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炎聚集得很快,遠比剛纔還要濃烈,沒有噴出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狂熱的氣息,夾雜着一股腥臊惡臭,令人作惡。
南柏子如野獸一般,突然發狂了一樣,雙目佈滿血絲,左拳緊收,靈氣全聚在右臂之上,瞬間再漲,幾乎和螣蛇的身子一般大,這次一人一獸皆是全力一搏。
隨着黑炎噴出,山洞中又再暗下,“轟”的一下在洞中炸開,翻涌的氣流急劇流走,韋奉先和蕭芬都因爲經受不住噴出的氣流被掀翻倒地。先是些許塵土,再是石粒,接着是大小不等的石塊掉落,最後整座山都跟劇烈的晃動,韋奉先清楚的知道這是山崩的信號,想也沒想抱着蕭芬就往山洞外跑。跑到一半突然感到有一股惡寒從背後襲來,很快滲入自己的身體,心房似被人用力的捏了一把,禁不住腳下踉蹌,險些跌破下山,可是當下只能顧着逃命,韋奉先稍稍的停了下又繼續抱着蕭芬往山下跑。
山本來就很高,到了要命的當頭就顯得更高,前邊看不見路,後邊是隨時崩塌的大山,沒有時間讓人停歇。所幸蕭芬的個子不大,體重偏輕,韋奉先抱着她一路的奔馳,沒有細算花了多少時間,最終來到了山腳邊。也不知道是倆人的命好還是有神靈庇護,這剛一定腳,整座大山真的塌了,無數顆巨石從山上滾落,加雜着滿天的塵囂,震耳欲聾的轟鳴。
望着這天翻地覆的變化,韋奉先只能抱着蕭芬再跑,又足足跑出了近一里地終於停了下來,這一回韋奉先真的沒勁了,躺在地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管他大山會變成什麼樣,自顧着氣喘連連。
大山崩塌得很快卻沒有塌完,只是山頂到山腰的部份全都凹了進去,無巧不巧,正好到龍屯入口,這表明龍屯也完了。一天時間,蕭芬幾乎似去了所有的一切,此時此刻,她只能是哭,撕心裂肺的嚎啕,所有的悲傷全都藉由眼淚來宣泄。
時間一長,也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暈了,總之哭聲停了下來,蕭芬就這樣癱軟在韋奉先身上,倆人席地而眠直到天亮。韋奉先第一個醒來,發現蕭芬還昏睡中,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往山外走,憑着記憶走了半天來到與龍屯最近的一個村子。
昨晚的巨響驚動了全村的人,到了早上才發現是遠處的一座大山崩了,那年頭人與人之間格外講究同胞手足之情,特別是都住在大山裡,多少有些沾親帶故。見到韋奉先倆人,村長沒多說把他們帶回了家安頓好,並組織人力到山上搜救,和這邊村子一樣,遠處的幾個村子也都派出了人手,整個搜救工作一直持續了幾天,還真的救出了幾個龍屯的人,包括最後與螣蛇拼死而戰的南柏子。
得知屯中還有人被救出,蕭芬的心情稍稍的緩和了些,除了一個老人家,其餘的全是比她小的孩子。作爲姐姐,她得表顯出大人應有的堅強,如果她都倒下了,那麼這幾個孩子們又該如何安處。
大山崩塌後的半個月,南柏子終於舒甦醒了過來,韋奉先問他螣蛇的事如何,南柏子也說不出個結果,只是說朦朦朧朧中記得和螣蛇硬拼完最後一記,自己被爆開的氣流震了出來,之後的事就再也沒記得,隨即反問了韋奉先這些天的情況,見沒有螣蛇的消息大緩一口。大家心想,螣蛇幸許是被崩坍的大山埋回深洞底,這封印也算是完成了,可惜付出的代價太大。
又說韋奉先和蕭芬那晚從山洞中逃出,被惡寒襲身,沒到兩日倆人背上都長出一個茶碗大的黑色胎癬,不痛不癢,沒影響到正常的生活,倆人也沒太在意。韋奉先知道南柏子略懂醫理,讓他幫看了下,南柏子看後大驚,說這是被螣蛇黑炎所灼傷的印記,被如此高熱的黑炎所傷,倆人竟然沒事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個月後,南柏子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先是再去了趟龍屯舊地,在山中重設封印,然後回到村中問韋奉先是否願與他一塊回終南山,韋奉先看了看在遠處陪着孩子們的蕭芬,搖了搖頭呵呵一笑,當即回絕了南柏子的好意。南柏子知道這短短的一個多月,韋蕭二人已生出情絲,沒在多說,只是讓韋奉先今後有事一定要去找他,隨後道別了衆人獨自回往終南山。
南柏子走後的又一個月,從屯裡救出的老人把韋蕭二人叫到跟前,這位老人在族中上一輩排行第六,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六爺爺。六爺爺悲嘆不止,在這個感傷的時候問出令倆人耳根生紅的話。
“韋兄弟,我知道你和蕭芬這娃子很好,司祭大人也一定找過你,讓你改姓蕭姓,我現在再多問你一句,你是否願意?”
韋奉先想不通這人都死了,螣蛇又被大山所掩埋,這蕭家的人怎麼還如此執着於此事,一下間顯得有些爲難,所以沒有馬上回答。
六爺爺重咳一聲,神情嚴肅的說道:“我知道中原漢人都講究傳宗接代說法,如果你願和南柏子大師一起走就罷了,可是你留了下來,證明你選擇了蕭芬這個娃子,那有件事我就不得不說,我們老一輩都知道,將來也要一代代傳下去的事情。”
六爺爺的話讓韋奉先和蕭芬都很不好意思,臉色通紅的悄悄對望了眼又靜默無聲的等着他往下說。
“我們這一族與常人不同,天生或多或少都具有些通靈的能力,從古開始十里八鄉的人紅白兩事都是由我們主持法事,算是道師的一種,上天賦予了我們能力也賦予了我們使命,這滿山的妖魔異事一直都是由我們打理,周邊村子的人對我們是又愛又怕。如今我族遭此大難,蕭芬這娃子是我族僅存不多的希望,這族中的事務自然是要交給她接繼,所以我求你感懷上天的恩澤,讓我族多留下幾條血脈吧。”
六爺爺把話說到此,又是一聲重咳,咳喘中帶出一抹鮮紅血液。韋蕭二人見狀急忙扶住老人,蕭芬禁不住失聲痛哭:“六爺爺,六爺爺你別說了……”
六爺爺擺了擺手,抓住韋奉先的手,執意要把話說完:“不說就沒機會說了,之所以要讓你改姓蕭姓,中間還有一個很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