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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淮陰時已經到了五月初。..
贏高很清楚自己在外面待了太久,現在必須要儘快趕到商縣,要率軍北上九原解決掉九原的匈奴大軍。所以自從離開了淮陰,他就馬不停蹄的趕路,到了三川郡的治所雒陽,已經是人困馬乏,特別是呂嬃已經快累的爬下了。
贏高只能下令在雒陽休息一天,次日清晨再啓程趕路。
白方領命在雒陽城裡找了一家客棧,贏高三人將一切收拾妥當,到前廳吃飯時,他驚訝的發現了坐在靠窗戶便的張衍。
看到張衍的這一刻贏高一愣,他怎麼會想到自己這般急着趕路,還會在這裡碰到張衍。
張衍見到贏高卻是表現的很淡定,似乎就像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一樣,他大步來到贏高面前,可是在看到呂嬃的時候他也一愣,沒想到呂嬃會跟在贏高的身邊。
不過他只是一愣便恢復了常態,笑道,“老夫跟高先生很有緣啊,我們又見面了。”
“確實,緣分不淺!”贏高冷冷的說道。
“上次在呂府,老夫就說過,要是再遇到高先生,必將於高先生一席長談,高先生可否記得?”張衍笑着問道。
贏高不想跟張衍多交往,便婉言拒絕道,“高穎車馬勞累,想早點去休息。”
“無妨,高先生自去休息便是,老夫晚上再找你。”張衍笑着說道。
贏高無奈,只能微微點頭。
用完吃食,呂嬃已經累的不行了,就徑直去房間休息,贏高倒是坐了片刻,這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到贏高睡醒時發現已經到了晚上時分。
他起牀走到窗前,開打窗戶,窗外晴空萬里,漆黑的天空泛着耀眼的繁星。
贏高心情舒暢了不少,便推門而出來了院中。..這時,他發現張衍就跟自己住在一個小院,而且他就在小院的石凳前自斟自飲。
看到贏高,張衍淡然一笑說道,“老夫等高先生很久了,請人座!”
看了一眼張衍對面的石凳,贏高緩步過去很大方落座。
張衍早已備好了酒杯和筷子,他給贏高倒了一杯酒,向贏高舉杯道,“這是高先生最愛喝的趙酒,老夫敬高先生一杯!請!”
贏高也舉杯,一飲而盡。
“高先生似乎很討厭我們陰陽家啊!”張衍放下酒杯嘆息一聲說道。
“張先生誤會了,高穎雖不瞭解陰陽家之學說,可陰陽家能夠順應天意而生,就有它存在的意義,高穎又怎麼會討厭它呢?”贏高反駁道。
“那爲何高先生總是有意的要躲避老夫,不願意跟老夫暢談呢?”張衍很直接的問道。
見張衍這麼直接的向自己發問,贏高也不想兜圈子,就直言說道,“張先生想與我暢談,何嘗不是因爲發現了我身份的不簡單呢?”
“高先生何以這麼說?”張衍問道。
“張先生覺得呢?”贏高反問道。
張衍微微點頭,“果然不愧是讓趙高和李斯聞風喪膽的武信君,這雄辯之才讓老夫佩服啊!確實,老夫在呂府的酒宴就已經猜出了你的身份纔想過跟你暢談一番。”
贏高對張衍道出自己是身份不驚訝,只是淡淡一笑,問道,“張先生想跟贏高談論什麼話題?”
