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白皙,指甲修整的齊整漂亮,泛着淡淡的粉色,如同桃花的花瓣一樣,指尖上的楊梅鮮紅晶瑩,如同裹着一層暗色的光,被他白皙的手指一捻,更顯得紅白相互襯托。
衛箬衣接過了楊梅,放在嘴裡一咬,楊梅鮮嫩,已經是熟透了的,一汪酸甜酸甜的汁水頓時沁在了脣齒之間,那種新鮮和清洌真是直入心脾。
“好吃!”衛箬衣吃了一枚楊梅之後,不由點頭。似乎美食在嘴裡,心情也跟着好了許多。
衛箬衣……原來她是需要吃的才能改變心情啊!
紅紅的梅子汁液微微的染在她的脣角,少女的眸光晶亮之中帶着幾分饕餮滿足之意,脣色更加的濃豔了起來,卻帶着一股豔而不妖的氣質。蕭子雅斂下了眼眉,脣在不經意之間抿了一下。
鏡湖不算小,畫舫行至湖水中央,周圍一片湖水清洌浩淼,真有一種四處無人的清幽之意。
畫舫拋錨停住,便停在了這碧水清風之中。
蕭子雅命人將畫舫四周垂落的珠簾捲起,將白紗放下,風過,白紗飄然,如同仙境一樣。
有錢又有閒的人真好!
衛箬衣不由在一邊感慨着。
梅子吃的有點多,牙齒不太舒服,這楊梅雖然是酸中帶甜,但是吃多了,牙還是會倒。
蕭子雅又貼心的叫人端來清水給她漱口,又換了幾種軟糯清香的點心上來。
衛箬衣胃口大開,又是有點自暴自棄的,所以乾脆放開了吃。
蕭子雅就笑眯眯的坐在一邊安靜的看着衛箬衣如同倉鼠一樣一點點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慢慢掃光。
這姑娘平日裡大咧咧的,吃東西的樣子倒是文靜,一看便是受過良好教養的。誰說鎮國公府的崇安郡主一點禮教都不懂呢?再他看來,看着衛箬衣吃東西真是一種享受,她是在品味食物的本源之香,看她吃東西,會叫你也感覺到她吃的很香,東西特別好吃。
蕭子雅不由興致大動,他平日裡不喜歡吃這種軟暖的東西,總覺得是小孩子和小姑娘纔會喜歡的。
“我……可以嚐嚐嗎?”終於忍不住的蕭子雅開口問道。
“恩恩恩。”衛箬衣這纔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自顧自的吃,倒是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在看着。真是太沒禮貌了!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她才笑眯眯的說道,“你家廚子做的東西真好吃。”
蕭子雅笑的更濃了幾分,“這些都是按照我家那個皮猴子玉兒的口味做的,想不到你與他倒是喜歡一樣的東西。”他擡手拿起了一塊豌豆黃,慢條斯理的嚐了一口,還真是不錯啊,蕭子雅也默默的點了點頭。
“好久沒見他了!”衛箬衣笑道。
“他如今上學呢,該上上規矩了。”蕭子雅笑道,“以前我是憐惜他從小沒了娘,所以不想過早的找人拘禁着他,卻是讓他皮的有點無法無天了。所以給他找了幾個師傅,每天輪着教導他。”
“子雅大哥自己不就是全才,自己教就好了。”衛箬衣笑道。
“哪裡有那麼容易。”蕭子雅微笑扶額,“他只要一眼淚汪汪的看着我,我便硬不下心腸了。這樣不好。索性找別人去教,眼不見心不煩。”
“子雅大哥這麼溫柔的男人真是少見。”衛箬衣嘆息道,若非是他的腿傷了,這男人簡直就是極品啊!就是腿受傷了也沒什麼!他要顏值有顏值,要錢有錢,還溫文儒雅,唉!衛箬衣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再想想自己喜歡上的那個蕭瑾,真是一肚子的蛋花湯,人比人真是不行啊!他就不能對自己稍微溫和一點嗎?動不動就拿話來懟她,還胡亂猜忌懷疑她。
“箬衣……”蕭子雅擡眸清亮柔和的眸子,專注的看着衛箬衣。
“怎麼了?”衛箬衣回神,問道。
“沒事了。”蕭子雅怔了片刻,隨後再度垂下了眼眸,眼底已經帶了幾分蕭瑟之意。她又在走神!
那個叫她是不是走神的人到底是誰?
一個名字忽然浮上了他的心頭,他的眉峰再度幾不可見的微微一蹙。
蕭瑾從銀樓出來就已經後悔的要死了。衛箬衣眼底的怒火如同將他架在火上燒一樣,炙烤的他渾身難受。
即便是他想錯了,爲何她要生那麼大的氣!
