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預料的徐靜毫不意外,笑着道:“趙少夫人不用跟我客氣,有什麼事就直說罷。”
好不容易抱上了趙少華這根大腿,徐靜恨不得趙少華多欠她幾個人情,畢竟她以後想在西京發展,可想而知要勞煩趙少華的事情多得是,讓她多欠她人情,對她有利無害。
趙少華輕咳一聲道:“是這樣的,我昨天不是幫你問了江家的人廣明堂的事嘛,江二郎是江家的人,我昨天在王家的莊子外頭跟我夫君說話時碰到了還沒離開的江二郎,想着不問白不問,直接就問他了。”
徐靜微微揚眉。
江二郎是江家的人,徐靜早就猜到了。
那時候,她正在趙少華的馬車上等她,沒想到她那時候就幫她問了。
難怪她能那麼快給她答覆。
“江二郎問我爲什麼問江家和廣明堂的關係,我便把你朋友家的事情跟他說了,還直說了,這是你拜託我問的,誰料他似乎很感興趣,問了我許多關於你的事情。”
徐靜微愣,就聽趙少華繼續道:“我以爲他是經過在莊子裡的事情,對你起了點好奇心,便大大誇耀了你的醫術一番,誰料他聽完後,竟然說,想請你去幫他阿姐看病。”
這發展可謂峰迴路轉,徐靜忍不住好笑道:“原來是這樣,看病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我看趙少夫人方纔的樣子,還以爲是什麼大事。”
“咳,畢竟這是我沒經過你的同意惹出來的事嘛,不過我當時沒有立刻應下他,只說要先問問你,當時我想的是等他把廣明堂的事情問出來了,再一起跟你說。”
如果真的是江家在背後指使廣明堂打壓天逸館,她哪裡好意思讓徐靜去給江家的人看病?
幸好結果還算圓滿。
徐靜點頭道:“我沒問題,隨時可以去給江二郎的阿姐看診。”
趙少華霎時眼神一亮,道:“這就好,江二郎說他阿姐患的只是普通的風寒,按理來說按時吃藥的話,兩三天就能好了,然而他阿姐吃了幾天的藥,病情一點都沒有好轉不說,竟然還加重了,江二郎纔想說請你過去看看。
他阿姐三年前已是嫁人了,嫁的是淮陰侯世子,淮陰侯府離我家不遠,明天你有空的話,早上可以來趙家找我,我帶你過去。”
太祖皇帝當初還在世的時候,爲了防止蕭、趙、王、江四家的勢力過大,曾下過一條不成文的禁令——禁止這四家互相通婚。
因此,大楚建國後,這四家間再沒有通過婚,不過同爲四大家族,互相之間還是有走動的。
徐靜笑笑道:“明天早上我有空,我吃過早膳就過來罷。”
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琢磨,吃了幾天藥風寒不但沒好,還嚴重了?莫非是大夫診斷的方向錯了?還是她其實患的不是風寒?
徐靜正思索着,趙少華突然道:“江二郎還說,希望我帶你去給他阿姐看病的時候,多和他阿姐說說話,他阿姐最近心情不太好。雖然他阿姐性子還算溫婉和善,但我跟她其實不是很熟,就在各種宴席上見過幾面,幸好不是我一個人過去,否則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情不太好?一個人的心情會影響他的身體,就比如趙少華。
她的病遲遲不好,也可能跟她的心情有關。
徐靜便問:“江二郎阿姐爲何心情不好?”
