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俊生的書房設在大廳後的轉角處,正好在古鬆大房下,也可以說他的書房就是古鬆大房的一部份,整個書房也全是由玻璃圍砌而成,坐在當中就彷彿置身於大自然內。
書房內一共有五人,古多聞和他父親古劍,蕭傑便不再多說,都只會傻呵呵的望着他。在他們旁邊的兩位,一位是身型矯健、外貌精明能幹中年人,一位文質彬彬、透着很強書卷味的老者。坐在中間的則是位白髮老人,神情矍鑠,眼中透着一股銳氣,似蘊藏着永遠也用不完的勁兒。不需多想他就是華人眼中的經濟神話——誠俊生。
“你就是蕭先生。”誠俊生語氣平和沒有半點傲慢之氣,與蕭傑想象中的鉅富不同。
“你老叫我蕭傑或阿杰就行,被長輩這樣叫讓我很不習慣。”蕭傑微微笑着禮貌回答。
誠俊生朗聲笑道:“果然和加翰說的一樣,性格爽直不善掩飾自己。”(古加翰是古多聞的本名)
蕭傑也是人,當人見到一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時心裡不免都會產生些許的變化,但全都基於對他的崇敬,對於一位白手起家締造神話的巨人的崇敬。
“我可沒有你老說的這麼好,既然來了我也很想聽聽會是什麼樣的一件事令你老也感到爲難,但若是我不感興趣的事情也請你老到時別怪我的無理拒絕。”
誠俊生眼中現出欣賞的目光:“快人快語,和你這種人打交道永遠不會累。”
誠俊生說着向管家打了個眼色,管家立刻會意的向古多聞倆父子作了個請的手勢:“古老爺、古公子請先隨我到偏廳小坐,我已命下人準備好了茶點。”
其實來了這麼久古多聞倆父子也沒弄清楚是怎麼一樣事情,只知道這件事非常人之力能解決,因爲古劍所經營的公司與誠氏集團有生意上的往來,在偶然的機會下得知這一消息,又常聽自己的兒子說認識一個了不得的冒險家,便自告奮勇向誠俊生提出能幫助解決,希望能借此機會更一步拉近兩家的距離,在古劍的心中不論蕭傑能否順利的解決此事,只要誠俊生開口,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至於委託的內容,以他和誠俊生之間的差距,除非對方有心告訴他,否則還是不要特意打聽的爲妙,在商界混了這麼久,古劍很明白其中的利弊,他是一個很精明的商人。
古多聞父子走後,房內的另一位老者向蕭傑笑道:“真不想到小古口中的專家會是你。”
蕭傑笑回:“我也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大考古學家,史學家,文老爺子會在這裡,此刻你不是應該呆在中科院裡或是在某個考古現場嗎。”
這位老人原名——文中賢,對於他蕭傑也只能用敬佩兩字來形容。他今年七十六歲,擁有兩個博士學位,是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長,曾參與主持過很多世界著名的考古發掘,爲古人類,世界考古學提供過許多重要依據,做出重大貢獻,在考古學界裡無人不知。其實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靈魂學家,只是這東西太不着邊際,入不了中科院的門檻,所以也就不被承認。文老爲人謙和做事細心,與他認識純屬機緣巧合,其中故事太過曲折,真要說完絕非一兩篇章所能完成,所以在此只能暫時略過。
文老開心的打趣道:“我又不是那種只會工作的老古董,對事物好奇總也是在所難免,原本只有是些,你來了就變得十分有趣了!”
蕭傑隨聲笑道:“哦,我今次是來對了?”
蕭傑剛來時誠俊生似乎對他還有所懷疑,見他能與文老侃侃而談,很好奇的問文老:“老文,你與這位蕭小兄弟認識!?”
文老點了點頭:“何止是認識,他可以說是我的生死至交,如果沒有他,我這把老骨頭早就丟在荒漠裡了。我早就有想過請他來,只不過他性格古怪,有再多的錢也未必能請得過來。”
被人說自己古怪,多少會有些難堪,蕭傑呵呵的笑了下。
誠俊生眼中恍然一動:“他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忘年小友,你這麼一提我到是想起來,正好也姓蕭!”
