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還想問小九身體情況的時候,卻發現小九已飛躥出了牆外,只剩下一道殘影。
哎,但願是她想多了,有百里星華在,小九應該不會這麼快病發。
……
第二日。
江太夫人一早便來到百竹苑,看到江子笙那一張素淨未施半些脂粉的臉,一招手,身後的丫鬟便拿着一個首飾盒走上前來。
“替大小姐好好打扮一番,今日去太傅府,可不能失儀。”
“是。”
江子笙剛起沒多久,整個腦袋都是暈暈乎乎的,下一秒便被四五個丫鬟按在梳妝檯上,描眉勾脣,足足折騰了大半個時辰。
看着鏡子中那張濃妝豔抹的臉,江子笙猛地咧開嘴,猙獰一笑……
這樣子還真像電視劇那些含冤而死的厲鬼。
“大家閨秀怎麼能做出這般怪相。”江太夫人呵斥了一句,拉住江子笙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子笙啊,你放心吧,楊勇是個實誠的孩子,你嫁過去他不會虧待你的。”
江子笙掩面,心底冷漠卻故作羞赫地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太夫人就不要取笑子笙了。”
江太夫人看她這副小女兒的嬌態,眉眼帶笑地對身後丫鬟道:“把金絲藍絨短襖拿過來,替大小姐穿上。”
江子笙看着丫鬟手上捧着那價值不菲的藍絨短襖,心底不由暗暗咂舌。
看來這個江太夫人爲了江子笙能夠嫁入太傅府下了不少的心思。
若是她知道自己要故意搞砸這門親事,估計會當場氣出血來吧。
對江太夫人江子笙是沒什麼厭惡的,雖然老婆子重男輕女,但至少從沒有對她有過什麼壞心思。
等會去了太傅府要不要收斂些呢?
江子笙一邊在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服,一邊胡亂想着。
看見江子笙穿戴完畢,江太夫人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沒有絲毫差錯之後,方纔滿意地點頭:“走吧,轎子已經在府外候着了。”
太傅府離丞相府不過只隔了四五條街,兩家人卻一次都未曾踏過誰的門,這其中的恩怨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
當江子笙出現在太傅府的大門時,無數道目光像審視一般從她射來。
江子笙仰頭看着眼前這座古樸宏偉的木門,竟有種陌生的熟悉感,好似她曾經到過這個地方。
“我們是不是見過?”一道青澀的聲音傳來。
江子笙循着聲音望去,看到一個男孩正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
這個少年不正是當初自己救下的孩子嗎,好像叫什麼來着?對,叫楊天凌。
“你是誰?”江子笙疑惑地看着他,揚起淡淡的笑意。
“三少爺,您見過表小姐?”老總管面色疑惑地看着楊天凌。
楊天凌又仔細瞧了瞧江子笙,不確定地搖了搖頭,“或許,應該……是我認錯人了。”
江子笙沒想到這個楊天凌竟然也是太傅府的人,還是她的親表弟,真是無巧不成書。
江太夫人把帖子交給太傅府的老總管,老總管便領着江太夫人和江子笙往府中走,眼睛時不時地往江子笙身上瞟。
看着江子笙酷似楊花語的那張臉,竟一陣恍惚。
這就是表小姐嗎,十幾年不見,竟已經出落的這般標誌了,老爺看到一定會開心的吧。
太傅府並沒有多大,不一會便到了會客廳,老總管看着江太夫人躬身道:“太夫人,表小姐請,老奴便告退了。”
江太夫人從袖中拿出一錠賞銀放到老總管手中,便帶着江子笙踏入會客廳。
江子笙一進會客廳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楊守誠,楊守誠也在看着江子笙,一雙握在椅子上的手,竟控制不住在微微發着抖。
江子笙實在是太像楊花語了,那眉,那眼,那脣,幾乎跟當年的楊花語一模一樣。
“花語……”楊守誠喃喃地念出這兩個字,站起身來,朝着江子笙一步步走去。
江太夫人眼中帶着一絲笑意,今日江子笙的妝容和服飾正是當年楊花語少女時期的裝扮,再配上江子笙那張臉,她十分肯定楊太傅會有所動容。
“親家公,這是花語的孩子,江子笙。”江太夫人好意地提醒道。
楊守誠似纔回過神來,眸光一黯,又仔細地看了江子笙幾眼,抹了抹眼角地淚,聲音有些嘶啞:“這孩子太像她母親了。”
“是啊,不僅這人像,性子也像,都是聰明伶俐的孩子。”江太夫人連忙附和道,“子笙,還不叫外公?”
