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瓊?!”沈君高猛地瞪大眼睛,輕輕拍手,“難怪,難怪!”
傅縡微微頷首,難怪揚州刺史即使是在朝中有陳伯固的幫助,也依舊要前去聯絡陸瓊,因爲陳伯固的性格註定了他能夠掌握動向,卻很難將整個局面活起來,甚至還有可能得罪不少人。
而恰恰相反,現在揚州刺史需要的不只是在建康府中的一個點或者幾個點——只有點而無法連點成線的話,就算是揚州刺史有再多的點,終究沒用。
而很顯然陸瓊就是陳叔陵想要找的另一個節點,這樣陳叔陵的手腕才能從之前陳伯固、陳叔儉等皇親國戚之中伸出來,真正的探入朝廷的各個方面。
只不過在現在看來,只要陳頊還端端正正的坐在龍椅上,那麼陸瓊這個點陳叔陵就很難拿下,就算是真的拿下了,陸瓊有陳頊全力壓制,也不會真的能幫上陳叔陵什麼。
畢竟一旦陳叔陵在皇親國戚、朝廷重臣之中都有了足夠的點、有了足夠的支持者,那麼他以點連線,將威脅到的可就遠遠不止是陳叔寶,還有陳頊本身了。
這也是爲什麼陳頊讓樂昌公主親自過來一趟,一來是說明這個消息的重要性,二來也是在暗示東宮,陛下現在並不是公平的,而是已經開始偏袒東宮。
因爲這個“遊戲”若是再公平的進行下去,陳頊屁股低下的龍椅,可能就會不穩當了。對於陳頊來說,現在的陳叔寶以及東宮衆多臣子應當從這一場“遊戲”中受到更多的磨鍊和考驗,但是不能輸。
趙武靈王的下場,陳頊不想要。
想清楚其中的關竅,沈君高鎮定下來,輕輕擺手:“這陸瓊我們現在動不得,甚至揚州刺史也動不得,只要陛下龍體健康,陸瓊就應該不會生出二心。”
傅縡點頭說道:“陸瓊不傻,肯定還是知道分寸的,而陛下也不會等着,多少都會給陸瓊提醒和警告。一樣的警告,他能夠給徐陵,自然也就能夠給陸瓊。”
“如此一來,這京城之中涌動的暗流,總算是可以平靜一段時間了。”沈君高呼了一口氣,“揚州刺史應該會老實一段時間,現在我們也不能有什麼大動作,否則少不了會把陛下的注意轉移到東宮。”
忍不住苦笑一聲,傅縡沉沉點頭。
現在掌握在東宮手中的力量雖然有些散亂,但是絕對不少,若是東宮趁着揚州刺史偃旗息鼓的時候開始肆無忌憚的採取動作,肯定會引起陳頊的注意。
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能夠懷疑陳叔陵威脅他的帝位,更能夠懷疑陳叔寶想早日將自家父皇取而代之,一旦因爲集結力量而鬧得風風雨雨,反倒是得不償失。
對於看着東宮的家底一點一點豐厚起來的傅縡和沈君高來說,一切還是謹慎小心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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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照亮並不算很大的院落,大樹下身影錯亂,李藎忱握拳向前直衝,而裴子烈原本是並掌成刀,見自己比李藎忱慢了一步,索性直接向後撤半步。
“不動如山!”
隨着一聲低喝,裴子烈猛地扎穩馬步,而李藎忱捶過來的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裴子烈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顯然李藎忱這一拳並沒有真正威脅到他。
“嘶!”李藎忱輕輕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拳砸過去還是很疼的,讓他也不得不向後連退,以防止裴子烈的後招。而裴子烈也沒有讓李藎忱失望,他雙拳狂風暴雨一般砸過來,直接將李藎忱籠罩在其中。
“侵略如火!”快速走動的身影驟然歸一,而裴子烈的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李藎忱的小腹外。
“好!”蕭世廉一拍手。
“好什麼好,我哥都輸了。”李憐兒在一邊不滿的說道。
蕭世廉撓了撓頭,一時間不敢多說。
而李藎忱鄭重一拱手:“裴兄武藝高超,受教了,只是不知道裴兄剛纔這是什麼招式?”
相比於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冒出汗珠的李藎忱,此時裴子烈尚且氣息平穩,微笑着說道:“這不過是我裴家流傳下來的些許戰場殺敵招數罷了,若是李兄感興趣的話,某可以傳授於你,以後免不了沙場拼殺的時候,也算是多幾手克敵制勝的本事。”
“既然裴兄都已經開口,那小弟恭敬不如從命!”李藎忱一揮衣袖,重新站定。
掌控朝野權力,是一個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有權力還在手中,整個家族才能夠經久不息的繁衍下去。而想要掌控權力,豈是那麼容易,畢竟天下想要走上巔峰的世家、想要出人頭地的寒門子弟不勝其數,千千百百人之中,到頭來又有幾個人能夠真的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所以世家爭權奪利,絕對不會只注重一個方面,免得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不剩下。
以文起家的世家也會派出子弟學習武藝,相應的,以武起家的世家,也不會放鬆對於家族子弟文化修養上的培養,以後就算是沙場上殺不出來名頭,也能夠在官場上搏得位置。
因此就算是聞喜裴家子弟歷代以來主要是以文官青史留名,卻也不代表裴家就沒有徵戰沙場的族人,而裴子烈所掌握的這些戰場搏殺技巧,有些是經過他這麼多年沙場廝殺自己領悟到的,但是大多數還是依託家族舊有的武學。
由此,一個龐大的世家能夠給它的子弟帶來什麼,是李藎忱這種出身寒門的人根本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這種龐大、廣泛的人脈和一代一代人積攢下來的智慧,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相比擬。
不過難以想象便難以想象,現在李藎忱想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將這些原本他奮鬥一生纔有可能接觸到的事物吸收過來,從而化爲己用。
李藎忱的心思其餘人又如何會不明白,不過對於李藎忱這樣的朋友,裴子烈非但沒有避嫌的意思,反而毫不吝惜的傾囊相授。
從一個角度來說,對於李藎忱這樣的朋友,裴子烈是欣賞並且很信任的;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裴家也好、蕭家也罷,更或者東宮那邊,對於這個年輕人都抱有一定的期望。
以後李藎忱若是成了棟樑之才,以他重情重義的性格,自然少不了各家的好處。
當下裡裴子烈雙拳撐開,沉聲說道;“李兄,且看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