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西域小國的目的顯然也很簡單,張掖一戰,吐谷渾大敗虧輸,現在已然是朝不保夕,所以這些原本聽命於吐谷渾的僕從國,當然要想方設法的試探一下大漢對於西域的態度。
從河西前往高昌,一路上有黃沙大漠,似乎難以逾越,所以大家看上去可以過沒有強敵叨擾的安穩日子了。但是一旦大漢拿下吐谷渾在高原上的領土,那麼必然會想方設法的繼續向西進攻,去攻佔且末等吐谷渾已經控制的西域城鎮。
如此,就等於高昌等國又和之前一樣,暴露在了大漢的兵鋒下,甚至還是兩面夾擊的那種。
這些小國在自家派出去的僕從軍跑回來、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吐谷渾就這麼玩兒完了的時候,就收到了漢軍向伏俟城進攻以及漢軍拿下敦煌的消息。
很顯然,這些消息也都是裴子烈有意散播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爲了讓這些正準備載歌載舞、慶祝高枕無憂的西域小國們意識到,吐谷渾之後,又有一個更加強大的王朝降臨了。
可以說這也是裴子烈對西域各國態度的試探。
而高昌等國的反應也很快,大漢的商隊抵達,他們也立刻組織商隊前來敦煌。
禮尚往來嘛!
而且這也表明這些國家的態度,至少他們是不願意和大漢做敵人的,如果大漢沒有意見的話,大家完全可以和之前一樣,繼續做絲綢之路上的好夥伴,西域各國的體量都很小,當然不會和大漢搶奪太多的利益,大漢吃肉,他們喝湯,就心滿意足了。
而整個西域的商路,自然都由他們來維持,只要沒有什麼天災人禍,自然不會影響到大家一起賺錢。
這些話,不需要擺在明面上說,通過西域各國派遣商隊前來,裴子烈心中就已經清楚。
坐在裴子烈下首的是新任河西巡撫徐德言和敦煌太守高勱。
安定和天水等地現在已經不算是大漢的邊境州郡了,作爲安撫西北邊境州府所設立的西北巡撫,自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現在西北的文政都交給了長孫晟,而軍事守備則交給了曹忠,這兩個人已經通過之前的表現證明能夠承擔起如此重任。
尤其是現在西北各州府的主要任務還是穩定民生、發展經濟並且接納從洮水等地遷徙而來的羌人,這些活計,一直在和羌人打交道並且頗有信譽了的長孫晟顯然也要比其餘任何人都合適。
而西北軍事上面對的威脅,已經不是羌人和吐谷渾,在這個方向上自有率軍屯墾的蕭摩訶鎮守,朝廷一直擔憂的,終歸還是草原。
草原方向,必有一戰,只不過現在還有別的敵人需要先擺平,再加上草原上的薛延陀部過於老實,所以朝廷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藉口把他們揍一頓。
不過可想而知,草原,從來不是弱者的天下。
遊牧部落終究不可能總是在草原上吃冰臥雪,他們需要從中原掠奪奴隸和食物。
因此無論是薛延陀部自己發展壯大,還是遠遁漠北的突厥人捲土重來,又或者是有一個新的部落,就跟當年的鮮卑、柔然和突厥一樣崛起,都終將牽動着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之間新一輪的征戰。
李藎忱現在還沒有穩定草原的定策,歷史上的草原真正變得平和,要到清代,因爲蒙古和女真聯姻的關係,讓草原上的各部落不通過掠奪也能夠享受到足夠多的利益。
而之後工礦業的發展,更是讓草原不再寒冷,甚至遊牧部落都已經自己放棄了遊牧的生活,掠奪、征戰,也就無從談起。
李藎忱不知道在草原上發展工礦業、促進本地經濟發展要到猴年馬月了,現在大漢內部的工業也不過就是個框架罷了。
因此李藎忱依舊隨時做好戰爭爆發的準備。守衛從西北延續到河套再到平城的防線,就是曹忠和韓擒虎的任務。
說回河西,徐德言帶領西北巡撫府衙的原班人馬前往酒泉,組建河西巡撫衙門,未來整個河西的政治和軍事中心,應該就設立在酒泉郡了。
酒泉郡,向東是張掖,向西是敦煌。從張掖向南,方便越過祁連山溝通吐谷渾,從敦煌繼續向西,則可以影響整個西域。
無論是吐谷渾還是西域,都是大漢未來版圖上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河西巡撫的駐地只能選在中間位置上,不偏不倚。
裴子烈此時率軍屯駐敦煌,向西威懾西域各國。
所以在簡單安置好官吏之後,徐德言便帶着幾個隨從前來敦煌。
巡撫,代天子巡查州郡、安撫萬民。
所以巡撫可以管理軍政和民事,卻又可以什麼都不管。
現在河西各郡都在按部就班的推動城市的建設以及移民的安頓。這些移民一部分來自於西北,主要是西北以及中原各個商號安排的人手,負責本地產業的開拓。
河西歸大漢所有,這一大片空白的市場,自然是先到先得。
此地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勝在地理位置足夠重要。
而還有一部分移民,則是之前各次大戰中吐谷渾的降兵。
這些人的來路各不相同,有的是世代居住在高原上的遊牧部落,有的則是河西本地的居民,甚至後者身上還有不少漢人血脈,是當年避禍西北的漢人後裔,當然他們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族羣通婚,也只是身上還帶着些中原人的特徵罷了。
他們的心裡對於這個民族自然也沒有多少認同感和歸屬感,不然的話也不會拿起兵刃追隨着吐谷渾進攻大漢。
大漢對於這些降兵倒也算寬厚,願意留下來的分田分地,安排就業,以後就是本地居民了,不願意留下來的,回高原上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一份事,那邊也有耕地和工坊。
至於返回自己的部落,那想都不要想了
大漢又不是活菩薩。
更何況你們自家的部落,如果歸附於大漢,那麼想見面總歸是有機會見面的,保不齊兄弟姐妹此時也在工坊之中呢。
這些事忙起來,自然是昏天黑地。
徐德言跑來見裴子烈,一來是不想因爲自己的存在導致下面官員們事事請示,事事拖沓,二來也是多年巡撫生涯,屬實是太熟悉這個流程了,只要把控一下關鍵,他就能保證不出差錯,所以能偷懶就偷懶,沒必要天天聽官員們彙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