她後悔便是自己的孫子,這句話還真是……絕情的不得了。
蕭瑾的心宛若被針紮了一樣痛!
不見便不見!一邊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嘶吼,似乎要宣泄出他全部的怒氣,一邊又有一種不安的情緒慢慢的彌散開來,抓心撓肝,讓他心底發空。
三天,他就給她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他再去找她,到時候再看看她怎麼說。
蕭瑾以爲自己能熬過三天,哪裡知道自己在第二天便已經受不了了。
第二天夜裡他就去了一次鎮國公府,悄悄的進了回瀾閣。很以爲,竟是連個暗衛的影子都沒見到。
回瀾閣裡面暗沉沉的一片,除了廊下的零星風燈之外,便再沒什麼光亮了。
衛箬衣不在!
暗衛也不在!
蕭瑾驟然一驚。她去了哪裡?不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去了冰河縣了吧。
不會不會,福潤還在,若是衛箬衣要走,怎麼也會帶着福潤的。
蕭瑾頓時心急如焚。
這都這麼晚了,她怎麼還不回來?
他是偷偷摸摸來的,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人問衛箬衣去了哪裡,更不能隨意抓個丫鬟過來拷問,這樣會引起鎮國公府的恐慌。
蕭瑾懷着一身的忐忑離開了鎮國公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便迫不及待的找人去查詢衛箬衣的下落。
陳一凡用了老大的力氣纔打聽到了衛箬衣的去向。
“頭兒。”他一頭大汗的跑了回去,“崇安郡主是受了拱北王妃之邀請和老夫人一起去了拱北王府在連山縣的茶場別院了。”
他說完,便悄悄的暗中觀察着蕭瑾的臉色。從早到現在,頭兒的臉色都黑的如同鍋底。郡主這又一聲不吭的跑了,怎麼看起來,都是他們兩個鬧彆扭的樣子。
“出去。”蕭瑾寒聲揮手。
“是。”陳一凡不敢多留,實在是頭兒的臉色太難看了。所以他趕緊就從屋裡退了出去。
拱北王妃邀約?
之前衛蘭衣能入了四皇子府便是因爲拱北王妃將已經被休了的衛府那個姨娘帶去了陛下的面前。
拱北王妃這麼做已經是插手了衛府內部的事情了。按照衛毅的性子如何會忍!
而時隔不久,拱北王妃邀約忠勇夫人和崇安郡主出遊,她們竟然也就去了,這究竟是爲何?
蕭瑾在這邊百思不得其解,抓心撓肝的,卻不知道衛箬衣之所以會去拱北王府的別院是完全是因爲老夫人的斷骨。
那日在畫舫之中,蕭子雅再度提出邀約衛箬衣前去茶場遊玩,被衛箬衣給回絕了。
蕭子雅就告訴她,茶場之中有一處溫泉,對人的身體是極好的,他每年都要去泡上好幾回。所以雖然他的腿已經不能再恢復了,不過雙腿的筋骨卻是沒有變形萎縮,都是那溫泉的功勞。
衛箬衣這才動了心,畢竟老夫人到了春季容易咳嗽,手臂又折了,若是拱北王府的這個溫泉真的有效的話,陪着奶奶去試試倒是可以的。
蕭子雅見說動了衛箬衣,就回去請自己的母親下了一份邀約的帖子過去。
即便衛毅爲拱北王妃之前的作爲頗有微詞,再加上衛蘭衣之前在圍場之中又是在拱北王妃那邊被衝散的,心底非常的有怨氣,但是拱北王妃藉由送上請帖的機會親自登門,誠摯道歉,又帶了許多的禮物過來。衛毅即便再怎麼怒氣沖天,也不能伸手打了笑臉人。按照拱北王妃的說辭,那日蘭姨娘去尋她,說要以死想逼,若是她不帶她入宮,她就直接在明晨早朝的時候去撞宮門,所以她思來想去,被逼無奈也只能帶着她入宮了。畢竟要是真的讓這人在早朝的時候去撞了宮門,丟的不光是皇家的顏面,更是鎮國公府的顏面。這事情本就不能鬧開了,撕破了臉皮幾家都不好看。
衛毅想想到也是這麼一個道理,雖然拱北王妃多管閒事了,不過倒也是出於好心。想想現在的狀況,蘭姨娘已經被處置出府了,衛蘭衣也算是求仁得仁,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算是對得起她了。至於他們的府邸也因爲這些事情湊在一起共同作用,變成了國公府,也算是得了點好處。
況且拱北王府這溫泉還是比較有名的,聽說真的有點療效,爲了自己老孃的身體,衛毅也就答應了。拱北王府這回賭咒發誓會照顧好老夫人和崇安郡主,這才讓衛毅稍稍的順了點心意。不過他還是派了侯府不少侍衛跟隨保護。
橫豎旁人他是信不過的。還是自己人比較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