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旅呢?”維特科夫等班臺萊耶夫說完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將軍同志,你把坦克第22旅部署在什麼位置?”
聽到維特科夫的問題,班臺萊耶夫連忙扭頭望向他,回答說:“參謀長,我派他們沿着h01號公路,向基輔方向推進了,如果發現沿途的敵人防禦鬆懈的話,就找準戰機打上一仗。”
“什麼,您讓坦克旅向基輔方向開進?”維特科夫聽到這話,有點着急起來:“班臺萊耶夫將軍,您簡直是胡鬧。坦克第22旅,說是一個旅,但他們只有六輛坦克,還有兩百來名沒有坦克的坦克兵,就憑這樣的兵力,您就讓他們衝向基輔?這是讓他們去送死。”說到激動時刻,維特科夫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我看到維特科夫發火時,班臺萊耶夫的臉上卻始終掛着微笑,便猜測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等維特科夫話音一落,我便出來打圓場:“參謀長同志,先不要發火,讓我們聽聽班臺萊耶夫同志怎麼說。”接着朝班臺萊耶夫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班臺萊耶夫拿出地圖,攤在了我們的面前,指着上面用紅箭頭標註的位置說道:“大家請看,從斯米拉向北,在到達基輔以前,除了歐布科希夫是一個較大的城市外,* 其餘的都是小城鎮,想必敵人的守軍數量會非常有限,以坦克旅的實力能夠輕鬆地解決掉這些敵人。”也許是爲了讓我們安心,說到最後。他還擡起頭望着維特科夫解釋說。“參謀長。您有所不知,其實坦克旅的兵力並不少,除了有六輛坦克外,還有八百多名步兵,其中大部分是沙姆裡赫上尉手下的游擊隊員,他們由於長期在這一地帶活動,非常熟悉地形,再加上剛給他們換了裝。戰鬥力有了大幅度地提高。”
聽完班臺萊耶夫這番解釋,維特科夫又盯着地圖看了看,隨後說道:“雖然有點冒險,但從整體上來看,您的這個部署還是挺不錯的。如果坦克旅能順利地清除掉沿途城鎮的德軍部隊,造成我們即將進攻基輔的態勢,那樣就會打亂德軍的整體部署。”
這時,一直充當着旁聽者的基裡洛夫,扭頭向我建議說:“麗達,你看我們是不是把我軍的動向。給方面軍司令部發個電報?”
說實話,自從我們軍編入了西南方面軍的第6集團軍到現在。方面軍和集團軍這兩級指揮機構的指揮員,我從來沒見過面。由於我怕按照他們的指揮行事,到最後會死得渣都不剩,所以幾乎都是獨來獨往。不光采取作戰行動前不經請示,就連上級的命令,只要我覺得不合理,都會堅決地拒絕。
以前還可以用爲保密的理由,不在行動前發電報請示,只在戰鬥結束後報告戰果即可。目前,我的部隊距離基輔只有一百多公里,甚至看起來還有奪取城市的機會還很大,如果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彙報的話,等到我被送上軍事法庭時,就誰都保不住我了。
想到這裡,我吩咐維特科夫:“參謀長,立即擬一份電文,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說我們已成功地佔領了斯米拉,並有部隊前出到歐布科希夫附近,請求他們指示我們的下一步行動。”看到維特科夫把記事本墊在膝蓋上,按照我的意思整理出一份電報後,又補充了一句:“再給朱可夫元帥發一份。”
維特科夫聽後先是一愣,隨即響亮地答應一聲,將本子上的那頁紙撕了下來,起身走到了報話機旁,交給了處於待命狀態的拉祖梅耶娃。
趁維特科夫在監督拉祖梅耶娃發報的時候,班臺萊耶夫悄聲地問:“軍長同志,如果我們不向上級報告的話,一旦發現戰場形勢對我們不利,我們就可以從切爾卡瑟或者卡尼伏渡過第聶伯河,向莫斯科的方向撤退。如果上報的話,我覺得上級讓我們去攻打基輔的可能很大……”
