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兒也明白了個大概,在陳宣華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個小丫頭,活該!”
“憐兒姊姊,你不能這樣,還疼着呢。”
“我這算好的了,信不信把這件事告訴你樂兒姊姊,看她怎麼收拾你?”李憐兒眉毛一挑。
“我錯了。”
陳宣華登時端正態度。
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陛下也沒啥好怕的——最多就是被打屁股,但是樂昌她是真的怕,對於幼年喪母的陳宣華來說,父皇是一個很遙遠的存在,所以樂昌這個長姊更多的扮演着父母的角色。
“這還差不多,去吧。”李憐兒擺了擺手,樂昌不在身邊,這丫頭當真無法無天,她緊接着看向有些羞愧的尉遲貞,“貞兒別放在心上,你宣華姊姊就是這種喜歡胡鬧的人,還不都是讓陛下給慣壞了。她知道陛下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否則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陷害你。”
“管朕什麼事?”李藎忱頓時叫屈,“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哪裡拐?”
李憐兒哼了一聲,懶得理這個傢伙。
給自己找了這麼多嫂子,現在鬧出點事情來還得讓自己來頭疼。
陳宣華趁此機會溜之大吉,不過她還不忘在出門的時候對着李藎忱做了一個鬼臉。
“又欠揍了。”李藎忱笑了笑。
尉遲貞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的情況,心中有些暖意。
深宮大院,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能夠進入的地方,卻也又是多少宮牆內女子幽怨深深的地方,尉遲貞對跟在陛下身邊有的更多的是膽怯和畏懼,但是她總能看到李藎忱不一樣的一面。
這個和姊妹們嬉笑怒罵的陛下、這個虛張聲勢嚷嚷着要“打屁股”的陛下,有血有肉也有溫度。
原來宮牆之內,還是如此溫馨的。
想到這裡,她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李憐兒察覺到了尉遲貞的神情變化,心中暗暗感慨。
真實的宮牆之內,當然要比想象之中的還要殘酷冷漠,而自己的兄長以一己之力扭轉了這種冷漠,儘可能的化解開了矛盾和衝突,這應該是這些后妃們的幸運。
“憐兒,大早晨的過來,有什麼事麼?”李藎忱笑問,“朕這暖香閣,可是出了名的無事不登。”
女生外嚮,李藎忱實際上也是女生外嚮的受益者,要不是樂昌當時執意要嫁給他,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李藎忱。不過自家這個妹妹也算是外向的典型了,身爲長公主,卻時常以蕭家女主人自居,不能說把蕭家上下打點的蒸蒸日上吧,但是井井有條還是算的。並且蕭家老少,尤其是蕭世廉的弟弟妹妹們對這個長嫂很是信服。
對蕭摩訶的教子能力,李藎忱並不抱什麼期望,歷史上的蕭世廉默默無聞,而蕭世略倒是個實打實坑爹的貨,想想也是,蕭摩訶的正妻走得早,自己又常年征戰在外,根本就沒有教育兒子們的時間和機會,家裡後人長成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現在顯然李憐兒在蕭家就彌補了這一項短板。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李憐兒來,肯定是哪個小叔子有事了。
因此李藎忱不介意調侃一下。
李憐兒瞥了一眼李藎忱眼前的奏章,陛下顯然還沒有翻看,頓時明白過來:“皇兄還沒有看今晨送到太尉府的奏章吧,禁衛軍淳于將軍過大河之後分兵兩路,一路由自己率領直接前去進攻邵州,另外一路卻是由世略率領,前往齊子嶺牽制若干鳳。”
李藎忱怔了一下,旋即笑道:“齊子嶺乃是河內和河東的分界要衝,偏師出擊又有何不可?”
“可是他是讓世略去的啊,世略纔多大,都沒有加冠!”李憐兒忍不住提醒李藎忱。
李藎忱神情凝重幾分,看向李憐兒,正色說道:“且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戰場調度乃是將領之職,朕亦無從打斷,更不可能現在再去做改變,這樣會耽誤整個戰局,便說你家世略雖小,卻也已經是軍中校尉,其父年尚少衝便能衝鋒陷陣,爲何他不行?讓他獨當一面,難道不是機會?”
李憐兒一時語塞。
“蕭伯清知道你來麼?”
“不,不知道。”李憐兒急忙說道,“伯清這幾日都在邙山,皇兄是曉得的,現在可能還沒有收到消息。”
李藎忱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她:“你這個蕭家長嫂做的倒是挺合格啊,愛護弟妹固然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慣着了。能夠有如此歷練的機會,別人尚且求之不得,難道你家就要搞特殊麼?”
“皇兄,我主要是怕世略在軍中被人爲難······”李憐兒絞動着衣帶,“蕭家上下,已經出了一個太尉一個大將軍,世略是二子,只需要蒙承父蔭就好,本來就不必在戰場上衝殺,要不是這孩子堅持,也不會讓他從軍。”
李藎忱擺了擺手:“他是什麼身份,軍中誰人敢爲難他?你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在朕看來,保不齊就是他主動申請前去的,淳于岑拗不過他,或者至少根本不好反對,不然的話他淳于家何必爲難你們蕭家呢?”
李憐兒一時語塞。
這句話倒是,淳于氏和蕭氏同爲東南將門的頂樑柱,自是同氣連枝,如果不是蕭世略主動要求,淳于岑肯定不會也不敢這麼幹。
“朕倒是覺得,淳于岑還頗有膽量,竟然真的敢讓這個小子領軍。”李藎忱轉而笑道。
“陛下是看不起世略了?”李憐兒氣鼓鼓的看過來。
“好了好了,看得起,看得起。”李藎忱登時求饒,忍不住吐槽一句,“就跟個老母雞一樣護着你們蕭家的小崽子們。”
李憐兒瞪着李藎忱。
李藎忱揚了揚手中的奏章:“沒事就回去吧,要不就去後宮看看誰在,可以聊一聊,中午一起吃個飯?朕還得批閱奏章呢,現在是沒空陪你了。”
李憐兒一甩袖子:“皇兄自便吧,不過皇兄要請我吃飯,卻之不恭,我先去皇宮外醫院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目送李憐兒離去,李藎忱嘟囔一句:“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旁邊的尉遲貞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別笑了,傳朕旨意,太尉府張須陀速速入宮。”李藎忱拍了她的小腦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