誠俊生越說越興奮,轉頭盯望着蕭傑就像看到了一塊寶石一樣:“我原來總以爲蕭小兄弟是個一外形彪悍的中青年,從沒想到會這麼……”
誠俊生似乎一時想不到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蕭傑接口說道:“這麼平常。”
誠俊生立刻朗聲笑道:“不不不,只是蕭小兄弟從外貌來看有些出人意表,看來我真的是老糊塗了,看人的眼光越來越不準。”
“人生八十始崢嶸,你老只會越活越精彩,請你還是叫我阿杰吧。”蕭傑稍微的客套下,完全沒有任何拍馬屁的意思,所以語氣、神態格外的誠懇。
“說得好,人生八十始崢嶸,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小兄弟了。”
誠俊生朗聲大笑,過了半會才止住笑聲,開心的笑容仍掛臉上:“既然是文老也如此器重的青年才俊,我就不再轉彎抹角,這次請你來是想你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後隨你開出一個要求,我定會盡力達成。”
誠俊生應允事成之後會盡力滿足蕭傑的一個要求而不是給一大筆金錢財富,足可見他早已從文老或是古多聞那裡得知蕭傑不是一個用金錢能打得動的人。而像蕭傑這類人所有行事全憑個人喜好,所愛之物千奇百怪,只怕不是一般人能給予。
“如果我想要你所有的財富。”蕭傑幽幽的說着,話語放得極慢。
“放肆!”誠俊生沒說話,一直站在一旁的中年人突然開口大罵,誠俊生立刻擡手止住了他的罵聲。
文老萬萬沒有想到蕭傑會開出這麼一個條件,驚愕萬分的緩緩的走到蕭傑身邊,小聲說:“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
蕭傑低頭同文老說道:“這樣不行嗎?”
文老略有不滿的搖頭說:“也不是不可,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認爲合理的價格,但這是否太高了些。”
“很高嗎,這得看事主自己認爲值得不。”蕭傑微笑答道,聲音卻格外響亮,不再理會文老,定定的看着誠俊生。
誠俊生的家財何止億計,是世人一生都不敢想像的一個天文數字,擁有了它就擁有了奢極華麗的一生。這是誠俊生一生的努力成就,在世人看來等同於誠俊生的全部,他的生命,向一個人索取他的生命的確是一件非常非常過分的事。這是一個堅難的決擇,誠俊生不能馬上回答也在情理之中,就算馬上拒絕蕭傑也不會意外,可誠俊生還是微微的思慮了下,神情嚴肅認真的點頭說道:“行,我馬上叫人立個字據,等你幫我完成此事,我的所有個人資產全都歸你。”
看他的樣子此事的重要性遠要超過他生命,否則怎麼可能令他放棄一生的努力。以他的能力而言,只有他命令人,怎可能會像現在如此低聲下氣的委曲求人。而蕭傑真正的目的正是想看看此事對誠俊生的重要性,他越是看重此事,那此事的趣味性就越強,對自己的吸引力也就越深。
“錢對我來固然重要,可是有趣的事情對我更具吸引力,請恕我剛纔的冒昧,錢的事不要再提,你老只管說正題。”
蕭傑開口說道,臉上現出玩鬧的表情,文老恍然大悟,裝樣怒道:“我都被你騙了過去。”
誠俊生用驚訝的表情盯望着蕭傑,難以相信的再次問道:“你真的不要錢,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話將損失多少財富!”
蕭傑壓根就沒打算要這筆錢,多少又有何關係,雖然他知道這會是一筆極其龐大的天文數字,將雙手一攤笑道:“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又何謂損失,真正令我感興趣的只是有趣的事情本身。”
誠俊生似乎從來沒遇見過像蕭傑這樣的人,真要他放棄所有的財富,定不會輕鬆好過,如釋重負深喘一口氣:“我希望你能幫我找一顆樹心。”
“樹心!”蕭傑有些迷糊,人心,豬心,雞心,鴨心我到是聽過,樹心究竟是何物,難不成是一顆樹妖的心臟?
“對,樹心,一棵神樹的心!”
蕭傑想確定下心中的想法,轉換了個話題:“你老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之說嗎?”
