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色蒼白卻俊逸非凡的男人正摟着一個不着寸縷的妖冶女子,淡白的脣角掛着一絲刺眼的紅色。
在門推開的一剎那,男人將已經了無生息的妖冶女子隨意地往地上一扔,陰戾地笑了笑。
“又帶了何人回來?”他的聲音如同鬼魅,讓人一聽便心驚肉跳。
此人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任錦軒。
江子笙朝着身後的任容萱難看地笑了笑,“那個,那個,郡主,今天要是不方便……”
“你想說什麼?”任容萱鳳目一瞪,手中的寶劍陡然出鞘。
“……”江子笙看到任容萱這般只好把即將出口的話全部吞進肚裡,擺了擺手道:“沒,沒什麼。”
“哼,少耍花招,不然沒你好果子吃。”任容萱冷眼地盯着江子笙,逼迫她移步向前。
看着危險的任錦軒,一股從生命深處發出的驚悚,讓江子笙遍體生寒。
前有狼後有虎,她現在舉步維艱。
“哥,我這次請來的是華都最有威望的江大夫哦。”
任容萱像是沒看到地上的死人,歡快地跑到任錦軒身邊,親暱地拉住他。
任錦軒聽得妹妹的話,難得的露出了笑容,溫和地道:“下次看到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夫殺了便是。”
江子笙聽得他說殺人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頓時感覺頭皮發麻。
她繃直了僵硬的身子站在門邊,鼓起勇氣道:“世子,草民醫術低劣,並未自命不凡。”
“滾。”
低沉好聽的聲音此刻如同勾魂的喪鐘,讓江子笙一陣心悸。
這個男人她見了不過寥寥四次,每一次都各不相同卻又刻入人心。
第一次在繡坊,風華絕代的他在站在她的面前,冷漠中透着疏離;第二次在街上,他的馬車險些撞到了她,他冷聲下令砍了狐假虎威的車伕,大義無私帶着些冷血;第三次在壽宴,他一襲白色錦袍,尊貴非常。笛音一曲牽動了無數少女的心。
而今天是第四次,他卻如同地獄中的殘酷的閻羅,嘴角殘留的鮮血無時不刻在提醒着他的嗜血暴戾。
從未怕過任何人的江子笙,這一刻膽怯了。
她看着他邪異地站起身子,明知他看不到自己卻還是慌亂地退了兩步。她怕,怕再靠近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像是感應到了江子笙的情緒變化,任錦軒的步伐如同鬼魅一般霎那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聽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任錦軒的薄脣揚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悠悠地道:“替本世子治病的大夫沒一個活了下來,你可知道爲什麼?”
江子笙慌亂搖搖頭,又突然想起任錦軒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才顫抖地道:“草民愚昧,若是世子今日不方便,草民改日……”
“呵呵。”
任錦軒輕輕笑了笑,淡淡的血腥味從嘴裡溢出,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已經好久沒有人敢反駁他了,這種感覺還是有點讓人懷念啊。
聲音還是如此的年輕,看來自己久不出門,大玄朝的人都已經忘記他的故事了。
江子笙靠在門板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惡魔,脊背一陣陣發涼。
要是她知道自己一句話會讓任錦軒產生那麼多的想法,估計會立即扇自己兩巴掌吧。
“既然不怕死,那就給你一個機會吧。”任錦軒說着一把將毫無準備的江子笙丟到了鬆軟的梅花榻上伸出修長的手。
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讓江子笙心臟驟然停止,她暗暗地深呼吸了兩次纔敢去看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她轉身欲要尋找任容萱,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房間。
“不把脈嗎?”任錦軒將手停在江子笙的臉邊,就要觸碰到她的鼻尖。
聽到他冷漠的話,江子笙纔回過神來向後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拿過他的手。
很冰,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江子笙一碰就要縮回,一想到他是自己的病人才剋制住了心裡的害怕,摒除雜念認真地把脈。
他的脈搏跳的很緩,若不仔細探尋根本察覺不出在跳動。
以往把一次脈不過片刻顯示屏就會自動出現病因病症和治療方案,這次卻足足握了半刻,顯示屏上還是一無所有。
江子笙心不由一緊,關鍵時刻金手指不會不靈了吧?
難道她的小命真得要交代在這了不成?