趙少華聞言,突然湊近徐靜,道:“江二郎說,他阿姐房裡最近遭了小偷,她的很多簪子都不見了,他說他阿姐是因爲這個心情不好,但我看這只是其中一件事。
淮陰侯府半年前突然來了位嬌客,說是淮陰侯老夫人孃家的一個表侄女,她父母一年前出了意外去世了,她便來了西京投奔淮陰侯府,淮陰侯老夫人是信佛的,向來慈悲爲懷,見她一個小娘子孤身一人,便把她收留了。據說那娘子姓華,長得很是貌美,又因爲她的身世,格外惹人憐惜。她來到淮陰侯府的時候已是及笄了,老夫人卻遲遲沒有給她說親。
而江二郎阿姐嫁去了淮陰侯府三年,至今無所出,據說已是吃了不少藥調理身子了,要不是她是趙家人,淮陰侯夫人只怕早就沉不住氣,給他兒子納妾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些桃色緋聞更是向來傳得比風穿過西京還快。
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娘子對自己的夫君虎視眈眈,也難怪江二郎的阿姐心情不好了。
徐靜想了想,問:“偷她簪子的,是他們家的僕從?”
趙少華攤了攤手道:“我也不知曉,江二郎也沒有細說,不過除了江家的僕從,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江家主子的房間去?明天咱們過去,就能知曉了罷。”
第二天,徐靜準時來到了趙家,和趙少華一同前往淮陰侯府。
正如趙少華所說,淮陰侯府離趙家不遠,坐馬車一刻鐘不到就到了。
趙少華遞上自己的名牌,立刻就被人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她們在前院的廳堂裡等了沒一會兒,一個看着便十分乾練的侍婢便走了過來,笑着行禮道:“奴婢見過趙少夫人,見過徐大夫,兩位喚奴婢靜丹便是,我們少夫人派奴婢來帶趙少夫人和徐大夫進去。”
徐靜若有所思地看着靜丹,這侍婢臉色紅潤,眉眼間卻有着再明顯不過的疲憊,是因爲照顧他們夫人的緣故?
靜丹帶着她們一路往後院走去,就在她們走到一處院子門口時,突然見到一個容貌清純秀美,穿着一身橘黃間色及胸襦裙,彷彿雨後一塊純潔無瑕的美玉的女子端着一個托盤,在兩個侍婢的陪伴下緩緩走了過來。
靜丹腳步一頓,徐靜眼角餘光見到她的臉色就彷彿突變的天空,陡然沉到了極致,眼裡帶着再明顯不過的敵意看着那個女子,道:“華娘子,你怎麼過來了?”
那女子聽到她的聲音,似乎被嚇了一跳,一雙眼眸瞪得溜圓,怯怯地道:“我……我方纔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擔心夏姐姐的身體,讓我給夏姐姐送碗補湯過來……”
“放肆!”
她話音未落,靜丹就厲聲道:“你哪來的臉直喚我們少夫人的名字!”
那華娘子被喝得渾身一抖,彷彿受了驚嚇的小貓一般,一雙大眼睛中迅速蒙上了一層水色,結結巴巴道:“是……是我不對,但這碗補湯是老夫人讓我拿給夏……少夫人的……”
她身旁的兩個侍婢顯然是老夫人那邊的,見到華娘子這模樣,頓時皺起眉頭,滿懷憐惜地看了眼華娘子,看向靜丹的眼中悄然帶上了幾分不滿。
便連趙少華也忍不住蹙了蹙眉。
靜丹卻依然冷冷地看着她,道:“把補湯給奴婢罷,奴婢給少夫人端進去。”
那華娘子連忙忍着淚把托盤給了靜丹,便轉身匆匆走了。
那模樣,堪稱我見猶憐。
靜丹看那華娘子走遠了,臉上的厲色才慢慢退下,咬了咬脣看向趙少華和徐靜,道:“讓趙少夫人和徐大夫見笑了,但我們少夫人最近有些胡思亂想,總說,她覺得這個家,有人想害她,然而奴婢問少夫人爲什麼這麼想,少夫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幾天,少夫人又一直在做噩夢……
少夫人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奴婢不能讓她見到華娘子,平日裡,我們少夫人對華娘子也是很友善的。”
彷彿怕趙少華和徐靜誤會什麼,靜丹忍不住加重了最後那句話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