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說一套做一套纔是。”老夫人斜睨了一眼衛箬衣。
其實她也明白自己的孫女是個什麼心思。
誰沒年輕過?
誰沒有說一套做一套的時候?
只是她就是要給衛箬衣提個醒。
很多事情不是小姑娘們想的那麼簡單的。她極力阻止衛箬衣和蕭瑾在一起,不過就是爲了敲打敲打她。
有些東西不能碰。
一旦碰了,後面的路怎麼走,就真的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了。
就如她當年一樣,若非是嫁給了衛箬衣的爺爺,那就已經入宮了,等待她的人生便不會如同現在這般滋潤,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衛箬衣趕緊貼在老夫人的身上撒嬌,“哪能呢!”
“你啊!算了算了。”老夫人十分嫌棄的將衛箬衣一把推開,“我看你也沒個心思在這裡。總之你誓言是發了的。所以以後不管怎麼樣總要掂量掂量今日的話,三思而後行明白嗎?”
“知道了奶奶。”衛箬衣的眸光一亮。“那奶奶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去尋我爹了?”
“我若是不讓你去,你難道就不會自己跑了去?”老夫人橫了衛箬衣一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脾氣性子?”
嘿嘿,被自己奶奶給看穿了,衛箬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趕緊討好一樣的靠在奶奶的身上,伸出自己的爪子,真的在奶奶的肩膀上撓了撓。弄得老夫人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動作?怎麼越看越像個小狗一樣的。好好的一個郡主,居然做出這種動作來,老夫人也覺得自己這孫女怕是沒救了。她就這樣,又怎麼能受得了皇家的規矩。
衛箬衣是真的準備將奶奶送過京城之後就馬上偷偷的溜走。
“與其你自己偷跑,倒不如讓你去了。”老夫人長嘆了一聲,這孩子的性子,就和她爹那是一模一樣,自己想着的事情,便是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算了算了,她要是管的多了,不免成仇。
她反對衛箬衣去找蕭瑾的理由也和衛箬衣說明白了。姑娘畢竟大了,又學了她爹的本事,她一個老人家光靠說是攔不住的。況且這丫頭還有個混球爹,沒準這丫頭真的從自己這裡跑出去找他了,他知道之後還會拍手叫好。只要她明白皇家的那攤子混水不是好趟的就是了。
老夫人無奈的按了按自己略微有點發疼的腦殼,“奶奶與你說的話皆是肺腑之言,你多少也要聽上一聽。”
對衛箬衣這樣的皮猴子也只能如此了。就如同她生的那個兒子一樣。
唉,她好說歹說,兒子都自己有自己的主張。
兒子管不住,只怕這孫女也是管不住的。
孫女與兒子自是不同,兒子身爲男子,吃虧也吃不了多大的,可是姑娘家吃虧了,那可就真是實打實的虧。
“我明白奶奶是對我好。”衛箬衣趕緊點頭,“皇家的事情咱們能不參與儘量不參與。奶奶你也知道我的志向,我是要保衛家尊嚴,所以奶奶放心,我斷然不會做出任何有損侯府尊嚴與威儀的事情。”
衛箬衣說的誠懇,目光之中露出光堅定自然,不帶半點虛假,老夫人活了這把年紀了,也不是辨識不清的。
“算了算了,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想法。箬衣你有這個心思,奶奶就已經很欣慰了。”老夫人再度長嘆,她拍了拍衛箬衣的肩膀,“只要你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能三思而後動,能將這件事情擺在第一位好好想想,奶奶也沒什麼話可說的。奶奶是希望你過得平安康泰,若是前路太難,你便回來,哪怕奶奶早點將你送出京城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說的真切,衛箬衣心底浮起了一陣莫名的感動。
這便是長輩對晚輩說的肺腑之言了。
她在現代親情得不到維繫,卻在這裡找到了親情的寄託。
“我自是明白。”衛箬衣點頭。
“好了,去吧,現在也沒走出多遠。你若是騎着你那匹奇奇怪怪的馬很快就能追回去了。我雖然不喜歡你與五皇子殿下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他武功很高,不管出於什麼考慮,他也會護着你。你只要時刻記得你適才對我說的話,發過的誓言便是了。”老夫人一把將衛箬衣推開,“有那些錦衣衛護着我,沿途走的又是官道,不會有人敢怎麼樣的。倒是你,一定要自己小心,你嬌生慣養的,與你爹不一樣,你爹那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見血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勉強自己。記得,你是咱們的崇安郡主,退一萬步回來也沒什麼丟面不丟面的事情。”
“知道了。”衛箬衣心底發酸,飛快的點了點頭。
“去吧去吧。”老夫人高聲叫外面的侍衛停了車,隨後推了衛箬衣一把,“趕緊從我面前消失,免得我一會改了主意,便不讓你去了。”
“哎!”衛箬衣也不敢在耽擱,趕緊跳了車,“祖母在上,箬衣就此別過,祖母千萬保重。”
“你這臭丫頭,滾遠點。別讓我看這戳心窩子!”老夫人在車裡悶聲吼了一聲。
衛箬衣這才跑去將小白牽了過來,翻身上馬,朝着來路飛馳電掣而去。
老夫人略掀開了車簾,回首遠望,那被白馬馱着的黑色身影漸行漸遠,老夫人視線雖然有點朦朧模糊,卻也在那背影之中看到了幾分衛毅的影子。
果然是那臭小子的女兒!
