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少華聽着聽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挨近徐靜皺眉道:“胡鬧,如果是鬼殺人,還需要把人綁起來嗎?!”
那粉衣女子頓時一臉氣憤道:“對啊,我們也不信,母親說那是別的花樓故意傳出來抹黑我們的,所以母親纔不許我們在外頭說這件事。”
徐靜想了想,問:“大理寺來查案的時候,可有說什麼?”
粉衣女子有些爲難道:“大理寺查案的時候,我們都不在,也不知道他們查到了什麼,不過我有聽說,大理寺的人在詢問當天上午經過了我們貴香樓外頭的人,可有見過什麼可疑人物。”
徐靜點了點頭,道:“你方纔說,何郎君一直有在你們這裡包房,意思是他每次來都會去同一個房間嗎?”
這個問題就好回答多了,粉衣女子點點頭,道:“是,因爲何郎君來的日子很固定,母親總會在那天留好那個房間給他,不過,前幾回國子監休假的時候,何郎君罕見地沒有過來,一直到五天前才又來了,我聽時常服侍他的娘子說,何郎君有幾個國子監裡的朋友出了事,纔沒心情過來。”
朋友?
莫非是前兩個案子的死者?
徐靜三人頓時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這之前,徐靜還在想兇犯是單純爲了滿足自己殺戮的慾望殺人,還是有目的地去殺人。
前者的話,就跟鄭壽延的案子和微笑殺手案差不多,兇犯挑選受害者時雖然有一定的規律,但死者跟兇犯其實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因爲自己心中的幻想或者殺念殺人。
後者的話,兇犯通常是爲了某種目的去殺人,選擇的受害者也是特定的,這種情況常見的有仇殺和情殺兩種。
後一種情況,死者之間通常會有某種聯繫,而只要找出兇犯殺人的原因,案子基本就是破了一半了。
徐靜又問:“不知道那個何郎君時常去的房間是哪個?”
“三樓左邊第一條走廊進去的右手邊的第三個房間。”粉衣女子雖然回答了徐靜的問題,但眼神忍不住起了些變化,“娘子爲何要問得這麼詳細?”
如果只是爲了滿足自己好奇心的貴族娘子,沒必要問得那麼細罷。
徐靜見她起疑了,只能把其他問題嚥了回去,笑笑道:“這還是第一次有殺人的案子發生在我身邊,我有些好奇罷了,麻煩給我們上一壺茶和一些你們這裡的招牌點心。”
她們說話期間,桌子已是到了,於是三人順勢坐下。
見徐靜沒有再問下去,粉衣女子暗暗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小聲道:“麻煩貴客們千萬不要去發生了案子的房間,如今我們雖然恢復營業了,但那個房間還是封着的,大理寺的官爺們隨時會過來。”
徐靜揚了揚眉,應了一聲。
但不去,怎麼可能。
粉衣女子離去後,趙景明立刻道:“沒想到這三個死者還是朋友!徐娘子,我們這就去那個房間看看罷!”
“不急,方纔我們問的問題太多,顯然引起他們懷疑了。”
徐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雖然走遠了,但還在不停偷瞄他們的粉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難得來這裡了,先喝喝茶看看錶演也不錯,不過,趙六郎應該沒少來吧。”
“!!!”
他、他纔不會來這種地方!
趙少華單手托腮,好笑地道:“小六可不敢來這些地方,若讓大伯父和大伯母知道了,能把他的腿打斷。”
沉湎酒色,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讓人唾棄的,一般有規矩的世家大族郎君都不會隨便來這種地方。
趙少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徐靜道:“阿靜放心,硯辭也絕不會來這裡,應該說,硯辭壓根就與女色這兩個字無緣,自從他母親……”
頓了頓,她止了話頭,笑了笑道:“你和硯辭先前便是夫妻,那件事定是知道的,反正,硯辭是個靠譜的好男人就是了。” 徐靜:“……”
那件事是什麼事,她還真不知道。
但她也不好直接問,先不說會不會暴露她和蕭逸假復婚的事,蕭逸願不願意讓她知道這麼私密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幾人甚是閒適地坐着聊了一會兒天,見那粉衣女子似乎徹底放下心來,不再偷看他們了,徐靜道:“是時候了,我們一起離開難免讓人起疑,我建議讓少華留下,我和趙六郎去那個房間查看就行。”
趙景明雖然不怎麼放心,但方纔待了那麼久,他也知道這裡的廳堂確實是安全的,何況阿喜姐也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性子,便點頭應了。
兩人隨即藉口上去找一個朋友,徑直去了三樓命案發生的房間。
那個房間的門雖然關着,但沒鎖,徐靜和趙景明覷着沒人的時候推門走了進去,就像方纔的粉衣女子所說,這個房間顯然好幾天沒有人用了,裡面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沒什麼人氣。
案發當天的痕跡也早已是被清理掉了。
趙景明見徐靜一進去,就直奔房間裡唯一的那個窗戶,連忙跟上去道:“徐娘子可是懷疑兇犯是通過窗戶逃走的?”
“對。”
徐靜打開窗戶後,發現窗戶外是一條巷子,這條巷子便是大白天也沒什麼人經過,更別說晚上了。
趙景明也探頭看了一眼,道:“這個窗戶確實很適合逃走,可是,在何安明的小廝和侍衛一直守在外頭的情況下,那個兇犯又是怎麼進來的?莫非也是通過這個窗戶?”
“應該不是,這裡是三樓,如果只是下去,藉助一些工具的話並不難,例如把繩子綁在屋頂的房樑上再慢慢爬下去。”
徐靜邊說邊擡頭,指了指上面的房樑,道:“但是,要想徒手不借助任何工具爬上來卻不可能,兇犯也不可能提前綁好一根繩子放下去,所以我認爲,兇犯不是從窗戶進來的。”
趙景明一怔,“那……”
“你別忘了,何安明每次來用的房間都一樣,兇犯只要提前打聽好何安明什麼時候會過來,再提前藏進這個房間裡就是了,櫃子裡,牀底,都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徐靜淡聲道:“兇犯在國子監裡找不到機會動手,只能選擇別的地方,但何安明因爲前兩個案子一直沒來貴香院,第三個案子纔會和第二個案子隔了快兩個月之久。”
兇犯竟是一直躲在房間裡!
那得有多大的毅力和決心,才能在房間裡藏幾個時辰,就爲了殺人!
趙景明不禁眉頭緊皺。
徐靜說完,便繼續在這個房間四處搜尋。
只是,這個房間已是被整理過,便是有有用的線索,大理寺也定然拿走了。
徐靜最後搜到了牀邊,細細搜了一番後,把被褥掀了起來。
被褥下是普通的牀板,一眼看過去沒什麼特別的,徐靜卻忽地從牀板的縫隙間發現了一些褐色的粉末。
她眼神一凝,掏出手帕把那些粉末掃到了上面,剛要放到鼻子邊聞聞味道,房間外突然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徑直朝他們這個房間而來,聽聲音,來的人還不止一個。
趙景明的心不禁猛地跳了跳。
奶奶的,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
這般突然,他和徐娘子兩個大活人也不可能藏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