稍微懲罰就好。”
程墨的話比詔書還好使,張清停步的功夫,劉幹被侍衛拉上馬,一羣人不要命地狂奔,慌不擇路轉上御街,前面皇帝儀仗逶迤而來,內侍尖細的聲音喝道:“大膽,誰敢衝撞聖駕!”
劉幹有些呆,好好兒的,劉詢出宮做什麼?還擺齊全副儀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出行?
內侍又喝了一聲,侍衛趕緊拉他下馬,幫他綰髮。簪子被張清砍斷了,這時匆匆挽發,所用的是一根很一般的玉簪,讓劉幹不滿意。
劉詢在御輦上看到他這副狼狽樣,微微一笑,復又面無表情道:“誰人攔駕?”
劉幹不得不躬身道:“臣參見陛下。”他略一猶豫,接着道:“臣從不認識供暖局的張清張十二郎,可剛纔路上偶遇,張十二郎卻要殺臣,求陛下爲臣做主。”
劉詢心道:“你派人行刺大哥,朕何曾不想親手殺你?”不禁羨慕張清,想做就做,不用顧忌,哪裡像他,還得裝什麼都不知道。
劉幹停下說幾句話的功夫,張清也追到了,後面齊康、任銘等人見聖駕停在路上,臉上變色,難道皇帝這麼快便知道了?
張清參見畢,長劍一指劉幹,道:“陛下,此人撞了臣的馬,還對臣出言不遜,臣請陛下爲臣做主。”
你手拿長劍,氣勢洶洶,劉世子卻形容狼狽,誰佔上風,一目瞭然,皇帝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齊康、任銘幾人心中吐槽,面上尷尬。
“劉世子,你爲何要撞張十二的馬?”
齊康、任銘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也偏心太過了,偏的還是自己這一邊。
劉幹也以爲自己聽錯了,道:“正是,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話說到一半,才意識不對,道:“陛下,張十二挑釁在先,毆打在後,臣冤哪。”
張清道:“陛下,劉世子進京後,飛揚跋扈,到處惹是生非,朝中諸位大人對他多有不滿,今天又公然對臣下手,求陛下做主。”
“你血口噴人!”劉幹憋屈死了,臉上的血污也不抹,怒視張清道:“到底爲了什麼事,你說清楚。”
他很肯定,這人自己只有交好之意,並沒有任何得罪之處,爲何今天初見卻如此地不講理?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張清攤手道:“陛下請看,他在陛下駕前還如此囂張,何況在臣面前?”
齊康、任銘等人目瞪口呆,他們跟張清認識幾年,從沒見過他這樣,看劉幹目呲欲裂的樣子,又覺得他有些可憐。這人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