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璋瑪看着陸炎,見面竟然沒有行軍禮,心裡面很是驚訝,卻沒有點破,淡淡地說道:“你好,陸炎同志,聽說你還是一個處級官員啊,這個身份比較顯赫了,比我的級別還高。”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陸炎聽到他的話之後,心裡很是舒服,說道:“過獎過獎了,我在仕途上起步比較早,情報局是後來加入的。”他心裡說道,加入情報局還是被迫的,實在是沒辦法,李芷楠幾乎用綁架的辦法邀請他的,不過這種情況下顯然是不能告訴眼前這個教練的。
兩個人邊走邊說,來到一個辦公室裡面,席璋瑪說道:“請坐吧,可能是你一路上比較勞累了,我們就長話短說。你會在這裡進行一個星期的加強訓練,然後是考覈階段,通過審覈之後,就可以出去執行任務了。”
陸炎仔細觀察着席璋瑪的一舉一動,這個教官的表情很少外露,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陸炎知道這樣的人通常都有強大的意志力,屬於那種很少妥協的人,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很少有人和事情阻攔的住。
一時間看不透席璋瑪的性格特點,陸炎說道:“好啊,不知道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訓練?現在我可是很餓了。”
“那就從飢餓開始吧。”席璋瑪卻笑着說道。
“啊?”陸炎大吃一驚,飢餓是怎麼訓練的?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這個教官果然冷血,不知道人最難抗拒的就是飢餓嗎?而且他還是經過長途跋涉,剛剛從梧城到羊城,難道緊接着就要進行這樣慘無人道的訓練嗎?
席璋瑪拉開抽屜,拿出一副地圖說道:“這裡是一張蒙山地圖,蒙山就在西邊十餘公里的地方,你將會在這片山區獨自生活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你只要打一個電話,我們就會把你接應出來。”
說完之後,他把一部電話機和那張地圖放在陸炎的面前,說道:“現在,把你的身份證、手機、財物都交出來吧。”
陸炎的心裡暗暗叫苦,說是爲期一週的訓練,還以爲自己會學到什麼用用的本事呢,卻沒想到就是這樣的野外生存。慢慢騰騰地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都交給了席璋瑪,然後說道:“以前,你們也用這種辦法來訓練嗎?”
“這還是第一次,從來沒有嘗試過。”席璋瑪第一次笑眯眯地說道。
“第一次?”陸炎不由得悲嘆一聲:爲什麼自己總是別人的實驗品呢?他不知道,席璋瑪所說的訓練方式早就存在了,甚至是情報局特工人員的一門必修課,而且這種方式在二戰的時期就有人用這樣的方法來訓練士兵,在冷戰時期,野外生存是特種作戰士兵必須要經歷的一個科目。
席璋瑪對陸炎說的話就是爲了增加他的心裡壓力,做臥底的時候,一般人通常都在“像不像”上面準備充足。後來,總結出來的失敗經驗是,臥底的人需要非常堅強的意志力,也就是非常好的心態。沒有良好的心態適應能力,在巨大的壓力下,陌生的環境裡,四周都是敵人的情況下,人的神經很快就會崩潰的。當神經崩潰之後,破綻也就露了出來,比如說,在強大的壓力下,人會做噩夢,還會說夢話,在睡夢中說出自己的任務,說夢話也是宣泄壓力的一種方式,不過,在做臥底的期間說夢話,就是致命的。
來到第六訓練營地,陸炎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會被記錄下來。從見到席璋瑪的那一刻起,考覈已經暗暗開始了,陸炎卻懵然不知。
席璋瑪開着車子,把陸炎送到了蒙山的山腳下,指着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現在,你在這裡。喏,這個打火機是奉送的,不要灌進雨水唷。”
席璋瑪的話是對的,羊城是一個降水非常充沛的地區,兩個小時之後,傾盆大雨下了起來。
陸炎眼睜睜地看着席璋瑪的車子絕塵而去,他在大路邊站了一會兒,卻並沒有按照約定的那樣進入山區。
空着雙手進入山區,豈不是傻子一樣?陸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心裡面很快有了計較。
陸炎守在盤山道的拐彎的地方,這是一條省級公路,即使到了晚上也有車子路過,在拐彎的地方車子通常都會減速。就在一輛車子剛剛減速的時候,陸炎從路邊竄出來,雙手抓住車廂的欄杆,攀上車子。
這是一輛拉貨的大卡車,大貨車的特點是,來回都是配送貨物的,車主是爲了多掙一點運費,來回滿載掙錢更多,這就是市場經濟下的正常現象,不浪費任何一點資源。
讓陸炎失望的是,這些貨車上面大都是水果,根本沒有他需要的日用品。他需要衣服、鞋子、雨衣、手電筒、水果刀、麪包、罐頭等東西,這些都是生存依賴的必備物資。
在過去,這些根本不屑一顧的東西(家家必備,根本不需要重視),現在想得到一件都比登天還難。
陸炎想了想,很快明白了過來,從前面來的貨車都是從山區裡出來的,目的地是羊城。那麼,從後面來的車子,就是從羊城那邊出來,去往山區的,不可能從羊城運輸水果到山區吧?