“是的,班臺萊耶夫將軍。”沒等他說完,我便打斷了他後面的話,“您分析得很正確,瓦圖京將軍在接到我們的電報後,會立即向上級報告;而朱可夫元帥在接到電報後,則會直接向最高統帥本人彙報的。只要您能理解基輔的重要性,那就可以想到,他們最後得到的指令,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奪回基輔。”
“軍長同志,派往基輔偵察的偵察兵,還沒有發回情況。”維特科夫走過來,憂心忡忡地說道:“就算我們接到上級收復基輔的命令,可在不瞭解敵人兵力部署的情況下,我們無法制訂攻擊基輔的作戰計劃。”
“再等等吧,參謀長同志。”我不以爲然地說道:“就算是上級真正下達了進攻基輔的命令,但也要等我們的偵察兵搞清德軍的兵力部署情況才行。而且要想奪取基輔,光靠我們這麼一個不滿員又沒有重武器的輕裝軍,沒有友軍的配合,沒有空軍的支援,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到維特科夫好像繼續問下去的樣子,我擡手攔住了他,直截了當地吩咐他:“參謀長,您立即和副軍長聯繫一下,問問他們有沒有拿下切爾卡瑟。還有從基洛夫格勒和亞歷山德里亞撤出的部隊,目前都到達什麼位置了?”
“基輔,基輔。”基裡洛夫把這個地方重複了兩遍後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朱可夫元帥還擔任總參謀長,就是因爲向最高統帥本人提出放棄基輔,而被調任後備軍司令員。由此可見,基輔在最高統帥的心目中,是多麼重要。我擔心的是,一旦上級給我們下達了收復基輔的命令,而我們又無法完成這個任務,會不會因此帶來很嚴重的後果啊?”
基裡洛夫的話一出口。帳篷裡的空氣似乎一下就凝固了。除了拉祖梅耶娃發報的滴答聲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大家都開始思考政委所提出的這個嚴峻的問題,一旦接到上級下達的進攻命令,到最後又無法完成任務的話,等待大家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看到大家都是一臉肅穆的表情,我連忙咳嗽一聲,扭頭問班臺萊耶夫:“我說,將軍同志,有件事情我一直沒來得及問您。爲什麼你們師的電臺無法聯繫啊?”
我的這個問題,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看到我們都把目光投向自己,班臺萊耶夫頓時羞紅了臉,接着向我認錯說:“對不起,軍長同志。爲了防止暴露目標,我命令師裡的無線電保持靜默。而德軍的轟炸開始後,我忙着去查看隱蔽在森林裡的部隊和居民,一時忘記取消這道命令了。”
“胡鬧,簡直是胡鬧。”出言批評班臺萊耶夫的人是基裡洛夫,“您知不知道。當我們和你們師失去聯繫的時候,軍裡的指揮員是多麼擔心你們的安危。爲此。軍長還派出了一大批通訊兵,冒着危險趕到城裡,去尋找你的下落。誰知道,誰知道……”說到最後,基裡洛夫氣得說不出話了,只有指向班臺萊耶夫的那隻手不停地哆嗦着。
“行了,政委同志,不要再說了。”我伸手將基裡洛夫舉起的手拉了下來,然後打着圓場說:“班臺萊耶夫將軍也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他也是一時的疏忽,相信他以後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說完,我又扭頭看向班臺萊耶夫,問,“將軍同志,我說得對嗎?”
班臺萊耶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連點頭向我認錯:“是,軍長同志,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您先回部隊去吧。”我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免得到最後師裡的通訊軍官還要受到懲罰,於是就睜一眼閉一眼讓這事過去:“回到師裡以後,就立即派部隊到城裡去把居民們組織起來,撲滅大火,救治傷員這些事情,您要親自過問。明白了嗎?”說完,不等他搭腔,我就衝他揮揮手,“去吧!”
