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平靜接受
這一夜，陸風禾說不上安穩還是不安穩。
睡覺前枍哥兒問了很多問題，陸風禾絞盡腦汁幾乎每一個都認真翔實地回答了枍哥兒。
枍哥兒睡着的時候，陸風禾早已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可是鼻息間的氣味不一樣，白露苑的傢俱一水的楠木，而蘊華樓只用了紅酸枝，這味道完全不一樣。
而且蘊華樓太久沒有主人了，就算時常收拾清掃，陸風禾還是覺得鼻息間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黴味，明明沒下雨，可一呼一吸都覺得溼漉漉的。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陸風禾恍惚地想。
不過轉念又想，她本就是毗陵人，要重新習慣毗陵的氣候還不是很快的事。
關鍵是陸風禾做了一夜的夢，像是畫本子一樣，一個一個地還能接上，只是想來完全不記得夢的內容了，只記得從始至終都有沈南珣。
枍哥兒早早醒了就把陸風禾叫醒，剛續上的夢做到一半就被打算了，陸風禾帶上了一些起牀氣。
叫了翠芝進來，讓翠芝帶着枍哥兒去換衣洗漱，自己卻躺在牀上悵然若失，怎麼都想不起夢的內容。
陸家早已分家，非年非節的，各方各屋都是自己吃，並不一起。
陸三爺這一房也是，朝食一般都是各郎君屋裡去廚房取了自己在院子裡吃，只有夕食纔會全部到趙氏那裡去吃。
陸風禾母子二人的朝食廚房的人已經送了來，並交代給青菱，讓蘊華樓明日自己派人去取，不會再送。
陸風禾並沒有在牀上躺很久就起來了。
今日一早郭家和趙明新一家都要離開，趙明新帶着妻兒坐畫舫南下回蘇州府，郭家則是乘馬車往北迴晉陵。
今日事六月初八，陸風禾已經出了月子，出門也無甚大礙。
陸風禾帶着枍哥兒用完朝食，枍哥兒瞪着大眼睛問，“娘，是不是要明日枍哥兒才能去蒙學？”
陸風禾點頭，“昨日九舅舅就告訴你了啊，今日休息一日，明日與哥哥姐姐一道去家學。”
“九舅舅還說明日開始就不是他教了。”
“家學有家學的先生，九舅舅有九舅舅的事要做。”
枍哥兒小小一個人還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哎，我還是想要九舅舅教。”
“術業有專攻，蒙學的先生是專門教蒙學的，等進了書院，你還能跟着專門的先生學畫。”
枍哥兒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嗎？池哥哥就會畫畫，可我覺得清姐姐畫得更好。”
陸風禾也不去評價哪個孩子畫得更好，池哥兒性子急，學的寫意，偶爾還學着陸九郎畫粗筆，筆勢號房，力求用最簡練筆墨，畫出形神。
清姐兒大約是學的白描，還很喜歡畫花卉走獸。
更具體一點的花卉走獸可能會更吸引孩子吧，陸風禾想。
陸風禾換上青綠色香雲紗外裳，牽着枍哥兒就下樓。
沈南珣等在院中，正看着院中大石缸裡的兩尾胖錦鯉你追我趕。
“爹爹。”
沈南珣聽到枍哥兒的聲音擡頭看去，陸風禾彷彿把一副價值連城的小青綠穿在了身上，水墨淡彩略施青綠，行走之間飄逸搖曳。
陸風禾本在膚白，哪怕天朗氣清樓梯的拐角處光線也並不明亮，加上一身青綠裙裳，沈南珣滿眼只有陸風禾會發光的小臉。
綠芙咚咚地跑下來，“姑娘且等一等，早間天涼，還是披一件披風得好。”
說着把手上月白的披風披到了陸風禾身上，披風還有一個大大的風帽，陸風禾說什麼也不戴。
風帽就這麼垂在後面，襯得陸風禾的臉更好了，沈南珣想上前去比一比，到底有沒有他一掌大。
沈南珣清了清嗓子，“走吧，父親母親已經往前院去了。”
陸風禾牽着枍哥兒平靜地嗯了一聲，從沈南珣身邊走過，並沒有絲毫的停留。
沈南珣扔下手裡的幾粒魚食，接過福安手裡的帕子擦了擦手，快走兩步追上陸風禾母子兩個。
“早間母親與我說蓁姐兒的滿月禮六月十五辦，伱意下如何。”
“母親定下便好。”
沈南珣接着說：“若是十五辦滿月裡，十八我便要回京了。”
陸風禾腳下一頓，十八就要走了嗎？他這一回京，往後兩個人再見面的機會約莫就扳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了。
陸風禾梗着脖子說了一句，“好。”
實在太短促了，短到沈南珣甚至都沒聽清陸風禾說了什麼，更別提她含糊在其中的情緒。
“爹爹，你要回去了嗎？”枍哥兒聞言鬆開陸風禾的手，跑到沈南珣身邊，張開手要沈南珣抱。
沈南珣微微屈膝抱起枍哥兒，“是呀，爹爹該回去了。”
“那爹爹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回去呀。”
“你在外祖家一直住着不好嗎？“
枍哥兒小臉皺成一團，“外祖家也很好，我還沒住過小樓，更沒睡過房子一樣的牀，只是，一直住着想爹了怎麼辦？”
沈南珣只能閃爍其詞地說：“等爹得空了就來。”
枍哥兒理解成等得空了就來接他們回去，認真地叮囑沈南珣，“那爹爹你可要早一點忙完啊，你可別忘了我和娘還有妹妹在等你接我們回去呢。”
沈南珣看了陸風禾一眼，重新對上枍哥兒的視線，“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呢。”
說完在心裡默默地補上一句，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陸家的宅子很大，走了約莫一刻鐘才走到前院，郭家的行李已經都裝上馬車了，正站在院子裡與人話別。
趙明新一家的箱籠昨日就只取了隨身要用的東西帶過來，也就兩三個箱籠擺在馬車上。
趙明新正在於趙氏說話，“姑母別送了，帖子我帶回去就行，說不定明後日祖父祖母就來看錶妹和蓁姐兒了。”
趙氏點頭，“好好與你父親說話，他大小脾氣就不好，難得回來，莫要與他爭吵。”
趙明新應下，“姑母放心，我省得。”
“好孩子，那姑母就不留你了，先歸家去，過幾日過來了姑母再留你盤桓些時日。”
趙明新看到沈南珣和陸風禾過來，衝他們彎腰作揖。
“世子、表妹。“
跟在趙明新身後的黃文珊顏色憔悴，不情不願地跟着夫君一同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