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很想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就像她進入社會後也慢慢懂了虛僞地笑,可這一刻,她真的笑不出來。
棕發女孩有些納悶地看向權岸,用英文道,“你妹妹是不是聽不懂英文?”
沒等權岸回答,棕發女孩便看着安夏用十分生硬的中文道,“你好,我是權岸的朋友,李麗,是你哥哥爲我取的中文名,好聽嗎?”
“……”
安夏沒有說話,就這麼站着,腦袋裡只剩一句話,李麗的中文名是權岸取的。
見安夏仍是沒什麼反應,棕發女孩氣乎乎地捶了一記權岸,用流利的英文嬌嗔道,“我就知道,你教我的中文都是假的,你看你妹妹都聽不懂。”
看着這樣的畫面,安夏想,她追下來做什麼呢?她爲什麼要下來看清楚這個畫面。
她發現自己是個小丑,渾身被大雨打溼的小丑。
顏料花了一臉。
已經不辨五官,已經沒有知覺。
很久,安夏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朝棕發女孩伸出手,“你好,Lilian,很高興見到你,歡迎來到A市,希望你會喜歡這裡。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她說的是英文。
說完,也不等他們說什麼,安夏一個人便匆匆跑下臺階,往自己的車跑去。
花了臉的小丑要怎麼挺直脊樑站在別人面前,至少,她做不到。
身後,傳來李麗錯愕的聲音,“Oh,你妹妹英文真好,聽不出一點口音。”
“安夏。”
權岸叫住她。
“……”
安夏站在雨中,身形僵住,一抹暖流涌出眼眶,她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等她的下文。
“安夏,你讓人把車挪開,雨太大,這邊出租車不好叫。”
權岸乾淨淡漠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
原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知道一切都是她故意的,也是,他那麼聰明,他當然什麼都知道。
可是小丑已如此狼狽,就不能留一點最後的尊嚴麼?
安夏背對着他們,自嘲地笑了,她用自認爲最平常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了。”
說完,安夏朝自己的車跑過去。
如潑水般的瓢潑大雨,安夏安靜地坐在車裡,看着雨刮器在刮,她看着薛貓請的人陸續將車挪走……
她看着權岸和李麗走向車。
李麗似乎很喜歡大雨,還一直用手去觸碰雨,權岸手執着傘,冷着臉,李麗吐了吐舌,然後乖乖地坐進車裡。
他們的車從安夏的車前行駛過去,速度明顯慢了慢。
但速度再慢,他們還是從她面前離開,消失在雨幕中。
“……”
安夏溼嗒嗒地坐在車裡,一臉麻木地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那裡的雨似乎下得尤其的大。
淚水,從溼潤的眼中淌下,淌在原本是溼的臉上。
爸爸問她,她對權岸的慚愧要判等上幾年,爸爸最後給她定了四年,她接受……可爸爸沒有告訴她,她等的人未必會一直在原地。
那個要等她一畢業就結婚的權岸用四年總結了四個字: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