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叩闕。
李藎忱萬萬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麼一出,甚至就連裴子烈和顧野王等人也嚇了一跳,裴子烈還下意識的以爲外面造反了。
“走吧,出去看看。”李藎忱苦笑道。
而此時陳禹一身便衣,穿過御道快步走上來:“參見殿下。”
“外面怎麼回事?”
“百姓叩闕肯請殿下即皇帝位。”陳禹急忙說道,不過後面卻還想說什麼,又頓住了,遲疑片刻,還是咬牙說道,“根據白袍線報,應該有蕭家、吳家、徐家幾個世家在背後推手。”
按照李藎忱的規劃,白袍的主要對手是外敵,所以這種情報按理說不是白袍應該插手的,不過李藎忱剛剛拿下建康府,羽林騎也不可能一時半刻就從白袍那裡把事情全接過來。
“情理之中,”李藎忱淡淡說道,“江南世家這是一起要送某一個大禮啊。”
說句實話,李藎忱並不像新這個時代的百姓能有這麼高的覺悟,尤其是這建康府,南朝朝代更迭二三十年就是一個,百姓們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若是換在巴蜀李藎忱苦心經營的根基之地或許還有可能,在這邊李藎忱自己都不相信。
明顯就是江南世家在背後推波助瀾,要真的說對本地的影響,皇室恐怕都比不上這些世家。
想到這裡,李藎忱也不禁感慨一聲,南陳二十年削弱世家、重用寒門子弟,到頭來還只是扶持了新的世家罷了。
宮門已經打開,李藎忱在李平的護衛下大步走出去,看着整個御街上沾滿的人,李藎忱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恐怕是整個建康府的人都來了。
而城外的百姓們黑壓壓的跪下:“我等萬民懇請漢王殿下即皇帝位,主持大統!”
李藎忱當即上前攙扶起來帶頭的幾個老人:“快快請起。”
“老朽等代表萬民而爲首,殿下唯有答應萬民之請求,老朽等方纔敢起身。”幾個老人急忙說道,“殿下莫要再推辭了,江南之地,天下之地,都當有皇帝統帶,懇請殿下即皇帝位。”
“懇請殿下即皇帝位!”又是一聲山呼。
“好,”李藎忱當即一揮手,“那本王答應!”
事已至此,李藎忱若是再不就坡下驢的話,就未免太矯情了。
“吾皇萬歲!”裴子烈和顧野王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黑壓壓的百姓再一次叩首高呼。
李藎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是走到了這一步。當這山呼海嘯的聲音逐漸散去,他上前攙扶起來那幾個老人:“諸位老人家請起,從今以後,朕爲天下之君,當以諸位吃飽穿暖、以天下太平爲己任!”
“謝陛下!”
“謝陛下——”
呼喊聲再一次傳來,而裴子烈和顧野王等跟在李藎忱身後的臣子下意識的對視一眼,眼眶中都有些溼潤。
當初他們艱難在蜀中的山路上跋涉的時候,可不敢想象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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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登基的詳細安排。”顧野王和孔範大步跟上李藎忱,尤其是顧野王這個老爺子,今天終於看着李藎忱修成正果,也就代表着他當初做出的選擇修成正果,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開國功臣的身份也算是對得起他這些年的奔波操勞了。
李藎忱接過來大致掃了一眼,微微頷首:“你們看着無誤就可以,東宮那邊派人去說了麼,陳叔寶怎麼迴應的?”
“陛下的要求陳叔寶全部接受,到時候陳叔寶會向陛下呈獻傳國玉璽。”孔範急忙說道,李藎忱登基之中最重要的一環自然就是從陳叔寶那裡接過來皇位的正統,尤其是傳國玉璽,這可以表示李藎忱是順應天意繼承皇位。
“那便如此。”李藎忱一點頭,實際上他的心早就已經不在這上面,傳國玉璽本來就已經按在了自己的手裡,天意民心都在這裡,登基只不過就是走個形式罷了,現在李藎忱更牽掛的是登基之後的大朝會,針對現在混亂的政治格局,他必須要做出足夠的改革,而在那個時候會有多少人接受、多少人反對,本來就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王莽貿然改革的後塵可不遠。
當然了李藎忱也已經和文官之中的顧野王、唐亦舜、駱牙等人通過氣,而武將裡面,裴子烈和陳智深等會參與大朝的將領也都心中瞭然,至少自家核心的文武官員都心中有數,這也讓李藎忱更有底氣。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的忙。”李藎忱微笑着說道。算起來最近的黃道吉日便是後天,所以顧野王和孔範兩個負責所有禮儀的人就得在明天一天之內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好在臺城之中,天壇和社稷壇等等倒是一應俱全。
等兩人離去之後,程峰快步走過來:“陛下。”
“怎麼了?”看程峰似乎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李藎忱皺了皺眉,衝着身後的李平使了一個眼色,李平急忙讓後面的親衛們保持距離。
程峰這才壓低聲音將今天在東宮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而李藎忱怔了一下,笑着說道:“你們做的不錯。”
“可是王后那邊?”
“某會處理的,此事不須你們操心,”李藎忱的聲音冷了一下,“以後也無須如此遮遮掩掩,如實上報就是。”
程峰打了一個寒顫:“諾!”
而李藎忱緊接着說道:“羽林騎擴編在即,把目光放長遠點兒,那些前朝餘孽,教育一頓就可以了。”
程峰頓時露出喜色,這是李藎忱對他的信任:“末將必不辱命!”
李藎忱點了點頭,徑直向後殿走去。不管怎麼說,今天樂昌這丫頭也算是捅了簍子,李藎忱也想看看她怎麼應對。
“姊夫!”一道小身影一下子竄了出來,讓李藎忱嚇了一跳。
“寧遠,你怎麼在這裡?”李藎忱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姊夫,姊姊她都已經閉門把自己關了半天了,你快去勸勸。”寧遠急忙扯着李藎忱的衣袖,“明明就是陳叔齊和陳叔文那兩個王八蛋,他們憑什麼這麼說姊姊!”
李藎忱苦笑一聲,低頭看向寧遠,而寧遠公主遲疑片刻之後說道:“你,你是不是也和姊姊吵架了?那,那我乖乖的回東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