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爺看向窗外,儘管豔陽高照,他卻覺得要變天了。
“老大。”趙老太爺喝止了要辯駁的趙大爺。
“老大也是掛心新哥兒的前程,這外放要再回京都,總是會艱難一些。”
陸三爺和沉南珣都沒說話,前程這種事,誰又能保證呢。
陸三爺最後也只是說:“岳父儘管放心,若是我們能得好前程,自然也有新哥兒一份,若是……也不會牽扯到他。”
趙大爺也沒多想,只是單純地想到陸家在京都得罪了權貴,他們這番出仕還真不一定處處順利。
可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大爺也無話可說。
趙老太爺心裡越發清晰了,“我們在外奔波爲了這三兩碎銀也不過是爲了你們如意些,趙家別的幫不上,這銀錢方面若是有缺,儘管開口。”
陸三爺作揖道謝。
趙家兩位舅老爺也只當說的是去京都打點的銀錢,幾千小萬兩對趙家來說九牛一毛,若是能讓他們順遂些,兩位舅老爺倒也不介意接濟一番。
趙老爺子想的卻是,若能事成,便是散盡家財也不虧。
壽康就是在這個時候敲門進來的。
“何事?”
“京都聞家和襄王府都來人了。”這不是什麼秘密,壽康也無需避人。
沉南珣挑眉,“他們來幹什麼?找誰?”
“找到陸家門房,遞的陸老爺子和您的拜帖。”
”說完。”沉南珣有些不耐煩。
“說是特意來的,來給姐兒送滿月禮,我們行船太快,他們沒能追上,又說到了陸府不拜見陸老爺子不像話。”
沉南珣冷哼一聲,襄王府便不說了,就是聞家來拜見陸老爺子,哪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祖父那邊如何應對?”
“老爺子往門房去了一趟,在府門前收了兩家管事的禮,便說已經拜見過了,你們回吧。”
沉南珣忍着笑,這是老爺子會做的事。
“讓人帶他們去三白樓,就是客居在陸府,不便請他們入內,請他們去白帶樓吃茶賞景,我稍後便到。”
“那滿月禮……”壽康問。
“單子遞進來了沒?”
壽康從拜帖下面抽出兩張禮單。
沉南珣隨意看了兩眼,“兩家各首一件打頭的玉飾,讓娘子身邊的人去收。”
壽康應下。
趙二郎問:“長公主府和襄王府來人,真的不用請進府招待嗎?”
沉南珣搖頭,“不必,祖父都未請人進來,我若請了,豈不是讓祖父沒了面子。”
“再說了,就來兩個長隨門客,若非我未帶門客,三白樓這一趟我都不必走。”
趙二爺皺眉,顯然對沉南珣的話不大認同。
“長公主薨了,如今門頭都換成護國公了,說到底也就是個從一品,至於襄親王,我定西郡王府也不差。”
趙二爺這才勐地反應過來,跟前坐的這位不光是外甥女婿,還是本朝唯一一位異姓王世子。
沉南珣也在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這趟來毗陵太好說話了?
沉南珣又坐了一刻鐘,壽康來報,“青菱姑娘去接了滿月禮,替娘子和姐兒謝過兩家的厚愛,福安陪着去了三白樓,李冠子也一同去了。”
“李冠子來了?”沉南珣挑眉。
陸三爺看了陸三爺一眼,然後對壽康說:“好生招待,夕食也在三白樓安排下。”
趙家衆人縱然心裡滿是疑問,可在意識到沉南珣怎麼說也是世子之後,很多話有些問不出口了。
趙老太爺清了清嗓子,“你們要走便去同三娘說一聲忙你們的去,我去找陸老頭玩泥巴去。”
送走趙家三位爺之後陸三爺問沉南珣。
“那位李冠子……”
“岐州李家後人。”
陸三爺皺眉。
“聞家家主輕易不會讓他離了身邊的,他也在只有兩個原因,聞家家主也來了毗陵,或是已經不遠了,要麼,他是帶着任務來的。”
沉南珣手下有人同此人打過交道。
“岳父安心,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來的,終歸是要讓他心甘情願同四哥見上一面的。”
陸三爺不甚安心地點了點頭。
聞家家主若是真的來了,那針對的可就不僅僅是沉南珣了,而是陸家,這個消息實在有些措手不及。
沉南珣重新把壽康叫進來,“此番行風跟來了沒?”
壽康點頭,“來了,不過都在暗處。”
“讓他尋常侍衛裝扮去同他妹夫徐徐舊,問出他此番的目的,最好再問出住處,看看四舅爺有沒有機會同李冠子私下見上。”
行風就是沉南珣說的,李冠子姐姐嫁的軍戶,行風家世代都是沉家家主的親衛,是絕對忠於沉家的。
只是這些從來每人知道,沉家不要求親衛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要求親衛不得娶妻生子,他們除了遍到親衛隊,與其他軍戶無半分差別。
外人都覺得這樣親衛容易把消息透露出去,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甚至策反,於是很不把沉家的親衛放在眼裡,覺得沉家的親衛也就是從軍戶裡隨便選的。
實際上並非如此,正因爲信任他們,所以不過多地約束他們,也正因爲沒有過分的約束,他們越發忠誠。
壽康領命去了,陸三爺派人去找陸四郎的人也來回話了。
沉南珣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聞家家主肯定來了,而且一定不在毗陵城,就不知道是在常州府還是蘇州府,抑或城外。
“聞家家主來毗陵幹什麼呢?他這些年都未曾離過京,是什麼讓他離了京。”
沉南珣想不明白便問出了聲。
陸三爺對聞家家主並不熟悉,只是到他父母同陸老爺子那一段糾紛,可任誰看這事陸老爺子也對不上聞家。
長公主要嫁,陸老爺子不娶,官家便賜婚聞家。
按照這個邏輯,陸老爺子同聞家那位老爺子也沒什麼交集,聞家大爺到毗陵來又爲何事。
陸三爺甚至生出了一個離奇的念頭,去問問陸老爺子。
只是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甚至可以想象,陸老爺子把桌子拍得只想,大罵孽子,繼而說自己與聞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沉南珣見識了陸老爺子拍桌子的威力之後,也有些憷,倒不是怕他拍桌子,是耳朵受不了,老爺子幾下下來,耳朵嗡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