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對等的戰爭。
費也進利在無奈的憤怒。
而城下的蕭世廉,輕輕鬆了一口氣。
雖然漢軍還沒有衝到城下,但是他已經能夠憑藉直覺感受到,這一場戰鬥應該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這種全方位佔據優勢、完全壓着敵人打的戰鬥,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潼關的敵人,並沒有強大到必須要自己提心吊膽的程度。
漢軍的雲梯車已經越來越靠近城牆,城牆上的箭矢紛亂如雨,幾乎將雲梯車射成了刺蝟,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兩個偌大的雲梯車吸引了大多數的注意力,所以漢軍才能在雲梯車下一點一點的將護城河填平,畢竟大樹之下好乘涼嘛。
潼關的護城河雖然算不得深,也不算寬,但是在敵人的弓弩居高臨下的覆蓋下,護城河邊上的人基本上不用想着能有什麼作爲,但是現在北周守軍爲數不多能夠頂在城上的弓弩手基本都被那越來越近的雲梯車給吸引住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曾經作爲自己最重要屏障之一的護城河,逐漸變成了爛泥潭,然後又徹底被一輛輛架橋車填滿,而除了雲梯車之外,其餘的漢軍士卒也扛着普通的雲梯快速接近。
城上的箭矢越來越密集,黃玩自己舉着一面盾牌,另一隻手上也是橫刀揮舞——親臨戰陣的時候他更喜歡用劈砍更加有力的橫刀,至於佩劍,還是出席重要場合的時候用吧——箭矢叮叮噹噹被橫刀撥開,而他身爲大漢的安南將軍領河內郡守,已經衝到了護城河邊上。
幾乎漢軍所有的將領都有加領郡守,只不過這個郡守一般都是遙領,倒不是爲了鼓勵這些將領,大家都知道這個虛銜在漢軍實際上拿下這些地方之前根本沒有任何用,有的時候甚至連俸祿都輪不到這個官職的人來領。
大漢這樣做,主要還是要告訴對面的北周,我們大漢有收復北方所有華夏故土的決心,當然也是爲了儘可能的拉攏對面的人心,同時也是方便武將佔領一個地方之後臨時接管當地民政,否則等後面的文官跟上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而如果沒有地方牧守的位置在身,這些武將也不好直接接管民政,大漢在這方面的律法還是非常嚴格的。武將就是外出征戰的,和民政必須要分開。
戰爭開始的時候,朝廷可以根據情況命巡撫統帶一路兵馬,或者委派都督管理一方民政,但是這都是要有掣肘並且只是臨時的,比如這一次徐德言帶着長安城的留守軍隊押送火炮直接抵達潼關前線,並且直接負責對潼關的炮轟,雖然發揮着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身爲巡撫的他還是要聽命於指揮整個西線戰事的蕭世廉的。
相同的道理,之前蕭世廉和裴子烈那種直接封都督並且統籌一方民政和軍事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了,就算是蕭世廉這一次再加都督,朝廷也肯定會讓諸如徐德言或者曹忠來分走他的一部分權力,都督麾下的生殺予奪,絕對不是他一個人就能決定的。更何況現在大漢已經不和當初那樣缺少有經驗的高級官員,設立都督統籌管理軍民事務的必要性也就沒有那麼高了。
當初南朝設立都督制度,主要還是因爲後勤和軍隊前沿需要保持一體,而都督麾下的州府基本上都是爲了供給前線作戰用的,所以讓都督開府來統籌規劃內外也有必要性。
如今大漢已經完全形成後勤體系,一旦戰事開始,後方州府會依據已經制定好的方案源源不斷的向前線運送糧食和物品,自然也就不需要都督府在自己的範圍內再進行規劃,都督自然也就沒有必要設立了。比如現在的潼關戰事,從巴蜀和關中源源不斷而來的糧食就已經足夠漢軍向前征戰,自然就不需要蕭世廉開府處理本地的民政事務。
潼關開戰之後,即使是蕭世廉本身,都已經站在了最前線,就在後面的壁壘上看着,身爲第一輪進攻的主將,黃玩當然不能也跟着蕭世廉站在那裡,他只能繼續向前頂。
以黃玩自己的驕傲之心,他也不允許自己和懦夫一樣站在後面。
跟我衝,從來都是他統帶士卒的最基本原則之一。
身邊的親衛們死死遮護着,不過依舊有不少人中箭倒下,就這麼滾落到護城河裡,準確說是泥潭中,成爲漢軍填平護城河所投入各種沙袋和物料的一部分。
很多士卒根本不等後面更多的填壕車跟上來,自家主將已經衝到了身邊,自己哪裡還有顏面和主將保持在同一個地方上,自然是要繼續向前衝,所以有不少人直接跳入護城河之中,淌着血和泥向對岸衝過去。而長長的雲梯也一點一點的從他們的肩膀上傳遞到對岸。
雲梯車壓在填壕車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而壕溝之中艱難跋涉的將士們,則發出整齊的號子聲。
在敵人箭矢的呼嘯聲裡,在城上城下的吶喊聲中,這號子聲和車子前進的聲音,是那麼的突兀而牽動人心。
第一個雲梯架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被城上的北周士卒推開,爲此北周守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當先推動雲梯的士卒直接被雲梯帶着從城頭上摔落,另外兩個想要把他拽上來的士卒也都紛紛中箭,很快整個城頭上都被漢軍又一輪箭矢覆蓋,北周弓弩手幾乎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潼關正面城牆的狹窄,意味着北周軍隊的弓弩手數量絕對比不上在城下展開的漢軍,更何況漢軍手裡的傢伙,射程要比他們遠很多,這就意味着漢軍可以擺開更多的方陣和城頭上的敵人近距離對射!
已經被火槍手奪走太多光輝的弓箭手們,這個時候也要給自己正名,而火槍手同樣不甘示弱,跑得快的這個時候也已經聚集在黃玩的身邊,黃玩手中的橫刀指向什麼方向,一排槍就會噼裡啪啦的打在什麼地方,幾乎那個地方很快就會一個站着的人都沒有。
“大漢,大漢!”又一個雲梯豎起來,這一次北周士卒失去了將其推開的勇氣,他們已經放棄了和漢軍遠距離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