江子笙一邊把着脈一邊暗自祈禱,可是上天似乎故意作弄她一般,顯示屏上依舊空白一片。
看着已經略顯無奈的任錦軒,冷汗佈滿了江子笙的整個額頭。
“既然探不出什麼,那就死吧。”任錦軒猛地抽回手筆直站起身子,森冷無比地道。
“……”
完了,看來她的命就要就此隕落了。
江子笙顫抖地吐出一口氣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任錦軒鋒利如爪的五指毫不留情地朝着江子笙襲來,就在此刻,原本空白的顯示屏卻震動了起來,診斷結果終於浮現。
病因:視覺神經受損
病症:異物的損傷導致眼內組織結構的機械性破壞,目痛。
治療方案:先以鍼灸治療,再以中藥輔作
注:醫術9級方可診治。
溫熱的鮮血順着脖頸流下,任錦軒的指甲不深不淺地扣入她的肌膚,讓她不由得悶哼出聲。
“世子手下留情。”江子笙的鮮紅的脣色迅速泛白,她無力地抓住任錦軒的手,禁止他的下一步動作,“您的病我能治。”
她的聲音並沒什麼力氣,卻讓任錦軒如被烙鐵燙了一般,猛地鬆開了他。
“你說的可是真的?”任錦軒的聲音平靜無波,但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他十多年來,唯一一個說能治他病的大夫,明知沒有什麼希望,他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絲期盼。
江子笙捂住流血的脖頸,蒼白無力道:“我確實有把握能治。”
“你可知騙本君的下場?你若沒那份實力,本君大可留你一個全屍,倘若敢欺騙本君,本君定讓你屍骨無存。”
任錦軒的話裡無一不透出濃濃的威脅,此刻的江子笙已經騎虎難下。
“草民不敢欺騙世子殿下。”她看着任錦軒那脣邊的血痕,嚥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抖。
“好,你若能治好本君的眼睛,本君保你一世榮華。”
任錦軒慵懶無比地斜躺在梅花榻上,他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精緻美麗的鎖骨,脣角掀起一個殘酷的弧度,緩慢地睜開了那雙空洞無光的眼。
這是一雙很美的眼,瞳孔泛着些妖異的紅色,即使無神卻也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進去,就像深邃的星空。
他本就長得風華絕代,睜開眼的剎那更是令萬物失色。
江子笙暗自嘆息一聲,要是這雙眼睛完好無損,世上的女子怕是沒有一個能夠抗拒他以生俱來的魅力。
想到自己能夠令這雙妖豔的眼睛重見光明,原本佔據心扉的恐懼,開始不斷的慢慢削弱。
她緩慢地靠近任錦軒,伸出手觸到他的眼瞼處,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眼皮,仔細檢查着。
任錦軒那若有似無的呼吸,時不時地噴到她的素手上,酥酥麻麻的。
江子笙只覺得雙頰有些發燙,檢查完畢,迅速地收回了手。
“如何?”任錦軒冷漠的話語淡淡從口中傳出,隱隱含着些期待。
“世子的視覺神經因被淤血壓迫,毀了大半,想要痊癒得需要一段時間。”
“大概多久?”任錦軒不鹹不淡地問道。
“快則三個月,多則半年。”江子笙偷偷地觀察着這個惡魔的神色,見他沒有什麼動作,才稍稍鬆了口氣。
“本君十多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年半載,你儘管診治就好。”任錦軒說着啪啪拍了下屋內驀地出現了三個黑衣人,“有什麼需要的你可以吩咐他們三人。”
江子笙看任錦軒憑空大變活人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幸好她剛剛把銀針藏了起來。要是她剛一時衝動拿出銀針紮了下任錦軒,怕是躺在地上的屍體就多一具了。
想想也是如此,武賢王的嫡子將來王位的繼承人,要是身邊沒幾個貼身保護的暗衛,纔是真正的奇怪。
她故作鎮定地對任錦軒道:“多謝世子殿xiati諒。”
任錦軒沒有理會江子笙,隨意地一招手,丫鬟便端着兩杯熱氣騰騰地茶上來,一杯放在了任錦軒身前,一杯放在了她旁邊。
任錦軒慢條斯理地端起香茗,優雅地抿了口,又放在了桌上。
江子笙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要不是知道他雙眼失明,她絕對不會以爲他是個瞎子。
“開始醫治吧。”任錦軒淡淡地道。
江子笙聽言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原本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來。
她現在的醫術不過八級,離九級還差一些距離,大概還要兩天才能升級。要是任錦軒知道她現在治不了會不會立即把她給咔嚓了?
任錦軒許久都沒聽到江子笙說話,俊眉微微一蹙,略帶威脅地道:“怎麼?”
江子笙一顆心如同小鹿七上八下地亂竄,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
不能讓任錦軒疑心,一定要想出個法子來保住自己得之不易的小命。
不過短短片刻,無數個想法從大腦中過濾,就在世子站起身的時候,她腦中靈光一現,一個完美的藉口就此出現。
“世子殿下,並不是草民不願醫治您的眼睛,而是時間不對。”江子笙恭恭敬敬地道,漂亮的眼睛閃着狡黠的光。
見任錦軒殺氣突然騰起,江子笙連忙胡謅道:“雖然醫病不是卜卦,但是你這有些特殊,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您雙眼被陰氣所蝕多年,必須找個陽氣充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