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挑起脣角目光不明地笑笑,想當初她開醫館的時候歷經了多少困難纔將回春堂做起來。
而眼前的這家醫館開張的日子纔開沒多久,就有了如此的規模,客流比起他們回春堂毫不遜色。
要知道他們回春堂內的每一位大夫都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再加上江子笙的崇高的威信,所以擁有龐大的客源根本不足爲奇。而眼前的這家醫館就算醫資力量跟回春堂相差無幾,名聲也沒有江子笙的高,那爲什麼他們的客流會與回春堂的客流相比肩呢?
“這家醫館有點古怪啊。”江子笙看着“長生堂”三個大字,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任錦軒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對江子笙的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嘴角扯了扯,慵懶地道:“你若不想看到它,本君今天就可以讓它消失。”
聽到任錦軒霸道的語氣,江子笙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一臉輕鬆地道:“我應該能應付的來,您老還是繼續喝喝茶吧,我去回春堂一趟。”
任錦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子笙就火急火燎的下了樓,回院子迅速換回男裝,向着回春堂走去。
一到門口江子笙便愣住了,與長生堂不同,今天的回春堂格外的冷清,只有寥寥幾個病人。
虎子正拿個雞毛撣子打掃着藥櫃,齊老他們幾位做堂大夫看完病人之後則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閉起眼睛養神。
“今天難得清閒啊,我還以爲進錯門了呢。”江子笙故作輕鬆地挑起脣,清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回春堂裡,都有了回聲。
齊老他們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即像打了雞血一樣站起,急不可耐地走到江子笙身邊,欣喜異常地道:“江大夫我們可算是把您盼回來了。”
江子笙啞然地笑笑,“怎麼了,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
虎子放下雞毛撣子拉起長長地一張臉,低嘆一聲,“東家,這比大敵恐怖多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回春堂可真的要倒閉關門了。”
江子笙眉頭一皺,立即叫虎子把賬本拿了過來。
翻開賬本一看,江子笙整個人都不好了,回春堂本月的收入是上月的十分之一,關鍵上個月還是沒什麼人的春節。
看來虎子說的根本沒有誇大其詞,他們若是在繼續這樣下去,一個個都得捲鋪蓋走人了。
江子笙眉頭深蹙,難道是茶樓下面的長生堂搗的鬼?
不應該啊,就算他們真的有那個能耐,回春堂在華都風評一向很好,怎麼也不會在幾日就被打壓得擡不起頭。
“這幾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江子笙放下賬本,銳利的眸子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
所有大夫都沉默起來,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江子笙總感覺這些大夫有哪裡不對,看了無數遍,終於發現了端倪。
“咱們回春堂的張大夫去哪了?”江子笙算了算日子,今日坐堂的不應該是齊老,而是張大夫纔對。
諸位大夫面色更加難看了,誰也不敢都說一句。
江子笙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面色憨厚的虎子,冷聲道:“虎子你跟我的時間最長,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虎子有些懼怕地看了江子笙一眼,嚥了一口唾沫,纔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了出來。
五天前,華都新開了一家醫館名爲長生堂。
由於回春堂的名氣太大,即使長生堂那日診費和醫藥全免都沒有人願意上門,可謂是門可羅雀。
爲了讓令長生堂快速成長,長生堂的坐堂大夫也就是江湖人稱不死神醫的朱軼羣,想到了個絕妙的方法。
槍打出頭鳥。
朱軼羣看回春堂現在勢大,便帶了門下三五個徒弟來回春堂下挑戰書,直接挑釁。
原本齊老知道這事之後,是直接置之不理的。
畢竟他們回春堂現在在華都聲望非常,根本就沒有必要再接這些無謂的比試。
但這朱軼羣卻是不依不饒,說回春堂只是徒有外殼,還說連皇上賜的牌匾都是坑蒙拐騙偷來的,大肆侮辱回春堂。
這還不算什麼,爲了讓回春堂接受比試,朱軼羣直接把被子帶到了回春堂的門口,從早睡到晚,不給任何人進也不給任何人出。
是可忍孰不可忍,張大夫本就是一個暴脾氣的人,看回春堂都被欺負到了這個頭上,直接挺身而出第一個接受了挑戰。