老夫人心底感慨,有點自豪,又有點懊惱,她怎麼就心軟的放了這臭丫頭去了呢!
良久,老夫人才放下了車簾,無力的對外面的侍衛道了一聲,“走吧。”
畢竟是都長大了,會知道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去走了。
若是府裡其他的幾個姑娘今日將衛箬衣和她說過的話說一遍,老夫人斷然是不會信的。但是這丫頭不一樣。放眼整個大梁,又有幾個姑娘能在御前斬殺前庫爾德王,能在宸妃娘娘的壽宴上救下那麼多貴婦貴女!
這個丫頭不是池中之物,老夫人明白!她只是心疼這姑娘。
一個姑娘在要在一羣男人之中脫穎而出,付出的努力和所承受的東西都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明明她的身份已經那麼高貴了!
衛箬衣快馬揚鞭,重新趕回驛站的時候,錦衣衛們已經離開了,驛站裡外一片空蕩蕩的。
她尋到了後面,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順着這股氣息,她推開了一間屋子的房門,只是看了一眼,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裡面躺着兩個已經不成人形的假冒禁衛。
兩個人的腿自膝蓋朝下都只有骨頭沒有皮肉!皮肉被一片片的削下,散落在一邊的上。森然的白骨上沾着血沫子,看起來無比的慎人。
衛箬衣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從那屋子裡面退下,拉着小白快速的離開了驛站。
一直跑出去老遠,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吐出了鬱結在心口的一口濁氣。
剛剛的場景不知道是不是蕭瑾的“傑作”。衛箬衣強壓下心頭的不適,雖然知道那些人是反叛之人,蕭瑾爲了獲得情報,肯定是會用一些非常手段的,但是一直都記得原著之中的衛箬衣是怎麼被蕭瑾炮製的,如今再乍一看到這樣的景象,衛箬衣的心頭總是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
甚至身子都有點微微的發寒。
她繼續策馬前行,一直悶頭趕路。
小白的腳程很快,將她帶到了與衛庚和衛辛約定好見面的地方。
她還是來晚了,衛庚和衛辛顯然已經不在這裡了。
難道是被蕭瑾叫走了?應該是這樣的。
衛箬衣茫然了片刻之後,就再度回神。
他們之前商量過要用衛庚和衛辛假扮自己去套取叛軍的信任,繼而查到那些被叛軍扣押的貴州們都被關在什麼地方。
蕭瑾過來一定是和衛庚和衛辛說明了自己的去向了,所以衛庚和衛辛纔會離開。
那她該怎麼辦?
衛箬衣騎着小白沿着圍場外圍略轉了一下,她還是很小心的,怕被叛軍看到,所以她索性調轉了方向跑去了官道,她雖然追不上蕭瑾了,但是應該能截住秦少陽所帶的大隊人馬,他們比蕭瑾動作要慢上許多。
不出衛箬衣所料,等她繞到官道上之後,很快就看到了遠遠的行來一大隊人馬。
錦衣衛的大旗在天空下顯得十分的奪目耀眼,馬蹄聲傳來,振聾發聵。
衛箬衣拍馬迎上,還沒靠近就被先頭的錦衣衛給阻攔下來。“什麼人!”有人高聲呵斥道。
衛箬衣身穿男裝,手裡倒提着長刀,隻身匹馬。
“還請這位兄弟和你們秦指揮使通報一聲,紫衣侯衛府中人在此等候多時。”衛箬衣抱拳對那呵斥他的小旗說道。
“你怎麼確定你的身份?”那小旗一聽是紫衣侯府中人,也不敢怠慢,高聲問道。
“此玉佩乃是侯府之物,遞給秦指揮使,他一看便知。”衛箬衣解下了腰間玉佩,扔了過去。
小旗將玉佩接住,馬上打馬去問。
不消片刻的時間,他就再度迴轉,身後跟着身穿深紫色飛魚服的指揮使秦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