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條的香氣直往鼻子裡鑽,要是平時,張清一定不客氣地抓起一根大嚼,現在卻沒了心情,在桌邊坐了,沮喪地道:“萬一父親把親事定下來,怎麼辦?”說着,不免又恨恨地道:“那東閭氏太可惡了,白白耽誤了這很多時間。”
不願意結親還不直接拒絕,非要提他封侯才肯嫁的條件,害得父親非張羅着要他封侯。
他不提起這事還好,提起這事,程墨多少有些慚愧,當初做爲勸老丈人退隱的條件,老丈人沒退隱,這件事便不了了之,搞到今天,張清不僅沒封列侯,還有被安國公賣掉的危險。
“十二郎,全靠你管理工匠,皇宮才能快速安裝管道,你算有大功,我現在就去大將軍府,爲你請功。”程墨說着,放下吃了一半的油條。
東閭家的姑娘再不好,也不會比蘇妙華差。程墨想說服霍光,準張清封侯,哪怕不能封列侯,封個低一級的關內侯也行啊。張清封侯之事,劉詢一早答應,會阻撓的只有霍光,所以程墨想爭取一下。
“五哥,不過是管理五六百個工匠,算得什麼功勞?”張清苦笑道:“我跟着你,封侯是遲早的事,他東閭家的姑娘勢利眼,不娶也罷,怎能爲了這種勢利姑娘,害得五哥被大將軍不喜?”
霍光任命官員一直有底線,何況是封侯這樣的大事?程墨只是想盡量爭取一下,並沒有把握一定能說服霍光,因而眉頭緊皺,沒有堅持。
“如果伯父一定要爲你求娶蘇姑娘,我一定力勸。”程墨堅定地道。若是說服不了,便以不結盟相威脅,雖然那樣做無趣得緊,但爲了張清的終身幸福,程墨認爲值得。
張清要的便是這句話,也只有程墨能說服父親了。他感動地道:“謝五哥。”
程墨吃完早飯,已近午時。天氣晴朗,正是出門拜訪親友的好天氣。同一時間,安國公和蘇執越談越投契,蘇執不顧中午不食的古例,設宴招待安國公。 Wωω• тTk Λn• c o
安國公喝得醉熏熏地回府。能和蘇執做親家,他心裡高興得不行,進門便問:“十二郎呢?”
他清早起牀,便一心念着和蘇執會面的事,哪有空去管張清?現在親事得成,自然要跟張清說一聲。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蘇妙華的八字不會剋死兒子,便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小廝回道:“十二郎君一早出門,還沒回來。”
“成天不着家。”安國公嘟囔一句,由管家扶回房睡覺。
張清不想回府,派人去叫武空、祝三哥、何諭、齊康等兄弟一起過來喝酒賭/牌。祝三哥府裡有客人,接到口訊,趕緊端茶送客,飛馬趕來,一進門便嚷:“人到齊了沒有?”
兄弟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喝酒/賭/牌,實在是太懷念了這樣的日子了。
牌桌一拉開,忙了幾個月,好不容易纔坐到一起的兄弟們,一下子賭得天昏地暗。程墨做莊,大殺四方,把張清、祝三哥等人殺得一片哀嚎。
“衛尉好運氣。”祝三哥一邊搖骰子,一邊道:“這一把再輸,我就得當褲子了。”
一句話,引得兄弟們鬨笑不已,齊康笑道:“快叫你的小廝回家取銀票吧,要不然就得光屁股回家了。”
何諭笑道:“那倒不用,真輸掉褲子,借她的裙子遮掩一下,先回府換了褲子回來再戰就最。”
他說着指了指屋角端茶倒水的婢女,那婢女身材苗條,見何諭拿她取笑祝三哥,也跟着抿嘴笑。
祝三哥也不生氣,道:“難道堂堂永昌侯府,還沒有一條多餘的褲子?你們也太小看衛尉了。”
一句話說得程墨也笑了,道:“你要真輸得當褲子,我哪好意思不借?新褲子不好說,舊褲子有的是。”
他混了兩世,哪會看不出兄弟們故意在賭/桌上輸錢?特別是祝三哥,那可是帶了大把銀票,拼了命地輸。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兄弟們都鬨笑起來,道:“就是,舊褲子多少有一條,放心吧。”
笑聲中,祝三哥叫小廝回府取銀票,道:“今天非賭個盡興不可。”
不知賭了多久,屋裡光線漸暗,剛纔的婢女點亮了燈。程墨剛拿了副牌,榆樹悄悄進來,在他耳邊悄聲道:“已打聽清楚,平陽侯家中有五位小娘子,兩位嫡出,三位庶出,其餘四位已出嫁,只剩最小的嫡女,排行第十。蔡十小娘子今年十四歲,尚未許配人家。”
榆樹稟報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程墨把這局牌打完,笑道:“憋了一天,快憋壞了,我去茅廁。”
說着,朝張清丟了個眼色。
張清有心事,沒精打彩地打着牌,接收到程墨約他一塊兒出去的信號,也跟着站起來,道:“我也得去一趟。”
祝三哥笑道:“衛尉,兄弟們今晚可要叨擾了。”
這是要接着賭了。
何諭笑道:“你不怕把私庫輸光嗎?到時候就不是沒褲子的事了。”
大家心照不宣,只有祝三哥最拼,他最近升了官,投桃投李也是應該的,可是有他珠玉在前,他們這些人就不夠看了。何諭帶來的兩千兩銀子輸得差不多了,再賭下去,可就得學祝三哥,讓小廝回府取銀票了。
程墨面前好大一堆銀票銀子,怕是不下一萬銀,他笑道:“大家先吃飯吧,吃完飯再繼續。”又指那堆銀票銀子,道:“你們分了吧。”
他們夠意思,他可不能沒一點表示,要不然怎麼讓他們死心塌地跟隨他?
何諭、齊康等兄弟大感意外,祝三哥訕笑道:“這怎麼可以?”
他輸了三四千,要說不肉痛是假的,但真拿回來,這借賭送銀票的心意豈不白廢?
程墨道:“兄弟們跟着我忙碌了一年,這些銀票,就當是我給兄弟們喝花酒吧。”
這是犒勞他們了,武空道:“那怎麼行?”
他沒有藉機送錢,輸得不多,粗略算下來,大概輸兩百多兩的樣子。
張清急着和程墨出去,不耐煩地道:“四哥,五哥都這樣說了,有什麼不行?”
他也輸得不多,現在他的頭頂大事是親事,輸多輸少,真心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