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同志,特別分隊已經集合完畢,請您指示!”
正在向我報告的人,是穿着白色僞裝服的戰士阿吉。他就是我帶隊的夜襲那次行動中,用匕首直接捅德軍哨兵下巴的那位戰士。因爲他的這種英勇表現,很快就被有關部門提升爲了中士。
前天深夜,我冒雪回到了方面軍司令部,向朱可夫簡單地彙報了一下自己的近況。當然有關斯大林替身負傷的事,我壓根沒提,也不敢提。在自己的房間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婉言謝絕了朱可夫的善意挽留,執意回到了我所熟悉的第十六集團軍。
對於我的迴歸,手下正缺有經驗指揮員的羅科索夫斯基是求之不得。我僅僅在集團軍司令部的指揮所裡工作了一天,羅科索夫斯基就交待給我一項特別的任務,讓我組建一支精幹的特別分隊,到雅斯納亞波良納去偵查敵人的佈防情況,然後回來向集團軍報告。他掌握到詳細的敵情後,便能根據統帥部的命令,制定詳盡的反擊計劃。
我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感到特別奇怪,因爲像這種偵查任務,通常是交給游擊隊來完成的,這次怎麼會動用正規部隊呢?於是反問他:“司令員同志,難道雅斯納亞波良納地區沒有我們的游擊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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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當時他神情嚴肅地回答我說:“因爲德軍的推進速度太快,我們還來不及向該地區派遣游擊隊和破壞小組,所以才需要臨時組建一支特別分隊來完成這項任務。而這支小分隊的指揮員,你無疑是最佳人選。”
於是,我接受了這個任務,並從集團軍的殘部裡挑選出了十二名像阿吉這樣有能力或者一技之長的精銳戰士。眼下我正讓他們在警衛營掩蔽所外面的戰壕裡集合,準備對他們進行出發前的戰鬥動員。
我衝阿吉點點頭,說:“入列吧。”阿吉衝我敬了一個禮,後退一步回到了隊列之中。我提着衝鋒槍,在隊列前走了兩個來回,我的眼光藉助掩蔽部透出來的光線,逐一流淌過面前十二張普通的臉,這些臉顯得樸素而平靜,他們的目光隨着我的移動而移動,期待着我即將開始的戰鬥動員。
“同志們。”我剛說了一句,他們便來了個整齊的立正。
“請稍息!”我接着往下說:“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到雅斯納亞波良納去執行偵查任務。因爲德軍已經佔據了這個地區,所以這幾十公里的路程,我們無法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前往,只有憑藉我們自己的雙腿走過去。我事先聲明,這次任務的危險係數非常大,且不說如果失敗會遭到全軍覆滅的命運。就算能成功地完成任務,也會有不少的同志犧牲。所以,如果有誰怕死不願意去的,可以馬上提出來,我絕對不會爲難他……”
“中校同志,”原本待在掩蔽所裡的政治指導員克羅希科夫不知道啥時候冒了出來,匆忙地打斷了我的話,然後湊到我耳邊低聲責備說:“您怎麼能做這樣的戰鬥動員,這會影響士氣的。”
“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我低聲地對他說,然後咳嗽一聲,面向戰士們問:“有想留下的嗎?想留下的,向前一步走;或者是舉個手,說句話也行。”
我說出這句話後,頓時出現了一片沉寂,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舉手或者向前一步。
“中校同志,”我的話讓克羅希科夫有點惱羞成怒,他不滿地說道:“面對兇狠的敵人,即使是刺刀抵到胸前,我們的戰士也是不會退縮的。……”
我擡起手製止了克羅希科夫繼續說下去,然後又對戰士們說:“既然大家不怕死,都心甘情願地參與這次的行動。那麼我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在戰場上,有誰貪生怕死,畏縮不前或者臨陣脫逃的話,”說到這裡,我高高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大聲地說道:“我認識他,我手中的衝鋒槍可不認識他。明白了嗎?”
“明白了!”戰士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好,出發!”我一聲令下,戰士集體來了個向右轉,沿着戰壕向前齊步走去。
“中校同志,”我聽見克羅希科夫在後面叫了我一聲,我轉過身去,看見他向我伸出雙手,我也趕緊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在握手的時候,他真誠地說了句:“前途艱難,多加小心啊!”我感激地把他的手使勁搖了搖,鬆開手後,全然不管我的軍銜比他高,鄭重地向他行了一個軍禮。敬禮的時候,我感覺到鼻子一陣陣地發酸,沒等他還禮,我便轉身去追趕走在前面的小分隊,同時偷偷擡手抹去滑落臉頰的淚水。
在積雪的森林裡行軍,尋找道路不易而且還很容易迷失方向。爲了防止不小心跑到德軍的陣地中去,於是每前進五百米左右,我們的小分隊都會停下來,用指北針校正一下方向再繼續前進。
小分隊分成三部分,阿吉帶領兩名戰士作爲尖兵,走在前方十來米的地方,爲小分隊開路;上士熱利亞和另外三名戰士落在後面十幾米,爲我們擔任殿後的任務;而我,和一名狙擊手、一名測繪員、一名揹着通訊器材的通訊兵以及兩名衝鋒槍手走在了整個隊伍的中間。
半夜出發,到天亮時分,我們在積雪中前進了五六個小時,據測繪員行進的路程沒有超過十五公里,直線距離估計更短。
清晨的森林裡開始起霧,我們的視野越發模糊。剛開始還能看到三四十米開外,到最後也就僅僅能看清五六米外的景物。我縮着脖子躲避着從樹梢落下來的積雪,小心翼翼地帶着部隊在森林中穿行,用耳朵警惕地傾聽着四周傳來的動靜。
突然前面開路的戰士慌慌張張地跑了一個過來,小聲地叫着我:“中校同志!”
“我在這裡,”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不敢大聲叫,免得暴露了小分隊的目標。等戰士跑到我面前,我低聲地問他:“出了什麼事情?”
“阿吉聽見遠處有動靜,聽聲音想是大部隊朝我們這邊過來了。阿吉讓我向您彙報一下這個情況,他自己帶人已經埋伏起來,正在繼續觀察情況。”
“後面的,快點跟上來!”我回頭招呼着後來的四名戰士,然後看了看左右站着的幾名戰士,說:“都跟我來。”
向前跑出去十幾米,看見了爬在雪地裡的阿吉,我急忙撲倒在了他的右邊,低聲地問:“情況怎麼樣?聽出來是什麼樣的部隊了嗎?”
“我只聽見一兩輛摩托車的聲音,剩下的人都在步行,估計是一支步兵部隊。”
我倆正說話的功夫,後面的戰士也趕了過來,紛紛撲倒了在雪地上。因爲我們都穿着白色的僞裝服,趴在雪地上,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我們。
“準備戰鬥!”我低聲地向所有人下達了命令。我扭頭看了看趴在我右側的狙擊手,吩咐他:“如果待會我下令開火的話,你要負責把德軍的指揮官打掉。明白了嗎?”
“明白了,中校同志。您就瞧好吧,只要德軍的指揮官敢露面,我定能讓他一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