誠俊生想也沒想,立刻肯定的回答:“有!”
誠俊生的話讓蕭傑感到特別的意外,就算他有萬貫家財,卻不代表他與衆不同,在蕭傑眼中依就是普通人一個,能如此肯定的回答,是否說明他曾有過特殊的遭遇。
“那我能否認定你所說的樹心,其實是一顆樹妖的心?”
“不,是一顆神樹的心。”誠俊生的臉上滿是興奮,甚至可以說是癡迷。
“你老見過一個樹精?”蕭傑的語氣帶着試探性的疑惑。
誠俊生沒有回答,似有些迷茫,只是微微的點了下頭,眼神忽然定住,臉上的癡迷之色更甚:“不不不,她不是精怪……”
按蕭傑的看法,誠俊生現在的樣子就像被一個妖怪給迷惑,已至於不能自拔,可以確定的事情是,這個妖怪應該是個樹妖。
“我該如何幫你?”
蕭傑的話聲把誠俊生從自己的想象空間中拉了回來,他稍稍的定了定神才說:“我也不知道……否則也不會請你來,在此之前我已請過好幾位知名的靈媒大師和靈魂學家,但都不得其果,現在唯一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你的身上。”
誠俊生口中的靈魂學家必也包括文老,只見文老臉上悄悄閃過一絲難堪,虧得他還被圈內的人尊爲大師。
“那你怎麼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一顆樹心,而不是別的東西?”蕭傑很好奇,誠俊生是從何得知自己所要的是什麼,難不成是靠他自己的直覺。
“直覺,每當我看到她時的感覺,便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如果你能感受得到,便能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缺少的是什麼。”
“她”蕭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誠俊生所指是何物,大約已有了個底,向誠俊生問道:“我能看看她嗎?”
“可以。”誠俊生立刻回答,起身領着幾人走到連接書房和古鬆的大玻璃牆邊,把手放到了牆面的一處,牆面上立刻現出一個密碼按鈕圖形,用手指輕輕的按了幾下,接着把手放到了上邊,只見一片綠光從誠俊生的手掌下閃過,玻璃牆上發出“吱吱”作響的挪移聲,一個兩米見寬的“門”出現在了幾人的眼前。
蕭傑微微一愣,這種高深的光學科技只曾在電影裡見過,現實中出現在自己眼前不免的讓人覺得格外驚奇。
“請隨我來吧。”誠俊生示意道,帶頭走到了玻璃房裡邊。
玻璃房裡邊與外邊看來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在這裡可以更新晰的看清整棵古鬆的全貌,當蕭傑親眼見到它的全貌時,只能用歎爲觀止來形容。據載世界上現存活體積最大的松樹位於廣西賀州的八步區南鄉鎮,高約三十五米,胸寬四點三米,冠幅二十五米乘十六米,而被稱爲“松樹王”。可是與幾人眼前的這棵松樹相比卻要小上許多,由於它的樹冠過於寬大,枝繁葉茂,讓人很難目測出它的冠幅有多少,但蕭傑可以肯定它纔是當之無愧的“松樹王”。
“你是在那裡發現這棵松樹的?”蕭傑不禁好奇的問。
“神農架。”誠俊生簡單的回答。
神農架這三個字對蕭傑來說絕不陌生,它位於湖北西部,東與湖北保康縣接壤,西與重慶市巫山縣毗鄰,南依興山、巴東而瀕三峽,北倚房縣、竹山且近武當,跨度總面積三千二百五十三平方公里,平均海拔一千七百米,森林面積一千六百一十八平方公里,已發現植物種類共三千七百多種,動物類一千零六十多種,是國家級森林及野生動物類型自然保護區。一九七零年經國務院批准建制,直屬湖北省管轄,是我國唯一以林區命名的行政區。
蕭傑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這棵傲人的大樹,誠俊生的神情立刻微微一變,似有不喜卻沒有阻止。當蕭傑的手觸及樹表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看似粗糙乾裂的樹表,卻是那麼的柔滑粉嫩,有如少女的肌膚吹彈可破。自己彷彿被電到一般立刻把手收了回來,用驚詫的眼神盯望着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