既然被張衍道出了自己是身份,他也改變了自己的稱呼,不再稱自己爲高穎。
“武信君以爲老夫去沛縣爲何?”張衍很神秘的說道。
贏高搖頭表示不清楚。
張衍舉杯敬了贏高一杯酒,這才說娓娓說道,“在陰陽的學說之中,北極星爲帝王星,北斗爲帝王之車。北極星又名紫微星,它的位置永遠在北方,於星相學中的三垣之紫微垣,而北斗星的斗柄向周天旋轉,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所以,有帝星駕馭北斗而臨治四方之說。而在斗數中,紫微星當仁不讓的成爲了帝王之星。”
贏高聽的有點糊塗,不清楚張衍跟自己說陰陽家的星象說,他到底是想說什麼。
張衍卻不理會贏高是否聽得懂自己的話,繼續說道,“陰陽家精於星象之說,這兩年來老夫也是日夜夜觀羣星,發現北方的紫微星逐漸暗淡,而北斗星也已經偏離了原有的軌跡,而紫微星旁邊的子星也出現了衰敗的跡象,這是不祥之兆。果然不出老夫是預料,到了去年的時候陛下突然駕崩,長公子也差點遭到胡亥、李斯和趙高的陷害而死,致使大秦朝堂上出現了動盪不安的局面。”
“很早之前老夫就夜觀天象,早已推算出東南常有祥雲,有天子之氣,它將會取代北方早已暗淡的紫微星,駕馭北斗而臨治四方。可是就在陛下駕崩時天空出現了異象,中天紫微星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子星,它光耀萬丈,即便是紫微星早已黯然無光,它卻使得紫微星旁邊的那一顆早已衰敗的子星再次澱放出光芒,隱隱之間有駕馭北斗而臨治四方跡象。而且,這顆子星的出現遏制了東南天空的天子之氣,讓東南天空的天子之間難以擴散。”張衍說道這裡,看了一眼贏高,繼續說道,“剛開始老夫也覺得奇怪,怎麼就出現這樣的異象呢?可是聽到商賈敘說你在咸陽的所作所爲,老夫纔算是真正的瞭解了天空出現異象的根源,就在你武信君贏高身上。”
贏高聽得內心震驚不已,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要是以張衍的星象學而言,這個突然出現在紫微星身邊光耀萬丈的子星不就是自己嗎?而另一個紫微星旁邊衰敗的子星說的就是扶蘇了。這樣解釋的話,不就是因爲自己的出現才挽回了扶蘇的性命,又有了自己的努力纔有了扶蘇稱帝統御四方的可能嗎?而且,贏高清楚東南天空的天子之氣說的就是劉邦,而且自己的出現不就是導致劉邦難以有作爲的原因嗎?
然而,即便是聽完張衍的星象說內心觸動很大,贏高面上沉靜如水。他的這份沉靜讓一旁侃侃而談的張衍也是驚歎不已。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老夫纔會去商縣,想去見識一下這個改變了帝星命運,北斗星軌跡的武信君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張衍笑着說道,“不過老夫剛到商郡,就發現武信君已經離開去了沛縣,老夫就直奔沛縣,這纔在呂府遇到了你。”
“張先生何以知道高去了沛縣呢?”贏高不解的問道。
“武信君一離開商縣向東而行,老夫就已經觀察到東南天空的天子氣受到了影響,開始變得越來越稀薄,以此便猜到你可能去了沛縣,因爲只武信君你才能壓制住東南天空的天子之氣。”張衍又神神叨叨的說道。
“見了高讓張先生失望了吧?”贏高開口說道,不再提星象之說。
“不是失望,是看不透武信君?”張衍實話實說道。
贏高淡然一笑道,“何解?”
“武信君身上有帝王之氣環繞,天生貴胄之人,這才讓老夫看不透。”張衍有點迷茫的說道。
“這又是何解?”贏高也是不解的問道。
“因爲武信君的出現,紫微星身邊的那顆子星才從衰敗中解脫,星象顯示他將統御四方天地,他纔是真正的帝王之星,可是武信君身上怎麼還會有帝王之氣環繞呢?”張衍嘆息一聲說道,“這就是老夫不解之處,也是想跟武信君暢談的真正原因。”
“你我現在既已經詳談,可否有了答案?”贏高問道。
“沒有!”張衍搖頭嘆息。
“張先生僅憑星象之說就將贏高當成是改變帝王星命運軌跡之人,將贏高看成是大秦社稷安穩的柱石,這——未免有些荒誕了吧?難道你就沒想過這樣做會陷贏高於危險之中嗎?”贏高心中已經認同了張衍的星象帝王說,可嘴上依舊不承認。
“武信君既然有改國運,延帝命之能,又豈會被尋常的危險所傷?”張衍不以爲然的說道,“須知一切皆有命數,既然武信君的出現已經改了大秦國運,你的性命就與大秦的國遠有了關聯,又豈能是尋常危險所能傷及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