他的想法很快被證明是對的,從羊城那邊過來的車子比較少,還是讓他等到了一輛。上了車之後,他扒開被苫布封閉的貨物,發現下面是紙箱子,心裡很是高興。
他扒車偷取貨物的行爲十分危險,大貨車的高度通常都在十米以上,在顛簸的路面上,必須要時時用一隻手抓住纜繩,才能不被顛簸下來。在偷取貨物的時候也是這樣,只有一隻手臂能動。
陸炎把兩個紙箱子從車上拋下來,騰出一個人身體的空間,縮身隱藏起來,開始翻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一個小時之後,他帶着一個鼓鼓囊囊的揹包從車上下來了。
跳下來的時候車速很快,這裡是比較平坦的路面,車速當然非常快。陸炎看不清下面是不是有路標什麼的,如果是平地還好說,有路標等障礙物,那就是殺人的兇器,深夜跳車,最怕遇到這些東西。
他先把揹包扔下去,接着雙手攀住車子,狠了狠心,這才抱着頭跳下。身體跟路面接觸,呯的一下,撞擊得很痛,當他打了兩個滾爬起來之後,這才覺得身體火辣辣地痛。
不等他眼看傷勢如何了,大雨已經下了起來。遠在訓練基地裡面的席璋瑪看着屏幕上的小亮點,一開始還是靜悄悄的,根本很少移動,後來,變得速度飛快。跟他在一起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咦,他腳下裝了滑板啦?走的那麼快。”
“笨蛋,他上了車了,速度當然是飛快的了,看樣子我們這次的計劃還是錯了,這小子精的像猴一樣,懂得利用地形條件,早知道如此,應該用直升機讓他空降在無人區上面。”席璋瑪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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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裡哪裡有無人區啊?十里八里的就有村子了。”年輕人對當地的環境還是比較瞭解的,羊城四周屬於人口密集的地區,無人區只有邊緣的藏族和西西里那邊纔有,在南方,任何一個平坦的地方都有人居住。
席璋瑪咳嗽了兩聲,不知道是嗓子有點難受了,還是在故意的掩飾着什麼。
陸炎看到大雨下起來了,急忙跑起來。在心裡默想一下揹包掉落的地點,回頭跑了兩分鐘左右好不容易纔把揹包找到。
還好過往的車子並不多,而且司機們顯然也沒有把他的揹包撿走。陸炎從揹包裡面拿出雨衣來,儘管身體已經被淋溼了,有了雨衣之後也只是能抵禦一些寒冷而已,身體依舊是溼漉漉的。
他沿着公路繼續向着山下走,打着手電找到了一開始就扔下來的兩個箱子。打開箱子,很是失望,裡面是中性筆什麼的辦公用品,他拿了兩支筆,放進揹包裡面,然後坐在紙箱子上開吃。吃的是麪包和火腿腸,都是從貨車裡扒拉出來的。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覺得身上舒服多了。
他沒有進入山區,山上有蚊蟲,還有毒蛇出沒,一不小心就會被這些有毒的動物襲擊。他可不能保證自己受到襲擊之後,席璋瑪會不會來救他。反正儘量不要讓自己深入到危險的地區,這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夜色很深,他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按照從訓練基地出發的時候天色剛剛放黑來計算,現在最多是午夜十二點左右。他沿着公路走,找到了一個排泄雨水的涵洞,發現涵洞裡面流出滔滔的雨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在山上最怕的是遇到山洪爆發和泥石流什麼的,沖走一個人跟沖走一隻螞蟻有何分別?
他只有一直走下去,在這裡沒有乾燥一點的休息的地方,更不敢逗留下去,一旦覺得累了,就有可能睡着了,人在睡着的時候最容易受到襲擊。
陸炎現在很明白,只要捱過了一個星期,還不死,就是勝利了,根本算不上什麼任務,環境卻十分險峻、惡劣。
到了天亮之後,通過迷迷濛濛的大霧,他找到了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小村子。這才鬆了口氣,走過去,這個小小的山村的房子擠在一起,佔據了四面環山的僅有的一塊平坦的山谷。一共有十一間房子,只有一家的房子比較結實,是青石碧瓦的建築,外面有高大的院牆,其餘的房子都是泥坯房子,連一個院牆都沒有,只有簡易的柴扉和木頭的柵欄。有一戶人家的山牆都倒塌了,可能是裡面已經沒有人居住了。窄窄的一條小路貫穿了村子南北,路面很窄,僅容一輛牛車通過,這個村子距離公路只有一里路遠近,站在村子的任何地方都能一眼就看到車來車往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