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魔症了,程墨失笑,道:“郭四郎,要不要幫你請大夫?”
郭銘又推了程墨肩頭一下,當然沒推動,他不耐煩了,瞪了一眼,眼前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笑吟吟看着自己呢,嘴角上勾,滿滿的都是嘲諷。
只要能把美人兒娶到手,嘲諷算什麼,眼前這位就是未來的大舅哥了。郭銘滿臉堆笑,拱手道:“五郎。”
程墨還禮,笑吟吟道:“四郎大駕光臨,有事麼?”
郭銘側頭望了剛纔的位置一眼,可憐那兒空無一人,美人倩影渺渺。他道:“家父曾託媒替我向令妹提親,這麼多天過去了,不知令妹考慮好了沒有?若是令妹拿不定主意,不妨讓我們見一面。”
這個時代,有相親的習俗,當然不是現代那種相親,而是弄個賞花會,或是什麼節日,約在哪裡見面,周圍一大羣人,然後媒人指着說,那個穿什麼衣服的就是。雙方看看對方長相,要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親事便成了。
郭銘素有急智,這麼意亂情迷的當兒,還想確定剛纔的美人兒是不是程墨的妹妹。
霍書涵用得着跟人相親?開玩笑呢吧。
程墨笑道:“那倒不用。舍妹剛回府,你便來了,只是前後腳的功夫,不知你可遇見她?”
乾脆利落承認他剛纔所見美人兒,便是霍書涵。
郭銘得到證實,心喜難耐,臉上那笑更深了幾分,道:“家父年老,不日將讓我襲爵,令妹若嫁了我,這永春侯府遲早是她的。”
不要小看爵位,特別是侯爵,那是貴族的標誌,也是進入上層社會的通行證。在郭銘想來,程氏,也就是程墨的妹妹,不過是會昌伯的旁支,頂了天能嫁給侯府旁支就算不錯了。他可是未來的永春侯,前途不可限量。
程墨道:“我會跟舍妹說的,只是求親的人家實在太多,舍妹挑花了眼,還沒定下來。一有消息我便告知媒人,四郎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就是。”
“什麼?”郭銘一聽氣炸了,道:“還有別家向令妹求親麼?難道這人也將襲爵?”
嫡長子襲爵是約定俗成的繼承方式,自皇帝到勳貴,無不遵守。一旦襲了爵,便是下一代家主,否則只能成爲旁支,跟家主的關係一代比一代遠,慢慢變成族人。
郭銘估摸以程墨的身份,“程氏”的美貌,上門求親的都是同等地位的勳貴,差別只在於能不能襲爵,因而他口口聲聲拿這個說事。
“那倒沒有。”程墨倒坦誠,也沒什麼好瞞的,真到說親的時候,霍書涵的真實身份總得告訴對方,而對方有何反應,可想而知。
郭銘得意了,聲音大了幾分,道:“那還考慮什麼呢?”
沒有條件比我更優越的了,你妹妹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程墨笑了笑,道:“待我和舍妹商量後再說,四郎請回。”
直接下逐客令了。
郭銘卻不肯就走,看着書房的方向,道:“程姑娘,某郭四郎,可否請見一禮?”
這就十分失禮了,人家都讓你走啦,還在這裡糾纏。以他的脾氣,要是一般女子不致這麼失態,可霍書涵偏偏是魔鬼身材,天使臉孔,氣質出衆,縱然他萬花叢中過,也在這一株面前迷失了。
書房寂靜,窗櫺也好,門口也好,都沒出現剛纔的倩影。
程墨道:“想是舍妹去花園散步了,四郎請回吧。”
郭銘不死心,道:“我和五郎一見如故,聽說五郎被霍大將軍禁足,不能外出,不如這樣,我送幾個清倌人過來,你我在這裡聽曲共圖一醉。”
男人流連青/樓妓/館不算什麼,郭銘一點不用擔心霍書涵因此嫌棄他。他只想和程墨搞好關係,因此不惜送他伎子。
程墨笑笑道:“不用了。”轉身去書房。既然你不走,那隨你,反正我不陪你耗。
兩人的對話,霍書涵盡聽在耳中,見程墨進來,白了他一眼,道:“你到底利用這件事,收了多少好處?”
程墨叫起撞天屈,道:“哪有啊?我已經失業,家裡就要揭不開鍋了。”
“?”霍書涵聽不懂,一雙妙目睨了他一眼,道:“現在怎麼辦?”
她是指候選人啦。總得先挑一部分出來深入瞭解,再決定要選誰。
兩人說話都儘量放低聲音,沒想到剛說了這兩句,門口一個腦袋探進來,道:“程姑娘,某郭四郎……”
程墨的書房沒有隔斷,一邊是待客閒坐的地方,放了套官帽椅;一邊是平時練字的地方,放那張超大書桌,再有,就是一卷一卷的書了。
這樣,郭銘走到門口,便能看清屋裡的情況。
兩人毫無防備,都嚇了一跳,霍書涵還好,只瞟了他一眼,便別過頭,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
程墨皺了皺眉,道:“郭四郎,你怎麼還沒走?”揚聲道:“榆樹,死哪去了?”
這小子端茶具上來後便不見人影,掉茅廁了嗎?
郭銘連連作揖,道:“實是令妹人品端莊,我……嘻嘻,君子好逑嘛,也是人情之常。若能得程姑娘青眼,我這就回府,請家父親來求親。”
家長親自上門求親,跟請媒上門,自然是完全不同的,何況還是一位正兒八經的侯爺。郭銘自認已經給霍書涵足夠的重視,自信滿滿等待對方點頭。
然後,下一秒,他被打臉了。霍書涵看都沒看他,淡淡道:“讓他出去。”
這話自然是對程墨說的。
程墨朝郭銘攤了攤手,做無奈狀,道:“四郎,你都看到了。”
不用我說了吧?
到此地步,郭銘不好再賴下去,朝霍書涵行了一禮,再朝程墨拱拱手,道:“五郎,借一步說話。”
程墨走出來,他一把拉住,走到院子中,道:“不知令妹喜歡什麼?只要令妹喜歡的,就是上天入地,我也給她弄來。”
程墨嘴角抽了抽,道:“她什麼也不缺。”
郭銘跑到府門口,從小廝那裡取了禮物,再跑進來,遞給程墨,道:“小小心意,還請不要嫌棄。”
程墨無語,我真的不是貪圖你的禮物啊。他不接,道:“舍妹一向管我管得嚴,我要亂收禮物,晚上就沒飯吃了。”
開玩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她啊,這位可是比公主還尊貴的存在。
“啊?”郭銘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