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白立刻看向姚少尹,“誰是孫娘?”
這事說起來就長了,分開查案最不好的點就在這,雙方都存在信息差。
姚少尹只能先跟江少白把他們的懷疑對象都說了一遍,最後道:“這個孫娘是先前在徐家的莊子上,和嫌犯之一的楊全福一起照顧徐娘子的人。
徐娘子拜託屬下派人去問了她一些問題。”
徐靜看了看臉色越發難看的徐廣義和溫氏,道:“麻煩姚少尹把問回來的事情說說罷。”
姚少尹點了點頭,道:“徐娘子拜託我派人去問的是,楊全福在莊子上那些年,可有跟什麼女子相處密切。
楊全福最開始是徐娘子母親的孃家——許家那邊的人,他被許家派來西京照顧徐娘子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六歲。
他原先娶過一個妻,但他的妻剛過門沒多久就病逝了,連個孩子也沒留下,那之後楊全福便沒再娶妻。
據孫娘說,楊全福來到莊子上的第三年,也就是他二十九歲那年,認識了一個叫文靜香的農家女,文靜香一家是徐家的佃農,就住在莊子旁邊的村子裡,是個十分活潑外向的娘子。
孫娘說她不知道楊全福是怎麼跟文娘子認識的,只知道,有一段時間,文娘子經常藉着各種各樣的藉口來找楊全福,一會兒說風箏掉進莊子裡了,要進來撿,一會兒說家裡做了糕點,父母讓她送點給莊子裡的人嚐嚐。
孫娘說,她一看就知道,文娘子對楊全福有意,但楊全福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孫娘原本還以爲楊全福對文娘子無意,誰料有一回,村子裡來的人說,文娘子病倒了,好幾天沒有下牀,楊全福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沒一會兒就匆匆出了門,孫娘便說,楊全福對文娘子,定然也是有意的。”
隨着姚少尹的講述,徐廣義和溫氏的臉色已是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了,額頭上更是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徐靜眼神冷冽地看了他們一眼,道:“然後呢,文娘子爲何沒有與楊全福修成正果?”
原主的記憶裡,可沒有這個文娘子。
或者原主是見過她的,卻沒印象。
只有可能是,這個文娘子出現的時間很短,短得那時候年紀尚小的原主還來不及對她留下什麼印象。
姚少尹道:“孫娘說,她原本也以爲楊全福和文娘子的好事將近了,然而自那之後,她再沒有見過文娘子來找楊全福,她有一回去村子裡辦事的時候,問了一下村子裡的人,村子裡的人都說,文娘子因爲身體不好,到了別處治病去了。
文娘子的性子雖然活潑,但自小就體弱多病,孫娘便沒有多想,只暗歎楊全福和文娘子終是有緣無分。”
不見了?
徐靜眼眸一沉,“那之後,孫娘可有說過,楊全福有沒有什麼異樣?”
姚少尹一愣,“這個問題,我派去的人沒問。不過,他把孫娘帶過來了,徐娘子可以直接問她本人……”
不遠處的徐廣義臉色一變,似乎想說什麼,蕭逸淡聲道:“這一切都是爲了救出徐小郎君和王小郎君,徐尚書定是不介意我們傳召你莊子上的人罷。”
蕭逸都這麼說了,徐廣義頓時一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站在他旁邊的譙國公早就對他們夫婦倆不耐煩了,忍不住充滿殺氣地瞪了他一眼,徐廣義就更不敢說什麼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孫娘被戰戰兢兢地帶了上來。徐靜看了她一眼,道:“不用怕,我們叫你過來,只是問你幾個問題。”
原本孫娘大晚上突然被人叫醒,還帶來了這裡,心裡是很惶恐的,但乍然見到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孫娘顯然安定了不少,激動地道:“娘子……”
徐靜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孫娘就是個淳樸善良的婦人,對原主也是真心疼愛的,語氣不由得柔和了幾分,道:“我們在協助官府查一個案子,這個案子可能跟楊管事有關。我想問問你,當初文娘子去治病後,楊管事可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孫娘愣了愣,立刻點頭道:“有的!有的!當初老奴很可惜楊管事和文娘子沒能修成正果,平日裡便忍不住多留意了楊管事幾分,那之後,楊管事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原本還算開朗的一個人,突然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而且,還每個月都跑西京一趟!”
每個月都跑西京一趟?
這不是剛好跟溫氏每個月傳召楊管事一趟這件事連起來了麼!
徐靜立刻問:“你可知道,楊管事每個月去西京做什麼?”
“這個老奴不太清楚,楊管事也沒說,老奴會知道楊管事去的是西京城裡,還是因爲他回來的時候,時常會給娘子帶西京裡纔有賣的點心,娘子應是有印象的。”
徐靜立刻就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了這一茬!
然而,因爲在莊子上時,楊全福對原主一向很好,總是會變着法子給原主蒐羅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因此原主也沒對這些西京城裡纔有賣的糕點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孫娘繼續道:“楊管事以前去西京可沒有去得這麼頻繁,更別說他每個月去西京時,都會特意打扮一番,因此老奴還想過,是不是文娘子去了西京治病,楊管事每個月去西京,就是爲了見她呢!”
徐靜快速地和姚少尹交換了個眼神,姚少尹倏然站了起來,看向溫氏臉色嚴肅道:“溫夫人,你就沒什麼話想說?孫娘說的這種情況,楊管事進了徐家後也在發生!事到如今,你該告訴我們了罷!你每個月傳召楊管事,到底是爲了什麼!”
溫氏整個人不自覺地微微發抖。
姚少尹這時候,又加了一劑猛藥,“該不會是,你傳召楊管事的原因,跟文娘子有關?!文娘子這些年,其實一直在你們手上!”
“不是!”
溫氏忍不住失聲道,然而話剛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忍不住癱軟在了椅子上。
徐靜冷冷地看向她,腦子裡的思緒越來越清晰,“當初,你就是用文娘子要挾楊管事幫你做事,背叛許家的罷?文娘子家是你們徐家的佃農,你想把文娘子控制在手中,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然而,即便如此,文娘子也是平民,私自囚禁平民可是犯法的!”
“我沒有!我……我不過是幫她治病!纔沒有囚禁她!楊全福爲了讓我們幫文靜香治病,才自願投靠我們的!”
溫氏見瞞不下去了,崩潰地尖聲道。
徐靜猛地站了起來,道:“文娘子如今在哪裡?你有沒有私自囚禁她,讓她出來親自說一聲便是!”
溫氏忽地,詭異地扯了扯嘴角,道:“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想用這件事陷害我?你死了這條心吧!因爲——文娘子早在兩個月前,便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