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在前面慢條斯理的走着,蕭晉安便在後面淺笑着跟隨着,不緊不慢,不驕不躁。
等他們從這僻靜的迴廊邊走出去,走遠了,才從迴廊外的一棵樹上翩然落下了一個人。
蕭瑾嘴裡叼了一片紅葉,若有所思的看着衛箬衣離去的背影,隨後將懷裡揣着的幾枚秋棗和幾塊精美的小糕點拿了出來,他冷笑了一下,將那些東西統統扔到了樹下,這才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碎屑,揚長而去。
不記得他了?
她倒是撒謊撒的挺溜啊!氣的他順手摺斷了好幾根樹枝!
這算是什麼?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隨後再丟一個?年紀不大,花花腸子倒是不少!
虧他還怕她在這裡等宸妃娘娘來會餓,加上之前又流了不少血,所以帶來了秋棗和糕點來給她充飢順便補血,哪裡知道她就是這麼無情又寡意,還滿嘴謊言的一個人。
算是他今日認清她的真面目,山高水長,日後再不相見。
如此便是如了她的心意,反正她之前就說了以後兩人再無瓜葛!
不記得了?呵呵!虧她說的出口!
衛箬衣走到了紅葉院熱鬧的地方纔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上當了。
她經過之處,蕭晉安亦步亦趨的跟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算是什麼意思?
她走一步都有四皇子相陪相伴,即便是去找宸妃娘娘請安,四皇子都跟着,那不就是在宣告他們之間有點那啥嗎?
不要這樣啊!
開始衛箬衣也只是這樣猜測了一下,她走的慢了,還會聽到蕭晉安在身後提醒她,“崇安小心點。”
咦!衛箬衣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剛纔在那個僻靜的角落還叫她崇安縣主,如今就已經自動的將縣主兩個字給去掉了,只叫崇安,怎麼都感覺似乎親暱了許多。
她真的和他不熟啊!
如果目光真的如刀,衛箬衣覺得自己這一路行來,已經是被戳的千瘡百孔了。
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羨慕嫉妒加恨的小眼刀子,恨不得將她瞬間給戳成個篩子。
今日這紅葉大會是宸妃所辦,目的明確,如果四皇子殿下誰都不跟偏生跟在她的身後,還陪她一起去見宸妃娘娘,這代表什麼意思?有眼睛的人會,有腦子的人都會想。
她這是被人不聲不響的坑了……
“其實……我剛剛說的是氣話!”衛箬衣回眸對跟在她身後的蕭晉安說道,“那個,我還是記得五皇子殿下的。我就是和他鬧彆扭了,所以纔不想理他。”
蕭晉安的臉上微笑不變,“是嗎?他惹崇安生氣了?”
“他就那樣!”衛箬衣笑道,“反正我氣也只是氣一會。”
艾瑪,蕭瑾知道自己又將他拉來當墊背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活颳了她?
不管了,蕭瑾那人雖然恐怖,但是不會爲了這點破事活刮她的,她又沒做別的,只是大聲宣佈對他的愛意罷了,他完全可以不用理會啊,反正這件事情是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相比而言的話,衛箬衣更不願意被宸妃拿來當槍使。
衛箬衣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非常認真而大聲的說道,“我就是喜歡五皇子殿下!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
她的聲音很大,幾乎可以用振聾發聵來形容,驚的在場的貴女與各府公子少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蕭晉安稍稍的一愣,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不過很快就再度解凍。
“知道了,你從小不就這樣?”他微笑着說道。
知道了就好,衛箬衣這才被綠萼和綠蕊攙扶着繼續朝前。
衛箬衣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週圍,剛剛她那一嗓子喊出去之後,似乎飛到她身上的眼刀子瞬間少了很多,證明這一句話“表白”的還是相當給力的!
貴女們在提及自己心上人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羞答答的,即便有也要說成沒有,絕對不會像衛箬衣這樣喳喳呼呼的唯恐天下不知,要知道一旦將來兩人不成,那名聲便是一落千丈,再無人敢要。所以愛惜羽毛的貴女更是連男人的名字提都不會提及,唯恐沾染了什麼不好的名聲,替家族門楣抹黑。
偏生衛大將軍卻是一個和旁人不一樣的主兒,他年輕的時候就狂傲至極,如今位極人臣,更是除了陛下之外,其他人皆不入他的眼。他的女兒自有他寵上天去,什麼家族門楣在他的眼底都是狗屁,只要女兒開心就好。
衛大將軍的縱容也造成了現在的狀況。
所以即便衛箬衣站在城門口去高喊她喜歡蕭瑾,也不會有人會多有的驚奇,這不是滿大梁朝都知道的事情嗎?不需要大驚小怪的。
但是衛箬衣現在當中大聲的說,便是表明了,她一點都不想和蕭晉安在一起的立場。
而宸妃娘娘那是什麼樣的人,德容兼備,最見不得的便是這樣的姑娘,衛箬衣剛纔那舉動無疑於當場給了宸妃娘娘一耳光。
宸妃便是再怎麼能忍,也斷然不會要了衛箬衣這樣的姑娘再當自己的兒媳婦了。
蕭晉安跟在衛箬衣的身後,嘴角的微笑淺淡了幾分,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這崇安縣主到底真的是一根筋,還是在裝傻?
能將衛箬衣抓在手中,那便是抓住了大梁朝的數十萬雄兵,難道他真的要將這個大禮拱手出讓?
這死丫頭剛纔那一嗓子喊的倒是痛快了,卻是紮紮實實的斷了他的後路,這一招快刀斬亂麻,真狠!你說她是無意的,爲何偏生走到人最多的地方無緣無故喊了那麼一嗓子,你若是說她是故意的,她那表情樣子看起來卻又不像……
適才母妃叫自己去尋她,爲的便是先造成一個勢頭,衛大將軍就快要凱旋還朝了,等他回來,若是得知自己與衛箬衣相處甚好,再加上母親從旁協助,這事情必成,一定能將衛箬衣給定下來。
可是剛剛衛箬衣那一嗓子卻是讓所有的計劃似乎都泡了湯,就連蕭晉安也覺得似乎這事情有點無法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