齊大夫他們是怎麼攔都攔不住。
雖然朱軼羣號稱不死神醫,但張大夫也不是吃素的,第一場比試穩妥妥的贏了。
朱軼羣不服,非得再比試一場,甚至把全身家當的賭了進去,包括新開的長生堂。
張大夫原本贏了一局,自然是意氣風發,直接應下了比試,還加了回春堂的整個藥庫作爲籌碼。
第二場比試是張大夫最擅長的鍼灸術。
可人算不如天算,比試中途,張大夫不慎頭暈不小心扎錯了一個地方,輸了整個藥庫。
張大夫面色無光,要求再比試一場,賭注就是他自己。如果他輸了,就離開回春堂,生生世世都做朱軼羣的僕人。
想到可以免費得一個好大夫,朱軼羣自然答應了。
第三場比試是接骨,張大夫自上次頭暈之後,情緒就一直不太穩定,自然而然又輸了……
張大夫是除了江子笙外,數一數二的好大夫,這三場比試下來,名聲早就輸了個一乾二淨,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而長生堂成功藉助回春堂上位,短短一日便將回春堂的客流搶了三分之二。
後面又利用謠言,散播回春堂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弄的華都上下人心惶惶,不敢再來看病。
以至於到了現在這般潦倒的地步。
面無表情地聽完虎子所述,江子笙直接走到藥庫,雙手用力將門一拉,灰塵揚起,裡面別說藥材了,連點藥渣都沒剩下。
江子笙張了張嘴,嚥了嚥唾沫,沒有再說什麼。
“江大夫,這事不關長老的事,實則是那長生堂欺人太甚。”齊老看着江子笙陰沉下來的臉色,慌忙解釋道。
“這事我不會怪你們任何的一個人。”江子笙淡淡地看了在座的各位大夫一眼,清明的眸子說不上是喜是怒。
既然長生堂敢對回春堂上門挑戰必定是做足了準備,一定會不擇手段的贏。
張大夫因爲性子火爆所以纔會中了他們的激將法,落入了他們圈套之中。
“江大夫我們該怎麼辦啊?難道真的要讓長生堂欺凌到頭上不成?”幾位大夫沉重地看着江子笙,都希望她能拿出一個好的辦法。
江子笙忽然覺得任錦軒的那個方法很不錯,直接把長生堂給炸了,乾淨利落,還一勞永逸。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個豬一羣一定是對我們回春堂每一個大夫的性情都非常清楚,所以纔會這麼肆無忌憚地挑釁,目的就是是讓張大夫主動……”
江子笙正頭頭是道的分析着,晚晴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江子笙不悅地轉頭過去,冷聲道:“沒看到我正忙着嗎?”
晚晴怯懦地看着江子笙,小心翼翼地道:“東家,那個大夫不是豬一羣……是朱軼羣……”
江子笙的笑容僵在嘴邊,扯了扯脣角:“朱軼羣,豬一羣,這兩個有差別嗎?”
“……”衆人皆是一陣沉默,而後直接爆笑開來。
江子笙看到小九進來,挑起好看的脣角,向他招了招手。
小九雙手環胸板着一張臉,直看到江子笙時才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東家。”
“你馬上去長生堂一趟,我要他們的第一手資料。”江子笙明媚的彎了彎脣,清冷的眸子裡涌動一層薄薄的殺意。
呵,比陰險是吧?比狡詐是吧?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們回春堂的身上,那她絕不介意好好的陪長生堂玩玩。
小九接到命令立即消失在原地,一眨眼直接到了門口……
江子笙看着空空如也的藥庫,心疼的無法自拔。
雖然不怪張大夫,但是他也不該把整個藥庫的藥材全都賭了上去啊,那裡還有她在藥尊堂搜刮來的珍稀藥材,價值連城啊。
虎子看到江子笙眉頭深鎖,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小聲地道:“東家,那個長生堂的不死神醫真的有那麼厲害嗎,連您都沒法搞定?”
江子笙茫然擡起頭看着虎子,極其認真地道:“你覺得我會搞不定嗎?”
虎子點點頭,又立即搖頭,最後憨憨地撓了撓腦袋,不解地道:“我是看東家悶悶不樂,所以才胡亂的猜了下。”
江子笙安慰性地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嗤笑一聲,“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是我不會輸的。不死神醫?這口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真正的不死神醫在這呢。”
虎子看江子笙信誓旦旦的樣子,又疑惑了,既然東家有信心,那爲什麼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江子笙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因爲沒了藥材才悶悶不樂,這樣傳出去多沒面子。
小九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書,有點類似賬本。
江子笙接過書隨意翻開封面,只感覺內心一陣崩潰。
“《不死神醫朱軼羣自傳》第一章:我的出生。”江子笙嫌棄地念了幾個字,看向面癱的小九,“這什麼玩意,墓誌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