“是!”班臺萊耶夫答應一聲,擡手向我們敬了一個環禮,又看了一眼因爲生氣而背過身去的基裡洛夫,轉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等班臺萊耶夫一離開,我顧不得勸說基裡洛夫,便轉身問維特科夫:“參謀長,和羅曼諾夫將軍聯繫上了嗎?他們佔領城市了嗎?”
維特科夫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城裡已看不到成建制的德軍部隊了,只有個別地區還有零星的抵抗。渡口的德軍見勢不妙,駕駛着全部的渡船撤往了河的對岸。也就是說,我們的主力無法從這裡渡河。”
“沒有渡船,就沒有渡船吧,沒啥了不起的。”切爾卡瑟這裡的河面太寬,沒有足夠的渡船,要想把我們這一萬多人連裝備一起渡過去,花的時間一定不短。“我覺得最合適的渡河地段,還是在卡尼伏,不光河面窄而且水流也平緩,適合大部隊通過。”
“軍長同志,副統帥同志的回電來了。”正在這時,旁邊傳來了拉祖梅耶娃的聲音:“暫時還沒有收到方面軍司令部的回電。”
我拿起朱可夫發來的電報,只見上面寫着:“目前德軍在烏克蘭的主力部隊,正被我沃羅涅日和西南兩個方面軍牽制在第聶伯河左岸,基輔城裡的守軍有限。你部應抓住這有利的時機,果斷地向基輔發起進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這座重要的城市。制訂好進攻計劃,立即上報我處,我會安排地面部隊和空軍給予你們足夠的支援。”
維特科夫站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看完了朱可夫的回電,然後有些無奈地說:“軍長同志,看來您的判斷是正確的,上級果然給我們下達了奪取基輔的命令。可是以我們現有的兵力,能完成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嗎?”
基裡洛夫走過來,從我的手裡要過電報看了一遍後,擡頭對維特科夫說道:“參謀長同志,要有信心嘛。以前我們獨立師堅守馬馬耶夫崗的時候,情況也比現在好不到哪裡去。可在我們頑強的防禦下,敵人就始終無法佔領高地。……”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基裡洛夫只是爲了給維特科夫打氣,便拿獨立師當初的光輝事蹟來舉例,卻讓我猛地想到了一個問題。在真實的歷史上,馬馬耶夫崗是敵我雙方反覆爭奪的一個地點,直到戰役結束時,該高地還是敵我雙方各佔一半。而隨着我的出現,歷史卻在這裡發生了偏移,馬馬耶夫崗居然成爲了德軍無法逾越的閘門。既然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局面歷史,因我而改變,那麼接下來進攻基輔的戰鬥,會不會又是一次改變歷史軌跡的機遇啊?
想到這裡,我打斷了還在爲維特科夫打氣的基裡洛夫,自顧自地說道:“政委、參謀長,等天黑的時候,我們派出的偵察兵應該已把基輔附近的敵情摸得差不多了,到時我們再把三位師長召集起來,共同指定奪取基輔的戰鬥計劃吧。”
兩人臉上的表情,因爲我的幾句話,而重新變得輕鬆起來。我抓緊時間又問維特科夫:“參謀長,正在撤向斯米拉的兩個團的情況如何?”
“蓋達爾中校的四團,已清除了騷擾部隊的游擊隊,正加速朝我們開過來。目前離這裡只有不到五公里,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就能和我們匯合。”說到這裡,他忽然有些爲難地說道:“但是,從亞歷山德里亞撤出來的情況就不太妙了。”
“出了什麼事情?”聽他這麼說,我連忙緊張地問道:“他們被敵人纏上了嗎?”
“是的,軍長同志,您的判斷很準確。”維特科夫把地圖拉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的茲納米安卡杜哈說道:“在這裡,他們的後衛部隊和德軍的追兵交上了火。目前,正在進行着激烈的戰鬥。”(……)