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畢竟不是自己家裡,也不是在酒店,這是在梧城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的辦公室裡,張治嫺這麼大膽,真是不怕被人看見。
張治嫺敢這樣,並不一定就意味着陸炎就敢這樣,有時候女人要比男人膽子大得多,尤其是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更是會失去理智,滿腦子都是衝動,就像這時候的張治嫺,估計她腦子裡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就叫是在什麼地方,就不顧一切地抱住了陸炎。
陸炎急忙用腳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也反手抱住了張治嫺的肩膀,用脊背靠住了門,這樣的話一旦李院長回來,或者是有人要進來,就不會很順利地推開門。
鼻子裡涌進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這是陸炎在羊城的那段痛苦的記憶裡最熟悉的味道,那段時間陸炎的心情非常糟糕,情緒低落,正是這熟悉的味道撫慰了他。回到梧城之後,他想忘記這股味道,也曾想這輩子再也聞不到這股子味道了。沒有想到,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張治嫺竟然會在這裡跟自己相逢,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兩個人溫存了片刻之後這才分開,陸炎急忙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張治嫺溫柔地整理了一下陸炎的衣領,揀去他身上沾着的幾根長髮,紅紅的眼睛看着他,笑着說道:“我從羊城辭職了,來到了梧城市,目前是這家醫院的主治醫生。”
聽到張治嫺的話之後,陸炎的心裡一時間百味雜陳。張治嫺深深愛着他,在羊城的時候就不顧一切交出了自己,沒有想到最後還是前後腳追到了梧城市。不用說,一定是張治嫺受不了相思的煎熬,這纔來到梧城市的。
陸炎無法用語言去責備張治嫺,這個女子熱情似火,跟他一見鍾情。而且,張治嫺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本身也是一個有修養,非常知性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能放棄羊城的工作追着自己來到梧城,可見對自己也真是用心良苦。
陸炎慢慢地說道:“怎麼不事先給我打一個電話呢?我去接你啊。”
張治嫺嫵媚地笑了笑,一轉身看了看四周,臉上居然帶了幾分吃驚的表情,好像她這纔想起,這裡是院長辦公室一樣。
幸好李院長不在,張治嫺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溫柔地說道:“我怕打擾你啊,所以來這裡之後一次都沒有去找過你,不過默默地在省委大院門口那裡等過你,看見過你上下班的樣子。我相信緣分,只要我們有緣分,就會再一次相遇的。如果真的無緣,那就近在咫尺擦肩而過,又能如何呢?”
“你真傻。”陸炎說不清心裡是想責備她,還是被張治嫺的真情感動了。
張治嫺咬了咬嘴脣,說道:“我真的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我知道你有家室,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可是,自從你走了之後,我經常失眠,你的影子總是糾纏在我心裡揮之不去,如果再不見到你,我想會瘋掉的。來到梧城市之後,想到跟你距離這麼近,我的失眠不藥而癒。我知道,我做對了,就是要這樣纔好,不去打擾你,就這樣默默守着你,心裡感到一種滿足,一種充實的力量。看到你的樣子,就像是你進入了我的身體裡面一樣的,那麼幸福,那麼安全。”
陸炎擡擡手,輕輕摸了一下張治嫺的頭髮,深深嘆口氣,說道:“你爲什麼要那麼傻呢?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的,真的,一點也不值得。”
張治嫺的眼睛堅定地看着他,說道:“值得不值得,我說了算,我說值得,就是值得的,別人怎麼看,我完全不在乎。”
“你來這裡多久了?”陸炎嘆了口氣問道。他不想在抽象的感情問題上糾纏下去,反正張治嫺是鐵了心從千里迢迢的南方找到了這裡,想把她趕走或者是勸說她想開一點,都是很不現實的問題。
“年後剛來,正要來問問李院長,我的檔案是不是建起來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你。哦,對了,你在這裡幹嘛?”張治嫺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這是她們院長的辦公室,不知道陸炎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找李院長辦點事,他出去了,別站着了,還是坐下來說話吧。”陸炎喧賓奪主地說道,他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辦公室,也正是用這樣的行動來掩飾一下自己的不安。他不想騙張治嫺,但是又能怎麼說呢?難道是直言不諱地告訴她,自己到這裡是來調查一個女人的病歷,一個和自己同樣有過超友誼關係的女人的病歷嗎?
張治嫺搖搖頭,看了看門口說道:“算了吧,剛纔就是太激動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讓你見笑了。這裡是院長辦公室,不方便,我們另外再約一個時間見面吧,如果你覺得有需要的話。”
陸炎點點頭,沉思着說道:“擇日不如撞日,那就在今天晚上吧,我請你吃飯,也算是給你接風洗塵了。”
“好啊。”張治嫺很高興地一口答應下來。
陸炎說道:“辦完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到時候開車來接你好了。”
“嗯,我等你。”張治嫺優雅地擺擺手,轉身再看陸炎一眼走了出去。
聽着噠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裡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了,陸炎的心中百感交集。張治嫺身上熟悉的味道還停留在他的衣服上絲絲苒苒的,陸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運氣好還是上天故意來懲罰他呢?剛剛走了一個宋穎紅,又來了一個張治嫺。而且張治嫺還是剛剛來到梧城市,他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種力量,叫做命運之手在左右着人們的生活,讓男男女女在這隻大手之下演出着喜怒哀樂的種種世態。
李望止在陸炎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纔回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臉色猶豫不定的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