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就是通過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訴所有林邑人,和大漢對抗是什麼下場,也又羞辱了一把丟下盧容逃跑的範梵志。畢竟這些林邑人也都是範梵志這個林邑國王的子民。
國王跑得快,讓百姓遭殃,自然範梵志臉上無光。
“子延這是在給我們爭取機會,”李詢沉聲說道,“他那邊兵馬數量不多,但是範梵志幾次和他交手都沒佔到上風,再加上又有海軍作爲後盾,所以範梵志不太可能再和他較量。可是京觀一出,就是在打範梵志這個林邑國王的臉,爲了穩定軍心,範梵志也必須要給出一個說法······”
杜齊不由的嘆息一聲:“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子延兄那邊把場子找回來,哪怕是範梵志更清楚我們這邊的威脅更大。”
頓了一下,杜齊無奈的一攤手:“某都有些可憐範梵志了。”
“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尤其是作爲上位者,”李詢淡淡的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國的國主,仰仗巨龍鼻息而活,卻不知好歹,有今日之下場,沒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杜齊登時一笑:“言之有理,那我們就給他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李詢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大漢,可不是這等跳樑小醜能夠招惹的,某覺得子延在南方做的就不錯,我們既然下手,就要下死手,否則之後死灰復燃,只會讓我們的後人們徒增煩惱。”
頓了一下,李詢徑直走向上首的桌案:“傳令,擊鼓聚將,準備進攻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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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羅毅,還真是打算把林邑人換個遍啊。”李藎忱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御書房中的文武們。
南方戰報傳來,雖然已經過了黃昏,天色昏暗,但李藎忱還是把官員們都召集了過來,分析當下南方局勢。
作爲一個後世人,他對於林邑的佔族並沒有太多的好感,歷史上他們沒有少在華夏的南方鬧騰,歷朝歷代都對南方的戰事頗爲頭疼,而到了後來又演變成了忘恩負義的越南猴子,想到父輩們浴血廝殺方纔換來和平,更是讓李藎忱對他們恨得直磨牙。
所以能夠在千年之前就徹底把這些猴子消滅掉,李藎忱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只不過他更傾向和習慣於通過民族同化和文化輸出的方式,讓外族人接受自己漢人的身份並且最終徹底融入到大漢之中,成爲大漢的一部分,所以當得知羅毅這個傢伙殺得人頭滾滾,甚至於都能摞起來京觀的時候,李藎忱多少還是有些無奈的。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林邑暴民已經是食之無味的雞肋,既然食之無味,那丟了就不可惜。
羅毅所做的並沒什麼錯。
砍腦袋、摞京觀,本來就是霸道的證明。
而一統江南到西北的廣闊地域的大漢,對內實行的是王道,而對外就沒有必要這麼仁慈,霸道纔是最好的能夠征服這些化外民族的辦法,畢竟這些化外民族信奉的就是最原始和最基本的強者爲尊,殺人砍頭顯然是最簡單的能夠讓他們因爲恐懼而屈服的辦法。
“林邑人好吃懶做,除了最底層的一些尚且還知道爲了溫飽打拼一下,上層的人每日裡沉浸在享樂之中,自是死不足惜。”楊素沉聲說道,對於林邑,他沒有什麼好感,也不介意送這些沒少惹麻煩的林邑人下地獄,“根據之前白袍的報告,林邑人的上層貴族整日流連酒肉之中,吃齋唸佛之事不做,魚肉百姓之事卻常有,這樣的民族,滅亡了乃是陛下爲天下做的善事。”
李藎忱嘆息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過如此。朕與諸位愛卿同在雲端之上,切不可行林邑人之事,否則到時候我們的下場怕是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
御書房內,官員們齊齊拱手:“臣等不敢。”
“不敢就好。”李藎忱調侃一聲,神色轉而變得嚴肅起來,“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爲鏡,可以知得失。此次南方之戰,是我們大漢第一次征服化外之國,也是第一次征服在政治制度以及治國理念上都不如我們的國家,但是征服或許是輕鬆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要討論認識爲什麼這個國家會被我們征服、爲什麼會失敗,只有從他們的身上找到失敗的原因,才能避免我們在今後重蹈覆轍。”
楊素等人一時默然。
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似乎把一切問題都想得太簡單了。
他們只因能滅一國而感到興奮和自豪,卻並沒有考慮過這國爲什麼會被滅,更沒有考慮過大漢又能夠從中吸取到什麼經驗和教訓。
的確如陛下所說,大漢之所以能夠壓着林邑打,是因爲在政治、軍事、文化以及民族凝聚力上等等都有着絕對的優勢,但是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出現了一股力量,擁有比大漢更加先進的政治體制和更加強大的軍隊,那大漢應該怎麼辦,難道就和林邑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國土淪亡、百姓死傷麼?
“臣等受教!”楊素等人同時正色說道。
李藎忱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諸位卿家,要常懷憂患意識啊。世界之大,我們並非就是所向無敵,雲端之上,也有鯤鵬能夠振翅和我們比翼高飛,所以對這個尚未知曉全部的世界務必要心懷敬畏,務必要最好隨時會淪入絕境的準備,我們並不是最強大的,但是我們廣泛的吸取教訓、尋找自己身上的毛病,總歸能夠變的更強大。”
林邑的滅亡,幾乎可以歸根於林邑貴族的奢靡和自大,三百多年來漢人的退讓,讓他們認爲漢人根本無暇南顧,自然也就有野心想要北上掠地,最終踢到了鐵板上。
林邑人是典型的夜郎自大,李藎忱並不想讓這種風氣也出現在未來的大漢之中。
歷史上的隋朝會滅亡,未嘗也沒有這個問題在,萬國來朝,讓時爲皇帝的楊廣失去了理性,單純的認爲自己已經是天下至尊,卻不知道國內國外,多少人在虎視眈眈,甚至就連身邊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心懷鬼胎。
最終楊廣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得那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