江子笙看着這個蒼老的老人正滿含期待地看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清晰叫道:“外公。”
楊守誠身子一怔,許久才點點頭,緩緩地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對身旁的面癱少年道:“勇兒,這就是你的表妹。”
江子笙聽到楊守誠的話,立即將目光移到了楊勇的身上。
不得不說,小九形容極爲貼切,這個楊勇的確是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猛漢,體重最起碼有一兩百斤。
“表哥。”江子笙見楊勇一直瞪着自己,便率先開口。
楊勇聽到江子笙如黃鶯般婉轉聲音,一張臉竟飄上了兩朵紅雲,尷尬地嗯了聲。
江子笙噗嗤一笑,沒想到這個楊勇的臉皮竟是這般薄。
楊勇被江子笙這麼一笑更加慌了,踟躕地站在楊守誠身邊,進退不是。
楊守誠看了江子笙和楊勇二人一眼,對江太夫人道:“雖然你我兩家十幾年來從未走動,但是子笙始終與我們楊家血脈相連,太夫人在信中所說的事情老夫會慎重考慮的。”
“如此甚好。”江太夫人稍稍鬆了口氣,就怕出現什麼意外,如今看楊守誠沒有直接拒絕,這事情便算成了一半。
江子笙臉上笑意不見了,她沒想到楊守誠竟然會這麼好說話,只是看了自己一面就考慮這門婚事了。
所幸的是,楊守誠沒有一口就將這婚事定下來,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現在她要破罐子破摔,讓楊守誠對自己心灰意冷才行。
想着江子笙揚起一抹頑劣地笑,走到人高馬大的楊勇面前道:“表哥對這門婚事有什麼想法?”
楊勇沒想到江子笙竟然會在衆人面前談論自己的婚事,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禮數,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許久才道:“一切聽憑長輩做主。”
江子笙挑了挑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楊勇,“表哥可知道我之前與三皇子有過婚約?我現在可是一個棄婦。”
“……”楊勇聽江子笙這麼說,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對江子笙之前的事情是知道一些的,也是因爲如此,楊守誠纔沒有一口應下這門婚事。
他不知道的是江子笙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出此事,難道她對這門婚事並不滿意。
“子笙,你還不住口?”江太夫人根本沒想到江子笙會在這個時候挑起兩家人心中的那根刺,一臉抱歉地看着楊守誠,“楊大人,這孩子平時不是這樣的,您……”
江太夫人話沒說完就被楊守誠制止了。
楊守誠看着江子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愧疚和一抹堅定。
“婚事就這麼定了,越快越好。”
什麼?
江子笙面部表情僵住了,萬萬沒想到,楊守誠不但沒有打消結親的念頭,反而直接將婚事給定下來。
江太夫人臉上笑開了花,雖然不知道楊太傅目的何在,但這門婚事算是保住了,至此他們兩家也算是化干戈爲玉帛了。
楊守誠將面無表情的江子笙招到身邊,慈愛地道:“相府沒有人教你規矩,外公教你。”
江太夫人臉色有些難看,卻沒有說什麼,反而硬擠出一絲笑容,“子笙以後嫁入楊府是還得好好學學規矩。”
江子笙點點頭,看着相談甚歡的江太夫人和楊守誠,一個頭兩個大。
原來楊太傅是覺得相府沒有教好自己規矩,所以才這麼痛快答應這門婚事。
雖然楊勇這人沒什麼問題,但他們這是近親結婚啊,萬一以後生出的孩子是畸形怎麼辦?
不行,她一定得再想個法子才行,一定得破壞這門親事。
江子笙眼睛轉來轉去,最後落到了面部呆滯的楊勇身上,開口道:“表哥是真心願意娶我的嗎?”
“表妹放心,我楊勇從來不欺負女人。”楊勇僵硬地看着江子笙,對這個表妹他說不出是喜是厭。
江子笙抽抽嘴角,別看楊勇這個人五大三粗的,要是真的論起心智來,還指不定是誰欺負誰。
“那表哥能否做到,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
楊勇愣住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若是沒有妾室反而會招人口舌,這個表妹不會是魔怔了吧?
……
武賢王府。
一襲紅衣的任錦軒慵懶地靠在梅花榻上,單手撐着腦袋,一雙清逸的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暗衛泛着幽幽的光。
“屬下已查明丞相府確實有意與太傅府結親。”
“誰跟誰結?”任錦軒的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語氣懶洋洋的,就像是未睡醒一般。
“是江子笙和楊勇。”暗衛甲餘光偷偷打量着任錦軒。
“呵呵。”任錦軒寒芒一閃,漫不經心地站起身,清逸的眸子盡是嘲弄,“沒有本君的允許,誰也娶不了她。”
暗衛甲嚇得驀地一抖,心中疑惑,他們主子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別人的婚事了?
“走吧,本君也去楊太傅家中做做客。”
“是。”暗衛甲連忙追上任錦軒的步伐,心中對太傅府充滿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